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三夢魘下

一百五十三 夢魘(下)

“不,不是的……”脫口而出的話語,卻在他轉身之際隨風散去。

我楞楞看着他的背影,他說:“這王位,我勢在必得,快將你那‘花’心收起,以後,你只能對我一人動情。”那話語固執強硬,如同他的人一般。

可是……我未有‘花’心,只專情於你一人,真的,如此而已。

你卻不明白,因爲你根本就沒有在乎過我…… ”

那時,你讓我隨你走,便是爲了今日麼?

當我心想這話時,他已經離開了,不曾回頭。

終於,如他所願,我背棄良心,用了清衡的兵權,將他的王位奪下,他看着我,一如往常般溫柔,只是那溫柔裡多了苦澀和自嘲:“子卿,你可知道,我對你的情不比你對清玄的情少,你可知道?”不待我回話,他又苦笑一聲,“終究……我還是及不過他!子卿,鳳子卿,今日情份以盡,我只當從未認識過你,你……但願你往後幸福,從今日起,再不相見!”

我楞楞聽着這話,不知爲何,心內有些微澀,自然滿滿愧疚,動彈不得,最後,我只能呆呆由着一甘兵士將他帶走,到後來,清玄登上了王位,他的願實現了,只是我的願,卻不曉得被他拋到了哪處。

夜,深沉得緊,我坐在‘牀’畔,心緒良多,清玄邁着輕盈的步子,‘脣’角掛着淺笑,甚是歡喜,我楞楞看着他,他手裡拿了顆不大不小的光潤圓珠,若我沒有猜錯的話,那該是誰的內丹。

果然“子卿,這次你做得很好,我終於能如願以償了,”他揚揚手中內丹,面上有幾分不屑幾分得意,“你看,這是哥哥的內丹,呵,他現在沒了內丹,已經被打回原型了,這樣的他,還如何能瞧不起我!”

我垂下頭去,不再看那顆內丹和清玄的臉,我覺得,我似乎做錯了好多事,只是這一錯,便不能改了,突然之間,鼻頭有些微澀,我想起了清衡的話,他曾多次提起過清玄,言語中,不是什麼瞧不起,而是深深的寵溺,清衡想着的是,讓清玄能夠過上安生的日子,不像他們,在王位上坐着一輩子都辛苦,只是如此,但是清玄卻不知道。

他見我不說話,也未有看他,許是惱怒異常,捏了我的下巴迫使我看着他的面:“怎麼?鳳子卿,你還真是移情別戀了?哼!想都別想,你只是我的玩物罷了,休想自作主張的喜歡上別人!”

一夜溫存,談不上什麼柔情,他只我做了玩物,試問對一個玩物而言,哪需要用上什麼溫柔?

那一夜過後,他便再未來過,我守着那房屋,似乎還想着他會從‘門’外踏進,還是笑意淺淺,還是那時少年未變。

只是,這一切盡是我空想罷了……

過了些時日,僕人來了,通報說是清玄將要迎娶狐王,讓我着裝前去祝賀。

祝賀呵……多麼諷刺啊!

記得,他明明說過他喜歡我的!不……呵,不是,他未曾說過,未曾!

心思量,幾番多情,幾番無情,終是妄言癡意,可笑,可笑至極!

到頭來啊,我不過是個男寵罷了,還是個不得寵的,今日他娶正妻,我去湊什麼熱鬧?所以,我不再看僕人眼內那未斂去多少的鄙夷,徑直離開了房‘門’。

我去了關押清衡的地方,那兒‘陰’暗‘潮’溼,清衡因爲失了內丹,當下被打回了原型,虛弱的緊。

好在他修爲極佳,上半身還能維持人形,下半身,則成了蛇身,沒錯,他和清玄是蛇族一脈,不過無妨,他們並世人所說那般冷血無情,至少,清衡是……

清衡手臂被一旁鐵鏈銬着,那蛇身支撐不起,所以當下倒在地上,見有人來了,也只是擡了擡眼,最後苦笑了一聲:“你來做什麼?”

我清笑,打開了牢‘門’:“我來看看你,再同你道歉。”

“道歉?呵……不必了,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你並無過錯,”輕咳兩聲,“你來此,除了道歉外,莫不是來同我說你和清玄過得有多開心麼?”

開心?我斂眸,輕聲答:“啊……是呢,很開心。”

一語落罷,一時之間,牢內寂靜,好巧不巧的,遠處守牢的小妖笑呵呵對談:

“兄弟,今天可是咱們妖王大喜之日啊,你怎麼不去討杯喜酒喝?”

“唉,我也不是不想去啊,這不還得守着大牢麼?要麼囚犯跑了,妖王怪罪下來,我這小命兒還能保麼?”

