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度廢后亂春秋 032宮闈之爭,登基
元豐1085年夏,前朝召急,中宮大哀,宋神宗臥病不起,召集各位皇子親王面聖。
宮內早已是哭聲一片,莊嚴肅穆的承極殿內,高太后、向皇后陪在神宗身側,病榻上神宗迴光返照一般,神采奕奕、容光煥發。
高太后怒斥殿前跪着的衆人:“都哭什麼?皇帝還沒有駕崩呢你們就趕着前來哭喪了麼?難不成盼着皇帝駕崩!再讓哀家聽見誰這麼晦氣,便拔了他的舌頭!”
這下原本哭天喊地的人們都噤聲了,面面相覷,做下人真難啊,宮裡遇到了喜事兒必須笑,遇到了喪事也不是說哭就哭的。
其他妃嬪見狀也都不再出聲兒,無非都是爲自己的出路擔憂着,古來喜歡妃嬪陪葬,若是沒有子嗣,那麼她們的下場就是陪葬了!
大殿內,衆位皇子和階位高的妃嬪滿滿當當得跪在病榻前,趙匡跪在最前側。
神宗氣息微奄,但是說話有力:“匡兒,父皇教了你許久的爲君之道,你可準沒備好了?”
趙匡低首:“父皇,兒臣定不負所望。”對於父皇的教誨一一閃現在腦海中。
神宗欣慰的點頭:“你從小聰明又好學,懂得隱蔽鋒芒又知明哲保身,能屈能伸,大丈夫也。”
“兒臣謹遵父皇教誨。”趙匡神情肅穆,但是眼裡透露出的是不捨和傷痛,雖說總要迎來這一刻,只有迎來了這一刻自己才能正真掌控江山,但是離開的人是自己的父皇,這種考驗還是殘忍。
神宗似乎察覺了趙匡的心思,寵溺的笑笑:“高祖名中有‘匡’,不妨給你換一個字。”
高太后也點頭:“沒錯,忌諱還是得避着些的。”
“那就‘煦’字,如何?明君如煦日,願你做一代明君千古流傳。”神宗笑着說着,一面握住了向皇后的手,“皇后,你知我心,接下來就要靠你和幕後輔佐匡兒了。”
向皇后早已眼角含淚,但是強忍着不讓眼淚落下,她必須堅強,從她稱爲皇后的一刻起,就要準備好分別。
“你放心,我會的!”皇后點頭,不敢再多說下去,生怕自己會忍不住哭起來。
性格怯懦的幾個皇子忍不住哭起來,朝中勢力基本定形,就是不知太子會怎麼對待他們。
神宗沒來得及多囑咐兩句,便撒手人寰了,駕崩的消息一傳出,蓄勢待發的遼軍便在西北發起進攻。趙匡,應該是改了名的趙煦匆匆安排完下葬的事宜就入朝議事。
孟媚歆人雖在家中,卻心知此次御遼又會讓祖父前去,朝中還有下葬的事,登基的事,還有蔡確黨羽清除的事,他應該很忙吧?也難怪,皇帝哪是那麼好當的?
孟仙羽早已迫不及待的要人量體裁衣,她的嫁衣定是世上最好的!
“將蓋頭的邊兒上縫上珍珠,用金絲線秀一個鴛鴦戲水圖,我的鞋子的底兒要有一層金絲綿,鞋頭也要珍珠點綴,嫁衣上除了要用最好的布料以外,還要金絲、珍珠、瑪瑙和琉璃,都記住了嗎?”盛氣凌人的坐在檀木蘭花椅,孟仙羽可是威風肆意。
宮裡繡房的婆子恰媚的鞠着躬:“哎呦!您放心,這點小事不用您費心,下人們自會辦好的!”
孟仙羽還是不放心的查看首飾盒子:“就這些珠寶哪夠啊?我的鐲子、項鍊、耳墜、花鈿,這些細節都不能忽略了,可清楚了?”
婆子笑着,忙忙點頭稱是:“小姐說的是!還是您想得周到呢!你可是未來的側太子妃,進了宮就進封妃嬪的,奴才們怎敢怠慢?”
“嘭!”青玉茶碗被重重砸在紫木桌上。
孟仙羽瞪着婆子發火:“誰說是側太子妃!什麼妃嬪!本小姐就算不是什麼太子妃也無所謂,但一定是皇后!”
婆子大驚,一行人慌慌張張跪在地上:“奴婢失口!小姐恕罪啊!”
柳月猶豫着上前,湊到孟仙羽的耳邊:“小姐,皇后之名的話現在還不能說,這可是不合規矩的。”
孟仙羽不懈的冷哼,眼裡盡是得意之色,殷紅的嘴脣勾起輕蔑的笑:“哼,什麼規矩不規矩,等我進了宮,我就是規矩!”
柳月表情不明的低頭退在一旁,看來小姐是得意過頭了,這種主子,跟着指不定哪天就丟了腦袋。
見下人們都被她治理的服服帖帖,孟仙羽滿意的啜着茶,眼中盡是得意之色。看來我確實有掌管後宮的本事,孟媚歆,我的好妹妹,我就說過,你是爭不過我的,等我當上了太子妃,不久進宮再當上皇后,你給我端茶倒水都不配!
