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 清醒
還是那般泛着慵懶的嗓音,今日夾着淡淡的沙啞,少有的低低沉沉,聽得人傾心相向,他說:“子卿,莫要難爲zì jǐ 。”
難爲……
便是這等小事,我自是心甘情願的,哪談得上什麼難不難爲的,只是解不開而已,我也非有意爲之。
都說喝酒誤事,果然沒錯,不過喝醉後有一個hao chu ,也有一個壞處,hao chu 便是能做出平日清醒時絕對不願做的事,壞處是,眼見鳳東西,逐漸變得模糊了,要麼便是突然冒出來一個一模一樣的,讓人分不清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鳳吟,你多想了,我是願意的,心甘情願,若是可以,你便將我當做女子,雖然,我是及不上女子的,也及不上你後宮嬪妃中的任何,可……”垂下了眸,我嘆了口氣,也不知現下我是清醒的還是醉得更厲害了,“若是覺得接受不了,那便走吧,往後……”我會還的,即便是於人來說最爲珍貴的性命。
這男子同男子和男子同女子之間,是有天差地攘之別的,便是接受不了,我也能理解。
入秋的夜有些微涼,這紙糊的雕花木窗雖遮了風卻也遮不住那絲絲入骨寒冷,我從鳳吟身旁走過,直接三兩下脫了鞋襪躺上了牀,由着鳳吟zì jǐ 去想,這是走是留,都且隨他,fan zhèng 今日那洞房,我是不會去的,往後也不會。
其實,是因爲太冷了,我再那般站下去,只怕今夜就得染上風寒了,新婚還未過一日便去請太醫什麼的,若讓旁人看了去,止不定會怎麼說呢,到時我這剩下的一張臉可往哪擱啊,想想也是難得,都這個時候了,我竟還有心顧及zì jǐ 的顏面。
鳳吟他還在那躊躇,不知是想走還是想留,亦或其他,我的眼簾漸漸變得沉重,又漸漸的,我終是再等不得答案睡了過去。
睡時,我還琢磨着,鳳吟今日怕是不會留下了,只是礙於顏面,礙於這層微薄的血脈相連。
……
再醒時,陽光穿過木窗門棱照射進來,鳥兒也叫得正歡,聽得我本就難受的nao dai 疼得更甚,嗓子有乾渴得很,掀了薄被直起身,頭髮傾瀉而出,閒閒散散的搭上了身前,垂在了未着寸縷的上身——嘖,真是奇怪了,我的衣是何時脫了個光的呢,我怎不記得了?還有髮帶,我不記得昨兒個shuì jué我有把束髮的帶給解下來了,更不記得我有來客房shuì jué……
只記得昨夜……
對了,便是昨夜。那一幕幕畫面入了腦,我的所言所做和着鳳吟的一舉一動異常清晰,清晰得看上悄無聲息睡我身旁的人時,直讓本王紅了一張老臉,恨不得打個地洞鑽進去,一輩子也不出來了,免得出來了見着人不僅尷尬不說,還丟人的緊!
話說回來,鳳吟竟同我睡在一張牀上,且看那露在被子外邊同是未着任何的一截胳膊,我同被雷擊中了似的,就那麼半坐在那兒,連如何動彈都不知道了。
昨夜我都幹了些什麼荒唐事!!他他他他他……他這竟是同意了麼?然、然後……我我我……我……
我該如何是好!?
酒後醉言不可聽,更不可信,鳳吟他怎的就信以爲真了呢!!這讓本王往後還怎般過活,即便是到了黃泉路上,本王這對着思然的滿腹話語,合該就得弄成個啞口無言啊!
