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度廢后亂春秋 036宮闈之爭,和親
趙煦臉色愈加難看,水氣中看到孟媚歆踉蹌着走出大殿,有個丫頭急忙扶着她走了,她怎麼了?到底是不是餓着了?自己都會做吃食怎麼就不去廚房自己弄些呢?這個女人爲什麼脾氣就是這麼倔呢!
一氣之下,一把推開粘在自己身上的劉箐清,在劉箐清的驚呼聲中直接起身,拿過池邊放好的衣服大吼:“劉眀泉!給我進來!”
劉明泉本來想去找孟媚歆安慰兩句,結果被趙煦的怒吼震得嚇了回去,一路疾跑闖了進去:“唉!奴才來了!皇上?”
趙煦不顧尷尬的不敢出水的劉箐清,劍眉皺起,像黑水晶一樣的深邃雙眸透着怒氣,叫人準備晚膳,朕餓了,如若怠慢了,朕要了他的腦袋!
“好好好,奴才這就去,皇上息怒。”劉眀泉轉身拔腿就跑。
“回來!”趙煦黑着臉,此時此刻真是有火發不出。
“皇上還有何吩咐?”
趙煦微微偏頭看了一眼身後的水池:“將紅霞帔送回去,將這池子的水換了,還有,朕不要什麼紅紗,也不要什麼花瓣!統統不要!”
劉眀泉嚇得腿腳發軟,連忙附和着連滾帶爬的逃了出去,劉箐清自然不知道趙煦爲何事發怒,只能暗自咬牙。
趙煦將所有人趕了出去,自己穿戴好,坐在偏殿的軟榻上,沒有人能告訴她誰會來,那就是她自己擅自主張這麼做了,只是誤打正着,這個女人,真是貪玩有大膽,有意思,真有意思!
劉箐清被送回了自己的浮生樓,丫鬟月嬋、月凝立在門外迎接。轎輦落下,月嬋掀開了轎簾,擔心的探望劉箐清。
劉箐清怎麼過去的,願怎麼回來了,但是面上卻是一片平靜,儀態萬千的踩着木凳下了轎子,劉箐清用左手攬了攬有些鬆動的鬢髮。
月凝上前拘禮:“小主,熱水已經備好了,可要沐浴入寢?”
劉箐清沒有說話,腰身慢擺,一手由月嬋扶着,步入浮生樓,擡着頭,接着燈火通明的宮燈,環視着整個殿室,富麗堂皇的漆彩,精雕玉琢的牆面,名貴精緻的傢俱,光滑透亮的大理石地面,這樣空曠的宮殿。
劉箐清始終微笑着,問:“你們說,這樣好的宮殿,爲何有的人不擇手段也要爭取到,有的人卻是寧可避而遠之?”
月嬋本性謹慎小心,柳青青這樣反常,略微思索說道:“回小主的話,奴婢以爲此重任分爲兩種,要麼她心不在此,要麼她韜光養晦。”
月凝站在一旁不說話,劉箐清媚眼一轉,斜睨着月凝:“你說,月凝。”
月凝一顫,眼神有些慌亂:“主子,奴婢愚鈍,不知道您什麼意思,奴婢只覺得這是命啊,有這福氣的人自然會住進來,沒有這個命的人自然不會住進來。”
劉箐清聽着輕笑出聲兒,愉悅的聲音反而讓月凝嚇得眨巴眼睛。
“好了,我累了,準備就寢吧。”說罷,走向裡堂,褪下衣衫。
盛夏季節,榴花照眼艾蒿香,掛符門簾飲雄黃。棕角流蘇懸穗,平安佑爾度端陽。五月五日,爲浴蘭節,門上掛着五彩線以求平安而去晦氣。家家戶戶的女子都會染紅指甲,正所謂“染紅女兒纖纖指,粉白黛綠更增妍”。
雲歡搗着鳳仙花,陳迎兒將紗布裹着敲出汁子,再用延勺攪勻,最後用毛刷塗抹在孟媚歆的指甲上晾乾,指甲鮮紅透骨,晶亮剔透,而且不容易脫落。
孟媚歆將手指張開,對着窗戶外頭的進來的光細細看着,白皙的小手上,鮮亮的指甲很是奪目,只是要怎麼配衣服呢?畢竟明日就是西夏國使前來的時候了,偏偏皇上要她前往接待。
陳迎兒蓋上花汁子的蓋子坐上軟榻:“小姐真是的,來了宮裡兩個月了才讓我們進來,你一個人怎麼忙得過來?”
雲歡收拾了堆了一桌子的工具,忍不住勸解:“好了迎兒姐,小姐也得打點好了才能讓咱們進來呀,皇宮哪是誰想來就能來的地方?”
孟媚歆漫不經心的點頭,眼睛還在打量着自己的指甲。
雲歡看出了孟媚歆的心思,惹不住笑道:“小姐還看出花來了呀,這顏色雖然豔麗,但是選好了首飾,就算穿着女官的衣服也不會難看。”
孟媚歆一聽來了精神,抓着雲歡急切的問:“當真?快說,我怎麼弄才能不那麼引人注目,但是別人注意到了也不能覺得不大氣。”
陳迎兒沒興趣的坐去了一邊,滿臉的不理解,小嘴又開始唸叨:“小姐,這皇宮怎麼那麼多講究呀,瞧你說的這麼細有這麼複雜,我那天還是不陪你去了。”
雲歡嬉笑着打了一把陳迎兒:“姐姐好利的嘴兒,以後的相公可管不住了。”
陳迎兒惱羞成怒,跺了腳走了:“不和你們說了,我去找銀菊玩去!”
