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以爲月神之石是塊石頭,其實不然!
祭月城每年都會舉行月神祭,全國各地的信徒都會聚集在月神廟前的廣場,觀看這盛大的祭祀。只有在這一天,衆人才能見到那塊神秘的“月神之石”,那是一整塊拳頭大的純淨血紅色紅寶石,在陽光下散發出耀眼迷人的光芒,令所有見到它的信徒爲之迷醉。
然而信徒們那美麗的神秘的寶石,其實並不是真正的月神之石。
月神之石從來就不是一塊石頭,而是月神的鮮血。
合邕的國寶叫月神之石,而承接月神之石的便是神木。神木上有個凹槽,可以擺放月神之石。月神之石一旦和神木合二爲一,就能召喚月神,並開啓一條通往聖境的道路。
穆沙的母親是月神廟大祭司,從小到大在別人人眼裡與其說他是皇子,不如說他是大祭司之子。因爲人人都知道他註定與皇位無緣,長大成人之後只能做一名祭司。
也正是因爲如此,所以自小他心中就埋下了不忿,暗暗覬覦那被認爲是永遠不可能屬於他的皇權。
他不屑於月神祭司的位置,因爲月神從未降臨,而祭司也沒有實權。不過是個擺設罷了!
除了取悅一下皇權,愚弄一下民衆,還有什麼用?
沒用!
然而今時今日,在這長生觀裡,在這他喉嚨被割開,將死未死之時,他方纔知道原來月神之石是真實存在的。
而且,還真是一塊寶石!
這塊石頭是透明的,因爲澆注了月神後裔的鮮血,所以纔會變成紅色。
一直以來,月神廟的祭祀都弄錯了。
難怪月神從未顯靈!
那麼現在呢?眼前的白光乍現,就是月神降臨的異象嗎?
所有人的心神都被那白光吸引住了。
光圈越來越大,末璃和穆沙離得最近,那白光轉眼就漲大到五六尺寬,把兩人罩住。
一時間,天與地都被這白色的光芒隔開。
而自這光芒之中又透出光,透出聲,透出影。
有花有草,有樹有木,有天有地,還有人,以及各式各樣稀奇古怪的東西。
穆沙看得目瞪口呆!
末璃則一臉欣喜!
光影之中正是她所心心念念,嚮往已久的時代。
她情不自禁就伸出手。
手指將將觸到光影,畫面就猛然收縮了一。
嚇得她立刻縮回手。
那光一縮,又漲大,畫面一晃就換了地方。
小皇帝瞪大眼。
敢情,這還是觸摸屏!
於是又伸手,輕觸,輕擺。光影果然隨之再變,如同翻書一般,隨着她手指的擺動嘩啦啦的流淌而過。
每一次變動,白光就漲大一分,漸漸的,已經不光把就近的兩人吞沒,還逼到了略遠處的祁進腳邊。
祁進站得遠,自光起就一直巍然不動,默默看着。
白光裡畫影變動,倒影在他寒冰似得眸子裡如同跳躍的火焰,閃動的星辰,熠熠生輝,越來越亮。
這就是異世?這就是歸途?這就是他不可觸及之處?
等了一百多年,終於還是讓他等到了這一天。
光影如畫,但又比畫跟生動,有影有聲,宛如親臨。
看傻了的穆沙也學着末璃的樣子,舉手去觸碰,可怎麼碰也無法觸動畫面,手指一次次穿過,點點光芒縈繞指尖,仔細看卻不過是懸浮在空中的輕塵細煙而已。
末璃還在晃動指尖,撥動畫影。光影流轉,越來越快,令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忽然畫面一晃而停,只畫面裡伸出一隻細白的手,和她的手對在一起。
那手和她一般大小,連姿態也相同,對在一起就好像鏡子的兩面。
她嚇了一跳,下意識的移開手。
雪白一片的畫面上,唯有那手還停留着,過了兩三秒,也移開了。
剛纔她好像……真的感覺到了那隻手!熱的,柔軟的,是真實存在的!