正當我沉浸在自我懊悔中時,身旁熟睡的鳳吟動了動身,我楞楞看過去,那雙丹鳳的眼顫了顫,緩緩睜開的眼裡在印入我的樣子後露出了一絲迷茫,隨即又展顏一笑,還是帶了幾分慵懶。
“子卿。”鳳吟那微薄的淡粉的脣啓了啓,眉眼彎彎,煞是好看。
不過——我該說什麼,我能說什麼,我有何顏面說什麼,我我我……再也不敢喝醉了——鳳吟沒見我應聲,又伸手在我出神眼前晃了晃,拉回了我的思緒,待轉過臉去時,入目所及的是那頭絲綢般柔滑的墨發和一雙帶着笑意的丹鳳眼。
“子卿,”鳳吟喚着,我呆呆應了聲,他想了想又說:“昨夜的子卿,不同以往呢。”
我挑了挑眉,難置可否。
喝醉了酒的zì jǐ 同一般醉酒的人無甚大差,若是同了以往一點未便,那便是沒醉了,鳳吟這話真真廢話。
鳳吟輕笑了聲,彎了眉眼,山花爛漫:“昨夜的子卿,很熱情呢。”
熱情……熱情……
這話聽得我僵直了背脊,該是我忘了,喝醉了酒還有一個最大的壞處,那便是醉到最深處時全然不知zì jǐ 在做什麼,醒後,自是記不得的。
所以,聽鳳吟的所言,我也能猜出個七七八八,唉,本王的顏面,一掃而空啊。
肩上有布料貼上皮肉,回頭就見鳳吟頗爲嚴肅也帶了點溫柔的拿了擱牀邊的衣爲我搭在肩上,他說:“子卿,入秋了,天冷,將衣穿上,切莫染上風寒。”
這般的柔情讓我心中一暖,不自覺的揚了脣角,心內覺着zì jǐ 怕是上天憐愛吧,竟能得到這一國之尊所給予的溫柔,不過這溫柔是好也壞,債欠多了,我卻不知該拿什麼來償還了,性命?呵……這區區性命,又還得清什麼呢,所以啊,還是莫再胡思亂想了,順其自然吧。
無意間蹙起的一雙眉,被一隻手扶平開來,鳳吟那張無暇的臉近在咫尺,他的眉頭不知何故是皺着的,正當我以爲他要做些什麼時,他卻移開了那隻手,嘆了口氣,穿着單薄的裡衣徑直下了牀。
“子卿莫再心煩,方纔的所言,只是爲了一時樂趣,非真,子卿不用記掛心上。”半分慵懶的聲音,言語顯盡無奈。
看着鳳吟揹着我穿衣,不知爲何,心內很不是滋味,總覺得鳳吟的言語似乎拿我當女子看待,總覺得……其實就算是被鳳吟……咳咳,那個什麼了,也是無礙的,便就算做是還清了一樣了,現下,倒覺得zì jǐ 欠得更多了,當真礙事啊。
shí zai找不到話說了,又覺得這般沉默略顯尷尬,於是zì jǐ 就厚着張老臉開口了:“鳳吟,你去哪?”
鳳吟整了整穿好的衣,回過身來:“早朝。”
呃……端看這日頭,時辰該是不早了,所以,“現下還趕得上早朝麼?”
鳳吟點了點頭,很有耐性:“自是還來得及的,”頓了頓,“時辰尚早,子卿再休息片刻也可。”
尚早?快日上三竿了還早麼?
少頃,目送鳳吟出了門,我將那披在身上的衣擱回了牀上,又躺了下去,雖然鳳吟已經走了一會兒了,可他方纔睡得暖烘烘的地方還是溫熱的,手撫上去,似還能感覺得到觸上他身的踏實。
呃,打住!扶了扶額頭,我忍不住小聲嘀咕,我這怕是瘋了魔了吧,怎一直都在想他呢,這幅樣子,也合該鳳吟方纔會拿我當女子般看待。
迷迷糊糊又睡了過去,一睡,日早上了三竿,一睜眼,透過窗的陽光直刺得人眼睛生疼,我似乎看見了牀畔坐着一人,閉上眼後再睜開時就肯定了方纔所想。
牀畔是坐了一人沒錯,還是一女子,柳眉大眼,細看下那眉間隱了一股幽怨,眼內滿滿的是睏意。
呃,宇文靈雲是怎麼找來的——好吧,王府並不大,客房書房也不外乎就這麼幾間,只要想找,用不多少時辰就能找到了。
“子卿,你醒了。”她的妝容未改多少,依稀可見還是昨日的新娘妝。
不會她昨夜一直在等我所以都現下了連妝也未來得及換吧?
想歸想,可也太巧了,我這烏鴉嘴,竟然說中了——“子卿,昨夜未何沒來,我等了你一夜。”
“會是如此mo yang ,該是在你意料之中的。”我嘆了口氣,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呢?
“我不明白,男子爲什麼要喜歡男子,爲什麼就不可以喜歡女子了?不覺得噁心麼?!”這話似乎激怒了宇文靈雲,連帶着說話都有些歇斯底里,激動莫名。
她果然還是沒有看透,單純的可以。
“本王也不明白,爲何男子喜歡男子,爲何不能喜歡女子,可本王並不覺得什麼,本王中意思然,只是單單的喜歡罷了,真心難求,得到了更是可貴,所以本王自當珍惜,今生本王心繫思然,來生亦是。”我說得肯定也帶了些茫然,她聽得猛的從牀畔坐起,一幅不甘的mo yang ,從她咬緊的脣就能看出她在竭力抑制zì jǐ 就快顯露的心緒。
待將宇文靈雲氣得甩門而出時,我方纔慢悠悠的起了身,再慢悠悠的穿上衣,有些無奈,待會兒還得同宇文靈雲一道給母親敬茶呢,真不該爲了能穿衣把宇文靈雲給氣走了,現下還得費神的去找她。
收拾妥當後出了方門,正準備着去尋她,卻在門外看着妝容整齊明顯早已等在那處的宇文靈雲,吃驚了片刻便是歡喜,既然宇文靈雲已經來了,那便不用費神的去尋她了,就這麼去給母親請安就好了。
相視下,宇文靈雲紅了臉頰,彷彿方纔什麼事都未發生過一般,很不客氣的挽了我的手臂,嬌滴滴的喚了聲王爺,直喚得我起了一生的雞皮疙瘩,那隻手臂是拉開不是,不拉開也不是,只好忍了不自在由着她了。
正文 六十八 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