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跑了多久,我累了,縮在一處街市角落,閉上了眼,慢慢回想着思然的好,一瞥一笑都是那麼的美,那麼的……
想着想着便睡了過去,也不知睡了多久,再醒來時,zì jǐ 在王府裡的牀上躺着,深秋的天氣有些涼,我的身上蓋着一條厚實的棉被,許是怕我染上了風寒吧,外露的腳也被雪白的布料裹得嚴嚴實實,一點風也滲不進去。
一直守在牀畔的人轉過了頭,溫文一笑:“王爺,你醒了,腳上的傷口可還疼?”
看着他的面頰,熟悉中摻着陌生,我楞了楞,眨眨眼,有些受寵若驚:“思然!”
對,便是該如此,忘卻,慢慢的忘卻傷心往事,等有能力承受了,再一點點想起,不遲。
他笑了笑,拿起了放在桌上的碗:“王爺,要想身上的傷快些好,就喝了它。”
盯着他那嚴肅的眸子看了好半晌後,我方纔扭扭捏捏的點了點頭,若是傷不快些好,不能下得牀,那能憋壞我。
我接過他手中的碗,閉着氣將內裡黑乎乎的湯藥幾口飲盡,在他那算得上是寵溺的目光下,扯着被子,倒頭沉沉睡去。
依稀聽得,他在一旁鬆了口氣般的嘆着氣:“現下,只要王爺接連幾日喝下這藥,皇上所交付的任務,也該完成了,到時,便回府同蓮兒成婚。”一聲低笑。
成婚麼……我不許!我的思然怎可同別人成婚,思然只屬於我一個人,誰都別想動。
就這樣,每天除了chī fan上藥,便是shuì jué,說來也怪了,一覺睡到日上三竿雖是舒暢,可我總覺得忘了些什麼,不知不覺間,心境又沉重了許多。
這期間,夜裡無夢,天明十分,總能看見一身着明黃衣料的姑娘坐在我牀邊,說與思然一聽,這才曉得那姑娘並非姑娘,而是當今聖上,是我的皇侄,名喚鳳吟。
有時候白天也能見着鳳吟,他告訴我他叫鳳吟,我叫鳳子卿,他是皇上,我是湘王,他是我的皇侄,我是他的皇叔,諸如此類言辭。
這些個話一出口,倒是讓我哭笑不得了,合着這當今聖上,我的皇侄,他是將我當做了癡兒還是怎的?
……
回憶外,我抿了口酒,勾起的脣角笑着zì jǐ 以往的呆傻,逃避,又怎能解決得了問題?
可想來,我還是選擇了忘卻,心內想着只記得思然便好,其他旁物,無須再憶,似乎事實,真就是如此,我忘記了所以,只是單單記得思然這個名兒,人,卻還是忘了,忘得一乾二淨,可喜的是,我還記得他一貫所喜的文雅笑容。
嗤笑一聲,再抿了口酒,又憶起了清衡,榻上時,臉頰微紅的清衡,動人的清衡,害羞的清衡,情動的清衡和平常時,溫潤如玉的清衡,雅笑的清衡,執拗的清衡,對我關懷備至的清衡,種種清衡盡是一人,只是那人願獨爲我展現所有。
現今思來,往後的清衡怕是再不會對我展現所有,會只會,對着那紅顏麗人,將所有盡展。
他的溫柔,我再觸碰不得,說來可笑,這般自私的zì jǐ ,還妄想着得到什麼溫柔,當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不過啊,倒也是合該,合該我此身無人與共。
窗外míng yuè 正圓,望月獨酌,倒是愁緒萬千,杯酒盡飲,也不見得能忘卻幾多。
明日,便是清衡的大喜之日了,我該怎生是好?
翌日醒來,已然日出了東方,差那麼一點,我就能將這大喜之日睡過去,揉了揉惺忪的人睡眼,喚來了早已候在屋外的杏仁,打理起zì jǐ ,待到吃過飯食,一出門就看見了等在府外笑眯眯的鳳吟,也不帶上寵妃,帶只帶了名隨手,手上拿着賀禮。
果然吧,這國師大人的喜帖送去了皇宮。
說來奇怪,這些年來,鳳吟一直是納妃並未封后,當真服了他了,他後宮中的妃子們爲了後坐都爭得頭破血流了,也不見他煩心煩心,倒是很得空,瞧他每每都喜去楚閣秦樓便知他根本未將後宮中的事放在心上,倒感覺帶了點看好戲的意味。
我衝着他行了一禮,有些疑惑:“皇上既然來了,怎也不進去?”而是等在屋外,這還真不像鳳吟平素的作風,莫不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鳳吟勾起脣角揚了揚眉:“朕也是方纔過來的,估摸着子卿也該出來,便就不進去了。”
我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啊,皇上英明!”
因着我的話,鳳吟脣角的笑加深了些,慢悠悠搖着手中摺扇,先邁出步子往國師府的方向行去,我則不急不緩的跟着。
快到國師府了吧,心就似小鹿一般,砰砰然直跳也不見得消停片刻,這到了國師府了吧,心便跳得更歡了,一下一下的直達嗓子眼,說不出的陣陣難受。
今日的國師府,rè nao非凡,一眼望去,府內或站或坐着一些客人,話語嘻笑聲不絕於耳,大紅的薄紗錦布高掛在國師府內外,很是惹眼,不過太紅了些,於我來說倒有些刺眼了。
守在門口的小廝接過了我同鳳吟的喜帖和賀禮,恭恭敬敬的站在了一旁。
鳳吟悠然的一搖摺扇走在前處,勾起的嘴角能知他現下的心情是不錯的,他剛邁入府,國師府裡的歡笑耳語聲立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連掉根針都能聽得到的安靜,我自然而然的走在鳳吟身後,看着一個個拿眼睛死盯着鳳吟看那目瞪口呆的mo yang ,心內止不住的一陣好笑。
果然啊,鳳吟這相貌shí zai是過了,瞧瞧這一個個的表情,都是一副恨不得將鳳吟拆吃入腹,連骨頭渣子都不願吐出的mo yang 。
再瞧着鳳吟,根本就未曾理會衆人,兀自行在前處,搖晃着摺扇好不愜意。
合該是受萬人矚目的主啊。
想是有人在朝堂上爲官,一眼就識出了鳳吟的身份,跪倒在地上直呼着萬歲,衆人見狀,也都學着那人,跪下身去直呼着萬歲。
剛從一入府門起,杏仁和鳳吟的隨身小侍似乎熟絡的緊,早不知跑哪玩耍去了,於是現下這隻有我同鳳吟戰着,其他人都跪着的場景,着實讓人尷尬,恨不得也隨了衆人的動作,跪下去高呼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