她心裡有些毛毛的。
這手也把穆沙嚇了一跳。
然而等手移開,畫面又自動流轉,回到那些車水馬龍,高樓大廈。
深吸一口氣,她再次伸出手,輕輕觸碰那些畫面。
一碰之後畫面立刻又轉到了雪白,這一回那一面的手直接伸出來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這觸感,千真萬確,帶着力度和溫度!
她下意識的往後一拉,那手就被拉出來,手腕,袖口,胳膊。
那邊也是一拉,她往前一撲,連手帶胳膊一下就戳進了畫面裡。
穆沙在旁邊看得真切,她是真撲到了那畫裡,半條胳膊就憑空消失。
看到自己消失不見,末璃福至心靈,這一回是主動往光裡撲。
一撲,就停住。
原來一直遠遠看着的祁進已經扔掉手裡抓着的穆沙,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用力往後一拽。
這一拽非但她撲不進去,連帶着那邊抓着她的手也跟着過來。
一大截纖細白皙的胳膊,一看就是個女孩子的。
“你幹嘛拽我!”末璃急了,扭頭看祁進。
祁進卻不睬她,伸手去抓那條被拽過來的胳膊。
那胳膊彷彿知道他要抓,立刻放開末璃的手往回縮,但還是慢了一步,被祁進一把抓住了腕子。
一隻手還不夠,再加一隻,雙手緊緊箍住那細如竹竿的手腕。
他抓的很緊,那手吃了疼,一下張開,一下縮攏,手如枯爪,關節僵硬。
“你幹嘛抓她!”末璃又喊。
不管那邊的是誰,她都覺得同時代的就算自己人。自己人總得幫自己人!
祁進瞥了她一眼,她也扭頭看他。只見他眼裡有火,臉色放光,竟是一個喜不自勝的模樣。
一眼之後,他就扭過頭去,繼續用力抓着那手腕往後拽。
那胳膊的主人吃了力道,也用力往後拉。
跟拔河似得!
祁進拽的用力,然而對方也毫不留情,彷彿被抓着的壓根不是自己的胳膊,寧可胳膊拉斷,也絕不過來。
末璃都看傻了。
這是,這是搞什麼呀!
不是送她走嗎?怎麼還拔河了?
那邊是誰啊?爲什麼祁進非要拉過來?
那她還走不走?
祁進兩隻手用力拽,一寸一寸的把對面的人拽過來。及至雙手抓住了對方的臂膀,硬生生抓出一個肩膀,隨後便是一個頭顱自白光裡鑽出,漸漸露出半張臉。
還真拽出來了啊!末璃的嘴巴情不自禁張開,然等看清了那半張臉,她就忍不住啊的大叫一聲。
“她,她……”
“陛下還不快走!天道的規矩是一個換一個!”
一個換一個?啊!原來如此!
小皇帝恍如被九天雷劈過,腦子裡瞬間亮了!
原來這就是祁進心心念念要的結果,他要一個換一個。
所以,現在,她可以換過去!
她低頭,看那被拽出來的人。那人也擡頭看她,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
小皇帝渾身一顫,狠狠一咬牙,整個人往那白光裡撲去。
跌坐在一旁的穆沙已經被眼前這一幕驚呆了。
傳說是真的!原來月神之石真的能開啓通往聖境的道路!
所以那一邊就是聖境?
可聖境又到底是什麼地方呢?
小皇帝爲什麼要去聖境?祁天師從聖境裡拽出來的,又是誰?
他完全搞不清情況了。
小皇帝啊的一聲尖叫,把看傻了的他猛然驚醒。
他忽然想起了正事,扭頭四顧。
攝政王在哪兒?他怎麼還不出現?
念頭剛剛一起,就看到一道身影猛衝過來,然後呼的一聲,一道黑光劃過。
就聽見噗一聲!
