我笑笑,答道:“輕寒既知是胡來,便該知道不由着她,她只會把帳算在我頭上,到頭來不得安寧的人還是我。”
輕寒收回目光,盯着我看了半晌,才道:“王爺也太慣着她了。”
我淡淡一笑,老爹還真沒怎麼慣着她,這一次老爹這麼由着她,大約也是覺得從前對她母女沒那麼親厚,心中有虧欠吧!
很多道理我都明白,但明白是一回事,釋然是另一回事。看破不難,難的是看開。連大人都做不到的事情,我一個小丫頭片子做不到那是情理之中的事。
我年輕,我任性,我是襄王我怕誰?
我眯着眼睛懶洋洋地打盹,卻聽得腳步聲越來越近,打眼縫裡一瞅,就見素素拉長了臉過來了。
我坐起身,抱着膝蓋支着下巴,衝素素展顏一笑:“喲,素素來啦!”
素素莫名其妙地給了我一個白眼,沉着臉不吭聲,與我隔了二尺距離席地而坐。
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了,雙手撐地,擡起屁股往他那兒蹭了蹭,好奇道:“怎麼臉拉得跟驢似的?誰欠你錢啦?”
素素又翻了我一個白眼,冷聲道:“不是說採蓮麼?怎麼你這個做東的反倒躲在樹下乘起涼來了?”
我衝湖那邊努努嘴,笑道:“我爹孃不都已經去了麼,我自然是要躲懶的。”
素素看看不遠處白衣翩翩,跟朵出水芙蓉似的溫如玉,又看看一身粉衣,跟朵開殘了的喇叭花似的韶芳,似笑非笑道:“王爺這採蓮之約,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我搖頭晃腦地打馬虎眼:“古人不都已經告訴你了麼,在乎山水之間也!今日風輕雲淡,天朗氣清,正是郊遊的好時機。素素久在邊地,咱們是幾年也見不上一面的。好在如今不必再回邊地,此後時時得見,否則本王可要害相思病了吶!”
“王爺可真是和的一手好稀泥啊!”安若素一撇嘴,那叫一個不屑啊,就差沒在腦門子上寫上“瞎扯淡”三個大字了。
我一拱手,裝得一本正經:“哪裡!哪裡!”
卻見那邊溫如玉停住了腳步,回過身,面對面地跟韶芳說了一陣子話。
呀嗬,有戲!
不過話說回來,溫如玉那種上品怎麼就豬油糊了眼,看上了韶芳那種極品了呢?
誰料,沒等我一個念頭轉回來,溫如玉已經摺了身,輕緩優雅、搖曳生姿地往我這邊走來了。
再看韶芳,呆呆地站了一會兒,低着腦袋也往這邊走來了。
奇了怪了,剛纔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我怔怔地轉臉去看素素,卻見素素臉上綻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我莫名其妙,又去看輕寒,誰知成天面無表情,就跟被人殺他爹、睡他媽、拐了他媳婦外帶掘了他家祖墳似的萬年寒冰臉,看見驢上樹都不帶笑一下的莫輕寒,居然笑了,還笑出聲了!
我越發稀裡糊塗,再去看溫如玉時,他已經離我很近了,而韶芳還落在後頭老大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