“也是,那你就守着,兄弟我去爲你討杯酒來,也沾沾喜氣,免得這牢裡待酒了染上晦氣。”

“這樣,那就多謝了。”

接着,是一人遠去的腳步聲,約‘摸’是討喜酒喝去了。

而後,清衡擡起頭來,定定的看着我,我將眼別向了一處,他那幽幽話語還是一字不落的入了我的耳:“開心?這樣的日子……你也能歡喜麼?”滿滿質疑。

“他是喜歡我的!”我急急辯解,只是這說法,卻連自己都說不服。

無礙的,只要我心內的他是喜歡我的,如何都沒關係,真的……沒關係……

一言不歡而散,我出了牢‘門’,心裡也同時下了決定,我欠清衡的太多了,過幾日,我便還他吧。

如此這般,清玄和狐王新婚燕爾的,天天膩在一起,我便是去庭院裡走走,也能看見那對佳人,只是清玄見了我,也只當陌生人,‘插’肩而過下,未有半分情意,瞧,便是在今夜,我只着了見單衣推開他的房‘門’,他和孤王,還是膩在一處,單看孤王通紅的臉頰和他二人此刻的架勢,估‘摸’着是要行一番雲雨的。

推開的‘門’,驚擾了那對佳人,他看着我,有疑‘惑’有惱怒,想來是被打擾了好事的緣故,我只由他看着,不動分毫。

若說我已然心灰,也不全然意冷,我還想着他,還念着他,還想聽他給我一個答覆,還願同他共話心事。

站得太久,我穿得單薄,冷風吹進衣衫內,有些微涼,他似是忍耐到了極限,對我皺眉怒吼:“滾出去!”

我只當未聞,微微牽起了‘脣’,低聲喚着他的名:“清玄……我想你了……”

語落,我將衣帶解了開來,就那樣直直立在原地,眼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若是以往,我定然會是滿目鄙夷,鄙夷我這作爲有多不知羞恥,只是今時不同往日。

他微微一愣,方纔好生看了看我,眼內有絲緒萬千,在那萬千中,我尋到了當年的點點溫柔,雖然,那絲柔情已經變得一碰便碎。

少頃,他放開懷裡的狐王,又讓狐王出去,並關上了‘門’扉,一步步向我走來,他什麼也未同我說,只將我身上的衣褪去,抱在了一旁‘牀’上,溫存時,我卻有些澀然。

看着他的面頰,雖近在眼前,卻又似遠在天邊,我問他:“清玄……你是喜歡我的吧,一定是的,對不對?”

他同往常一樣,沉默不言。

深夜,他睡着了,我輕手輕腳起身,着了來時穿的那件單薄的白衣,在屋內翻翻找找,只是許多時辰過去了,我還是未有找到那顆內丹,最後,也只能放棄,轉過頭去時,看着他那熟睡的面龐,我卻有些不捨。

經此一別,只怕是永別了吧?

無妨,即便是永別,他也絕不會念着我的,我明白,什麼都明白。

半晌,我拿着內丹去了牢房,守牢人睡眼惺忪將鑰匙‘交’與我,督促了我一聲看完人便快些出來,便又躺下睡了,我拿了鑰匙開了牢‘門’見着清衡,幾日不見,他消瘦了許多,察覺到了有人來了,方纔睜開眼,看一眼我後,有緩緩閉上,輕咳了幾聲後,口吐出虛弱的話語來:“你又……來了啊……”

我輕嗯一聲,將縛了他雙手的鐵鏈打開來,任他無力的靠在我的‘胸’膛上,再將那內丹喂他服下。

食了內丹的他果然好些了,至少能變回人形,站立起來,面‘色’也紅潤了幾分,不復先前殃秧病態。

得了內丹,他卻不甚歡喜:“我知道,依清玄的‘性’子,是不會將內丹還給我的,你……到底是怎麼得來了。”

我不甚在意:“這個不重要,天快亮了,你快些走吧,莫被守牢小妖和兵士發現了。”

他有些不明所以,卻也不願走,我看得出來他顯然很擔心我,於是,我寬慰一笑,又道:“你且放心吧,他真的很喜歡我呢,我放了你,無非是責備幾句,不會對我如何的。”

這話一出口,他這才放寬了心,然後轉身便走,我瞧着他的背影,只來得及輕聲說一句:“對不起……”

隨後,我拖着沉重的身子,將自己鎖在了牢內,席地坐下,閉目假寐。

細細算來,我的時日真的不多了,最多,也不過三日。

記得先前同清玄雲雨的時候,我趁着他情真意切,便似無意的問起他,清衡的內丹放在哪處,他說他將內丹贈與狐王了,起初我是不信了,但是後來當真未有找到那內丹,我便信了,至於給清衡服下的內丹嘛,那自然是我的,我欠他的,不曉得單這一顆內丹夠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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