一柄長刀直直插進祁進的後背,從前胸透出。
看到這一幕,穆沙雙眼一睜,怔怔仰頭。
一身玄甲的展萬鈞傲然挺立,握着刀柄的手異常堅定。
祁進渾身一顫,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隨後一咬牙,一眯眼,向前一撲一把抱住他拽出來的那半邊身體。
這一撲,他整個人就在刀身上劃過,鮮血立刻淋淋瀝瀝的透出,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也撒在那被他拽出來的半邊身子上,懷裡的人猛然一顫。
“你……”
沒等說出第二個字,就聽見呲的一聲,扎透身體的長刀被狠狠抽出,帶着血和肉。
祁進饒是謫仙之體,這一下也疼的仰頭哀嚎,心神俱裂。
緊緊摟抱着的雙臂,也略微一鬆。
這一鬆,懷裡的人就一把推開他,嗖的往後退。
展萬鈞握着滴血的長刀,微微扭頭,看到那已經轉過去半邊身子的小皇帝,一個箭步上前,伸手一把抓住她的腰帶,用力把人拽了出來,往後一甩。
這一甩,帶着火,帶着怒,帶着氣。小皇帝在地上翻了個跟斗,直接摔趴。
小狗小貓似得晃了晃腦袋,一骨碌爬起,擡頭看。
沒看到展萬鈞!雖然對方就站在眼前,可她眼裡只有那白光,以及那有鑽回光裡只剩下的一隻手。
“不要!”她大喊一聲,四腳着地快爬過去,一頭要往那光裡扎。
展萬鈞猛然皺眉,對着那發光的神木猛踢一腳。
這一腳就把神木踢出去,飛了好幾尺才落地打翻,沾滿了鮮血的寶石跌出來,在地上咕嚕嚕一滾。
又是泥又是灰又是血,髒污不堪。
他這一腳是用了勁的,存着要把這兩件神器踢碎的心。不過神器要是能輕易踢碎,也就不要神器了。
白光,光影,瞬間消失,那隻手也趕在消失前縮回去了!
夜色再次籠罩,月光徐徐灑落,悶熱再次襲來,並帶着不斷蒸發的血腥氣息。
“不!”眼看着一切消失,恢復,末璃抱頭尖叫一聲。
“不!不!”一聲不夠,她又用力叫了兩聲。
隨後,連滾帶爬的飛奔到神木和神器跟前,噗通跪倒。
“快,再來一次,再來一次!”
她一邊尖叫,一邊手忙腳亂的把打翻的神木擺正,把髒污不堪的神器又塞進去。
然後傻愣愣看着,等着!
什麼也沒有發生。
“不!快點發光啊!快點啊!”她用力拍打神木,絲毫不顧自己的手沾染上血污和塵土。
拍了幾下之後,她猛然擡頭,四處張望,最後目光落在穆沙臉上。
“你的血!你的血!”
蹭的跳起,雙眼發光,面色發狂,凶神惡煞一般朝他撲過來。
穆沙嚇得伸手一把捂住脖子,蹬腿往後躲。
展萬鈞大步上前,伸手一把抓住小皇帝的後勁,握力一握,往後一拽。
把人拖到身邊。
“陛下要往哪兒去?”
末璃被拖得一陣暈眩,差點仰天摔倒。這一仰,終於看到了他,於是渾身一顫,呆住。
只呆了一瞬,隨後她眼珠子轉動,從他臉上落下。
一低頭,就看到他手裡扔在滴血的長刀,又是一顫。
刀柄在他手心裡一轉,刀尖就抵上她的下巴,輕輕撩起她灰白的小臉。
“陛下,想去哪兒?”
末璃渾身的血液凍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呆呆的看着他。
展萬鈞一臉似怒非怒,似笑非笑的表情。月光只能照出他半張臉,一半明,一半暗。
小皇帝的心咚咚直跳,越跳越往下沉。
乾巴巴嚥了一口口水,她沙啞着開口。
“我……我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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