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八 酒醉後
公子卿笑得有些許靦腆,那兩人就那般對視着,彷彿我並不存在一般,直弄得我很不自在,看一看那同我一模一樣的面龐和爹爹那喜上眉梢的mó yàng ,我自消了腦內昨夜的經歷,只想着快些消失的好,不想公子卿竟看見了,對我一笑,這讓我更加不自在了,本想着討厭公子卿的,卻怎生也討厭不來。
說來,那同我一模一樣的人,就那麼站在自個兒對面,還同zì jǐ 喜歡的人那般親密,想氣吧,可又覺得那般淡漠到看透yī qiē 的心灰意冷的他和zì jǐ 竟有十分相似,仔細一想,該是哪裡相似的,我卻是說不上來了,或許是錯覺,或許,是前世吧,沒準兒我同他還是親戚呢,畢竟現下非親非故卻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少得可憐。
不想了,也不願看了,我還是禮貌的回以一笑,心知爹爹他是不會關心我的,我只好再kàn kàn了他那溫和的臉龐,有些無奈,還是轉過了身去,邁着步子隨性而行。
剛走沒多久,就覺身後跟着個人,正想着轉身kàn kàn,那人卻忽的拍了拍我的肩膀,這突如其來的一舉直讓我嚇了一跳,回頭一看,那一襲紅衣奪目,師父在我身後笑得沒心沒肺。
我鬆了口氣,方纔走了神,都不知身後有人跟着了,好在是師父,也好在我沒結下什麼仇家,要不,我現在怕是已經不在人世了。
聽得先前師父同公子卿的那一番話,心內對師傅還是有些成見的,並竟是多次負心的人,誰會喜歡啊。
先開口的是師父,他笑眯眯的說着:“小東西,這麼早出來做什麼?”
“去吃東西,我肚子還餓着呢。”我據實以答。
“怎麼不在府裡吃?”師父又道。
“那師傅您怎麼就不在府內吃了纔出來?”我笑得很是無害,反問着,看着師父那明顯一楞的mó yàng ,心內很是好受。
師父恍然道:“柳靜文出去了,我這麼個孤家寡人的,和着剛成親的柳相夫人在一處坐着,那是不好的。”
原來是這樣啊,也怪不得師父會出來,就這樣傳出去是不好的,先來,爹爹的這顏面得一掃而空了,再來便是師父同那個娘——“其實師父你出來,主要是想想kàn kàn公子卿的吧?”這話本是在心內想想罷了,卻沒想我竟說出了口,出了口後方才後知後覺的開始懊惱起來。
師父聽得一楞,那雙桃花眼也不自覺的瞪大了幾分,直攔了我的去路,方纔開口:“你說什麼?”
“其實,我也不瞞師父了,昨日爹爹成親,公子卿來過,你隨了公子卿去了他家吧,和他說的那些話,我在房頂都一字不差的聽到了。”我嚴肅着一張臉,shí zài是隨和不起來啊,直說着昨日那不算光明正大的跟蹤所知的yī qiē 。
師父的眼裡霎時間似要噴出火來,不掩的是怒意滿面,活像要將我生撕了似的,連話語都少了往日的張狂和隨意,變得寒冷:“你竟跟蹤我!”
平生還是第一次見着師父生氣的mó yàng ,我不自乾笑了兩聲,緩了語氣:“其實這個也沒什麼的不是?看開了也就méi shì 了,人還在那兒,你知錯了就別再犯了,努力對他好些,或許他還是能原諒你的,那時你想同他重新來過也不是不可能的了。”這老練的語氣,說得我暗暗咂舌,隨後不禁得意起來,瞧,我也是將近雙十點年華了啊,合該就得說出這樣的話啊。
師父一聽,思忖良久,方纔點點頭,那感覺是認同了我的一番所言,確實是那麼回事兒,隨後又是一嘆,這低低嘆息,讓我覺着師父彷彿瞬間蒼老了幾分:“你也該是知道的,子卿他現下喜歡的是你爹爹,他若喜歡上一個人了,是會喜歡到心死也是不甘願放手的人,要讓他原諒我好說,可讓他同我重新開始,談何容易啊。”
唉,這要怪也該怪師父你,公子卿他能原諒你我覺得他心胸挺廣闊的,要換做是我,沒準兒這一輩子都不想再見到這個人了。
罷了罷了,他們的事兒都隨他們,畢竟我連我自個兒的事兒都還沒處理好呢,哪有什麼閒心去管他們呢不是。
我拍拍師父肩膀,也似師父那般低聲一嘆:“師父啊,看開心,或許還有那機會,癡情的人不可能說變就變的。”除非已經絕望了——所以師父您節哀,還是死了那條心吧——這話,我自是不敢當着師父的面說出口的,畢竟啊,別看師父平素張狂,還有些沒心沒肺的,不過他若是生氣起來了,後果難料啊。