陳迎兒不鬧騰了,雲歡終於有時間教教孟媚歆怎麼收拾打扮了。
第二日,宏長的隊伍迎來了西夏國的國使,宮女們都在傳,這次來的,可是西夏有名的玉面小王爺慕容霆遠,而朝廷爲了顯得隆重,專門派了大宋有名的閒散王爺——楚榮憲王,也即是影王爺趙似前去迎接。
“哈哈哈哈,小王可是恭候多時了,玉面王爺的陣仗可真是羨煞小王啊!”趙似抱拳笑迎。
風塵僕僕趕來的慕容霆遠也抱拳:“有勞王爺大駕,竟這麼早就出來相迎了,庭院受寵若驚啊!呵呵呵呵!”
一陣寒暄,二人騎上上好的雪騎並排而行,身後的儀仗隊緩緩前進卻見後面還跟着一座巨大的轎輦,周身都是錦緞輕紗,銅鈴螺子,轎輦邊上跟着錘敲的隊伍,鑼鼓喧天。
孟媚歆知道,那就是傳聞許久的西夏公主。站在女官的隊伍中的最前排,那兩人路過的時候正從她面前走過,雖是行着禮,卻依舊忍不住偷偷擡頭看上一眼。瞧那影王,一襲深藍色錦緞宮服,寬大的廣袖上繡着祥雲團虎的紋樣,銀絲線勾勒的邊角都熠熠發光,微微翹起的嘴角帶着一絲不羈,光潔白皙的面龐張揚着高貴與優雅。而那位西夏小王爺,則是一身月白色長袍,黑色的軟靴上用金絲線繡着龍紋,可見這位小王爺在西夏的地位是非常高的,透着棱角分明的輪廓,低垂的長長睫毛,想被墨汁侵染一般的黑眸,笑時露出迷人的酒窩,身上飄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像是什麼花卉,也像是藥草。孟媚歆知道,這個男子的成熟和渾厚沉穩絕對比得上皇上,它既做到了真正的收放自如行雲流水,有獎撼人心神的魅力發揮到了極致。
這也難怪西夏將這樣的外交使命交給小王也來做了。
直到到了基春殿,孟媚歆還是不忘觀察着小王爺慕容霆遠,總覺得這個人是那麼迷人,但是也知道他很危險。
趙煦就坐在上座,怎麼會看不清楚孟媚歆的表情,當即冷硬的眸子射出寒光。
慕容霆遠自然發現了這道目光,說不上火熱,但是覺得這是一種寧靜的凝視,像是被當作了什麼從來沒見過奇珍異寶,這樣他自然也不會介意,於是風度翩翩的抱拳:“西夏瑾王慕容霆遠祝大宋國泰民安、大宋皇帝萬歲萬歲萬萬歲。”
趙煦眼中寒光並沒有減弱,卻是魅笑着開口:“小王爺客氣,既是來做客的,就像是鄰居串門,不必拘束於繁縟禮節,自在點好。”
慕容霆遠打開手中玉山,上面上錦繡青山圖,還提了詞,扇柄上追着碧綠色的水滴形玉珠,孟媚歆可以確定這扇子絕對是精品。
“皇上,關於上次我們商討的事,我們聖上大呼可喜可賀,於是籌備的同時,讓小王護送朝明公主慕容南霜前來和親。”慕容霆遠說的格外謙和,但是態度又不顯卑微,讓別人覺得這小王爺有着格外親和的魅力。
果然,這之中就有大臣連連點頭,紛紛稱讚西夏不失禮節有謙和有禮,兩國和親喜上加喜又可謂君子之交。
孟媚歆不由得心中暗自冷笑,也就只有兩國的皇室知道這其中緣由了,沒想到皇上當時真的是爲了祖父的兵權威脅自己去說服皇上,而不是爲了姐姐,那麼他對姐姐的堅持又是爲了什麼?也是爲了拉攏祖父麼?真是卑鄙!
光潔平滑的金色頂柱倒映着宮女們的妙曼身子,每隔一段放置一盞琉璃宮燈晶透亮彩,幻彩空靈的輕盈舞步踏着音樂的鼓點,編鐘悠遠的回聲迴盪在大殿,古琴叮鳴作響,如此幻冥變化讓人分不清是何處的流帶飛飄,看不清哪裡步搖恍惚。
金樽千杯,酒香四溢,珍盤玉食擺得滿滿當當,碟累盤,盤壓碗,碗撞玉杯,杯溢酒水。觥籌交錯,酒肉不斷,歡歌笑語,皆在這恢宏壯闊的大殿之內。
突然,趙煦朗聲嚮慕容霆遠介紹道:“小王爺,這位就是我們孟將軍的小女兒,如今按照慣例在宮中做女官,她可是一身的好舞技啊!”
影王看向孟媚歆,見她已經黑了臉,於是玩世不恭的說:“皇兄,今日美酒舞佳人還不夠,還要孟家二小姐助興不成?”
慕容霆遠順着趙煦指着的方向要去,只見一個穿着宮服的女子站在大殿靠外的地方,雖然站的不顯眼,可是真看過去卻是一眼就只能看到她。
體態盈盈,面若桃花,遠黛輕揚,巧鼻微挺,櫻脣嬌嫩,好一個清新脫俗的俏麗美人,媚中帶着清純,傲中夾着嬌羞,煞是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