如今孟元前去前線支援,不出一月便平定西北,其餘地方的餘力也都一一清除,趙煦也就有精力處理其他事務,有了孟元和章惇的幫助,趙煦的地位很快穩固,蔡確的黨羽皆被控制。
一個月後,朝堂之上,趙煦正和衆臣商議登基事宜,將最後的事情確定下來。
“那麼,就依照司儀司選的日子,其他事宜交由章惇來辦,你現在可是當朝宰相,事事可要上心。”
章惇喜出望外,幾乎是手忙腳亂的跪地叩謝,太子果然沒有食言,只要替太子辦事,他就可以做一朝宰相。
趙煦傲視文武百官,這江山都由他來扛起了!他一定會有一番作爲的!
登基大典,鼓樂雷鳴,空前盛大,不僅是皇戚宗親、文武羣臣,就連先帝妃嬪、別國國使都前來觀摩。
先帝的兒子們,不論是否殤亡都封爵位。其中在位的,九子趙佖封吳榮穆王,十一子趙佶封凌王,十二子趙俉封燕王,十三子趙似定封楚榮憲王進封影王,十四子趙偲定封越王。
並封孟仙羽由側太子妃進封正二品昭儀,劉箐清封爲正八品紅霞帔,孟媚歆封近品女官,負責顯謨閣事宜。
並且欲扶起新法,重用範純仁、呂大防、呂公著等人。
可是高太后,如今的太皇太后並不讓步。
“皇帝年幼,哀家怎麼放心?哀家決定,垂簾聽政三年,三年之後,所有權利交由皇帝自己處理。”太皇太后一發話,自然無人敢辯駁。
“皇上,太皇太后的意思可明白得很,咱們得動作快點兒。”章惇私下給趙煦出主意。
趙煦冷笑,即便不說話,眼中的殺意也顯而易見。
“太皇太后自先帝重用王安石起,就反對新法,爲此不知貶了多少人,如今還想從先帝管到朕這裡?”
雖然在登基前做了打點和整頓,但是想要完全掌權並非易事,而向皇后那裡,如今的太后,身居後宮,前朝之事不能過多涉足,所以對太皇太后的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範純仁進言:“皇上不必着急着剔除太皇太后的人,此事尚早,減去一些重要的樹枝,這棵樹就散了。”
趙煦採納了範純仁的意見,決定按兵不動,他倒要看看,太皇太后還有什麼棋子可以用。
於是,太自第一次上朝,太皇太后便每日與趙煦一同上朝。
衆臣參拜:“太皇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衆卿平身。”趙煦擡手。
側面,珠簾之後的太皇太后端坐在鳳椅上,蒼老卻不失威儀的聲音響起:“可有事奏?”
既然太皇太后發問了,衆臣自然要回話的。
兵部侍郎向前:“臣有事要奏。”
趙煦面無表情的坐在龍椅上,簡單明瞭的道:“說。”
“許州澇災,河北乾旱,既有怨聲四起之勢,地方來報,多次民反,想請奏良策。”
趙煦漆黑冰冷的眸子盯着眼前的官員,眸中閃過陰翳,他們啓奏皆是側身而對,面向太皇太后,心中大怒而不能言。
太皇太后略微思索,便穩妥開口:“依哀家之意,出兵鎮壓方可,另外加以撫卹,軟硬兼施,皇帝以爲如何?”
趙煦面上一笑,嘴角勾起狡猾:“太皇太后的方法固然好用有方便,但是不能解決根本問題,即隋唐起就有南水北調一說,如今可以用同樣的辦法,另外以防賑災銀兩被私吞,由朝廷指派欽差前往並監督,賬目據悉回稟,衆愛卿以爲如何?”
幾位朝臣不禁滿意點頭,皇上年紀輕輕就有這樣的手段和愛民之心,果然是好啊!
官員領命而去,再者都是一些地方瑣事,無非關乎民生,太皇太后的提議幾乎都被趙煦半採納半否決,太皇太后臉色也越來越難看,皇帝多出用新法來壓制自己,那麼她就得壓回去。
於是,再一次上朝的時候,那些反對新法的臣子紛紛出言反駁趙煦,兩撥勢力在朝堂上吵得不可開交。
趙煦陰翳着臉,在袖子裡的拳頭越握越緊,於是冷然開口:“夠了,這種小事有什麼可吵的?虧得你們都是享有高官俸祿,連腦子都不動麼?朕要你們何用?不就是修改官制一時麼,暫且就依太皇太后的提議,先不改了。”
突然的玩世不恭的態度讓一些臣子摸不着頭腦,這樣的問題關乎江山社稷的穩固啊,怎麼這麼隨隨便便就定了呢?
“好了,別說了,退朝。”趙煦擋住想要進言的大臣,起身離開。
劉眀泉揮拂,宣:“退朝!”也連忙跟着走了。
就這樣將太皇太后晾在一旁,衆臣也都大眼瞪小眼。
太皇太后絲毫不受影響,依舊是不急不緩:“無事便退下吧。”
朝堂在衆臣的議論聲中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