就這般隨意走着,我同師父不再說話,到了一家客棧,隨意點了些清淡吃食同師父一塊兒吃着,再叫了壇酒來,喝得頭暈暈乎乎,就差沒將一個人看做了兩個了才肯罷休,就這般mó yàng ,還是不回相府的好,否則被爹爹看見了,我準能看見那雙丹鳳眼上的眉蹙在一處,索性點了見上房,和着同意喝得醉熏熏師父在小二的帶領下,慢慢悠悠,一搖一晃的攙扶進了房間,隨後將師父往牀上一擱,自個兒也躺了去。
索性就這麼睡過去吧,fǎn zhèng 我的頭也是暈乎暈乎的,師父自不消說,酒量差極,現下醉得滿臉通紅,一塌糊塗。
不過我想錯了,本以爲師父的醉態還好,只是睡得不醒人事而已,沒想的是他竟滿滿的睜開了眼,水亮的眸子滿滿的看向了我,內裡看不見一點醉意,若是忽略了他那通紅的臉的話,或許會讓人認爲他根本就沒喝過酒吧。
“子卿……”滿是酒味兒的話語拂過我耳根,弄得癢癢的,不出意料,我起了身雞皮疙瘩,師父的頭也埋得低低的。
子卿……公子卿,就算是像極,也不能將我認做是他吧?我是柳思卿,我同公子卿的性格可謂完全不一樣啊。
而後,我反應未及,當那雙脣抵了上來直輕咬住我的脣時我才發覺,可惜晚了……
又想一起了爹爹同公子卿,一陣氣惱,使得自個兒的臉也熱得不行,擡起手臂,我使足了半成力度一巴掌打上師父的臉,‘啪’的一聲,清脆響亮。
師父被打得一楞一楞的,手捂上了臉,那眸子裡染了惑意,合該是酒醒了的mó yàng ,後知後覺的離了我的脣,該是我的錯覺吧,我總覺得師父酒醒時轉頭的那一瞬,那臉又更紅了幾分,或許又是因爲我那一巴掌的緣故。
不過現下我同師父的酒算是全醒了,自覺也沒了先前那暈暈乎乎的感覺,便勿自下樓交了銀兩回了府去。
不過心內多多少少還是有些不願的,便就這麼慢慢悠悠的行在路上,一段小小距離,直讓我走了一個多時辰纔看見的相府大門。
說來也巧了,剛走到府門前,我竟見着師父從我對面走來,依我這慢騰騰的速度,竟還能走在一塊,shí zài巧了。
師父顯然也看見了我,不過四目剛一相對,他便像做了什麼虧心事似的立馬瞥開眼,如何也不看我了,那臉不是太紅了,不過明顯的是臉上有一巴掌印,估摸着,那是我打的……
不過是被我打了一巴掌麼?這師傅計較個什麼勁兒啊!
這時,府門開了,出得府來的是身着一襲淡青衣衫的公子卿,而後是緊跟着的爹爹,瞧瞧那依依不捨的mó yàng ,看着就另人難受,端看師父那苦爪似的一張臉,我頗爲同情,自然這同情裡也有些許是給zì jǐ 的。
唉,同是天涯淪落人啊……
爹爹和公子卿也看見了府門前左右兩側站定的我和師傅,那雙丹鳳眼只是淡淡的掃了我一眼,稍稍蹙了蹙眉,便再無表示了,而公子卿則是對我笑了笑,再移向師父的眸子顯然有點僵。
dà gài爹爹同公子卿都看見師父臉上那巴掌應吧,神色各異間,都帶了這疑惑,師父有些不好意思的伸了一指摸摸了臉上那巴掌印,乾咳兩聲便說:“摔倒了,撞的,不用這麼看着我。”
師父可真行,說謊也不說切切實際,誰會信一人摔倒了能在臉上摔不個巴掌印的?不過隨吧,怎說都無所謂。
公子卿那面上又恢復到一派淡然到隨和的mó yàng ,同爹爹依依惜別後,方纔邁步,師父杵在原地,走也是,不走也是,最後躊躇間,公子卿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見,他方纔悻悻做罷,頹然的回了相府,窩回了zì jǐ 房裡,而我則跟在爹爹身後進房門,爹爹走哪我便走哪,可惜爹爹似還未氣過,剛進了書房,我還未來得急進便被他關了房門,直將我關在了房外,低嘆一聲,只好改日待爹爹氣消了再沒臉沒皮的跟在爹爹身後轉吧。
如此這般,月落日升,轉眼那一天時光便過去了,新的一天也開始了,入目的,還是雪白牀帳,只是該是空無一人的牀畔多了一人的身影,刺目的陽光照射而進,刺得我剛睜開的眼睛生疼,只得又將眼閉了上,再睜開時,看清了來人,驚詫的神情至我眼底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