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斯南自然注意到了這一點,他又不傻,可其中緣由與他們並無干係,只要梵音好好對待弟兄們,他管那個姓林的和那個姓橘的跟梵音有什麼關係?
“你小聲點!我看你是瘋了,你今年多大?打架這種事都做得出來?”司徒斯南遞給他藥膏,教嚴霜一巴掌拍落,司徒斯南立刻撿起來:“你幹什麼?”
“我不用她的藥膏,假惺惺。”嚴霜憤憤道。
司徒斯南覺得自己有點兒不能跟他溝通:“將軍是好心。”
嚴霜白他一眼:“誰用她好心?她不看我的笑話就不錯了,你快走吧,別在這兒煩我!”
司徒斯南瞭解他的性格,但他這次實在無法理解嚴霜的無理取鬧,轉身走掉了。
林凡乖乖地讓逸興思給他上藥。
逸興思看他被人打了一臉高興,不由道:“你教人打傻了,傻樂什麼呢?”
林凡認真道:“逸公子說的沒錯,主人果然還是很心疼我的。”
林凡不提這件事還好,一提逸興思就氣不打一出來,偏偏他還欠欠地問:“你主人怎麼心疼你了?”
林凡說:“我跟別人打架,主人非但沒有怪罪我,還向着我,我很開心。”
逸興思短暫地沉默一瞬,林凡傷得不輕,他看着都疼:“是那個嚴副將對嗎?”
林凡驚訝道:“公子怎麼知道?”
逸興思道:“自打我們從無憂城出發,他一路跟着我們,就沒有過好臉色,下午你們出發的時候,你主人讓你跟着他,他的臉色就更不好看了。”
林凡回憶了下,已經忘記了下午嚴霜是什麼模樣,不過攻下山丘時,嚴霜對梵音的不服和輕蔑他可是看在眼裡。
“逸公子說的不錯,那個嚴霜,傲慢得很,不僅沒把我放在眼裡,他連主人都沒放在眼裡,尤其知道主人是后妃後,那叫一個不服不忿,瞧着真想給他兩拳。”
山丘下發生什麼事,逸興思不知道,但能推測個大概,“所以你就去跟他打架了?”
林凡道:“纔不是,我纔不想給主人惹麻煩,是他主動找上我的,說打一架,那我能不答應他嗎?別看我這副模樣,他也沒好到哪去,我還在他後背上咬了一口呢,那塊肉差點就掉下來了。”
逸興思輕笑道:“你還挺驕傲。”
林凡拍拍胸脯:“那是!哎……嘶嘶……公子,疼。”
逸興思一本正經道:“長點記性,下回直接咬他的脖子。”
林凡知道逸興思在逗他,笑着說是。
不久,梵音和橘曦回來,夜已深,四人沒說什麼,紛紛歇下了。
*
公羊虎本名澹臺之,鮮有人知道他的真名,除了天將軍的副將,還有一人便是裴蘇御。
裴蘇御換好藥,也細數講明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伯喬大爲震撼,他完全不知短短几個月,他竟做了這麼多事,但也多虧了裴蘇御做好完全的準備,不然這次的變故,足夠讓他死上好幾次。
“公子,那周公子和裴魂寧?”
裴蘇御闔眸道:“暗衛安置好他們自會將他們帶來,估計也就是這兩日的功夫。”
裴蘇御說的果然不錯,三日後,伯喬見到了他二人。
說起來,這不是伯喬和周意的第一次見面,伯喬很久之前就知道他的存在,只不過那時候他以爲他是銀孑,後來裴蘇御與他開誠佈公,他見到了周意本人,高大偉岸,威風凜凜,可現在,這個眼前坐在輪椅上,神情憔悴的藍衣公子,伯喬無論如何也聯繫不到記憶裡的身影中去。
黑影推動他過來,伯喬的目光落到周意的斷手和斷腳上,不忍地皺了皺眉頭,習武之人斷了手腳,還有比這更痛苦的嗎?
伯喬剛想上去扶他,裴蘇御先他一步迎上去。
“師兄。”周意淚眼朦朧地看着裴蘇御,嘴脣都在顫抖。
裴蘇御抱住他,撫摸他的腦袋:“沒事了,沒事了。都是師兄不好,都是師兄的錯。”
周意搖頭,啜泣道:“是我不好,是我擅自行動,給師兄惹來了麻煩,對不起師兄,對不起。”
裴蘇御捋順他的背,安撫他的情緒,可當周意抱上裴蘇御的背,他只感受到一隻掌心的時候,裴蘇御的心便一抽一抽的疼。他沒照顧好周意,他愧對周善之。
裴蘇御眼眶含淚,“是師兄對不起你,是師兄救晚了你,讓你吃了那麼多苦。”裴蘇御一想起那個水牢,身體就止不住地顫抖。
周意泣不成聲,好半晌才平靜下來,裴蘇御不忍地看抱着他,一時難言。
周意怯怯地環顧了四周,沒有發現既期待又害怕的身影,他的嘴巴張了又張,幾乎鼓足了勇氣問道:“師兄……陸……陸容華還沒找到嗎?”
裴蘇御整個身形僵住了,周意清楚地感受到,那一瞬,裴蘇御的呼吸都沒有了,他僵硬地起身,青眸黯淡無光。
“沒有。”
周意變得不安,越來越惶恐。他不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被囚禁的那段時間,商棲遲用盡酷刑,逼問他裴蘇御和梵音的種種計劃,周意隻字未吐,後來,商棲遲氣急敗壞,直接砍斷了他的右手。再後來,因爲裴蘇御不聽商棲遲的話,商棲遲爲了讓他聽話,又砍去周意的左腳。
商棲遲每每對他動刑前,都要一遍一遍地嘶吼,控訴裴蘇御與梵音的種種,他在周意麪前痛罵,在周意身上發泄,周意才知道發生了什麼。
因爲他,裴蘇御失去了陸容華。
因爲他,師兄失去了他最愛的女人。
周意痛苦無以復加,無時無刻不想些向梵音負荊請罪,然而梵音竟還沒回到師兄的身邊?
裴蘇御現在只要聽見梵音的名字,血液就會自動冰住,他的骨子裡有種難以名狀的恐懼,但他渾身上下又沒有一處不在叫囂的想見她的渴望。
他想她,想見她,想跟她說說話,哪怕一句也好。
周意教裴蘇御眼底的悲傷刺痛了,他一遍一遍地說着“對不起”,好像除了說這句話,他什麼也不能做。
商棲遲,都是商棲遲,還有她的父親,還有整個商氏,還有那個該死的、朝山宗!都是他們害的!
周意憤怒地顫慄,猛然間想起他最後一次見商棲遲,鳴嬋在她耳邊的低語。
“師兄,我知道陸容華在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