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砸我們家玻璃了!
劉茂才覺得這句話是他活了半輩子聽到的最刺耳最惡毒的話,比跟禿子說你髮質真好和問瞎子時間更惡毒。一小壺酒怎麼會那麼貴?這個問題是他心中一直纏繞不散的夢魘。
文物販子都心狠手辣嗎?當然不是,他們賺錢是真的,承擔的風險也非常大,至於電影上那些一個個凶神惡煞,臉上不帶一條傷疤都不好意思出來混的全都是假的。雖然劉茂才不承認,但他這行說白了不就是賊麼,你見過賊有拉幫結派堆在一起行動的嗎?他們還怕招來警察呢,必須得偷偷摸摸的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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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即便劉茂才有這個心也沒這個實力,尤其是在他看見這羣人兇悍的吃相後,都在考慮是不是跟老闆打個報告辭職算了。看看看,快看那個胖子,一口下去龍蝦就少了半隻,真狠啊這是。
劉茂才是一口飯也吃不下,一口酒也咽不下的,臉色挺難看,猶豫了半天,嘗試着問道。“飯也吃了,考慮的怎麼樣了?”
黃尚愕然擡頭,嘴角還掛着一條肉絲,咻的一下吸進嘴裡,含糊不清的問道:“考慮什麼?”
“考慮我們合作的事情。”劉茂才臉皮抖啊抖的,強忍着把鯊魚煲扣在黃尚腦袋上的衝動說道。“記住我說的話,這是我在跟你談,如果換了人,手段就不會這麼溫柔了。”
“你又威脅我了。”黃尚嘟囔着說道,留戀的看了一眼桌上精緻的飯菜,擦了擦嘴,認真的看着他,說道。“本來我都不想搭理你,你還沒完沒了了-----我也威脅你一句,再煩我,我可報警了啊。”
“你覺得報警有用嗎?”劉茂才冷笑不已,他的耐性已經被一點一點磨光了。
“也對。”黃尚想了想,說道。“那我再換一個。”他指着吃的正歡的羅霄漢他們道。“再煩我,讓他們打你。”
“你試-----”
第二個試字還沒從嘴裡蹦出來,劉茂才就看到眼前一陣白光閃過,一隻不知道之前是裝什麼菜的盤子以每秒一百八十公里的時速飛向他的臉,盤子裡還油膩膩的,在盤子砸在他臉上之前,幾滴油水先一步灑在他臉上,他一閉眼,只能聽到“啪嚓”一聲,然後感覺鼻子下面溼溼的。
畢竟年紀大了,四五十歲的人了,這一盤子砸在臉上給他砸的暈頭轉向,也幸好是個盤子,這要是烙鐵砸臉上,韓國人說他是韓國人都沒人願意爭,那張大餅臉就證明了一切。
黃尚和他的小夥伴們都驚呆了,他只是威脅了一句,還並沒有付出行動,這是誰扔的盤子?
擡頭環視四周,羅霄漢和江彬也都大眼瞪小眼,江彬手裡還抓着半個沒啃完的燒鵝腿,一滴油掉在他衣服上都沒發現。
“真欠揍。”不用黃尚挨個問,始作俑者林涵就擦着手站了起來,看着黃尚說道。“有事怎麼不早說呢?這些事情林董都能幫你解決的。”
“這又不是什麼大事。”黃尚努嘴說道。在他的思維裡,劉茂才和他背後的那個走私文物的公司壓根就沒什麼好怕的,除了砸玻璃膈應人外,他纔不信對方會找上幾十號人端着***過來掃射他呢。
這時候劉茂才也緩過勁兒來了,擦了擦鼻子下面的血,剛準備說話,又感覺一股鼻血流了下來,連忙仰起頭,一隻手捏着鼻子,一隻手在那胡亂揮舞着。
“他這是啥意思?”黃尚莫名其妙道。“又不是掉水裡了,瞎折騰啥呢?”
坐在對面的達芬奇把一塊鱷魚肉塞進嘴巴里,認真的看了一會,說道:“我猜他可能是想要紙。”
黃尚恍然大悟,抓起一把紙巾塞在劉茂才手裡,果然,他立刻就老實了,胡亂的塞住鼻孔,低頭看了看全是血的手,臉色變的煞白煞白的。
“不至於吧?”黃尚驚訝道。“流點鼻血就失血過多了?那啥,服務員,你們這有烏雞沒?抓緊時間燉一隻給劉老闆補補血,記得多放紅棗,還有,別怕花錢,挑貴的來。”
“不用,不用烏雞。”劉茂才趕快擺手,臉色蒼白道。“我-----我暈血。”
“喲,你還有這毛病呢?”黃尚詫異道。“那你這輩子算是完了,拍死只蚊子你都得暈半天,跟你這樣的人合作實在不保險。”
“姓黃的,你太過份了。”劉茂才這會纔想起來發火,剛纔讓一盤子給拍暈了,忘了。
黃尚以不變應萬變:“你砸了我們家玻璃!”
“我跟你拼了,啊-----”劉茂才怒火攻心,揮着拳頭衝了過來,他那一聲大喊也不知道是憤怒還是給自己壯膽,不過結局就像多數電影一樣,邪惡總是會讓正義打敗。可憐的老劉同志完全沒有作爲一個文物走私犯子的兇狠,怎麼來的又怎麼被黃尚一腳給踹了回去,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才停下來。黃尚聳了聳肩膀,表示拳打中老年人毫無壓力。
再看其他人,除了林涵以外,都只對吃喝感興趣,一個個吃的滿嘴油水,朱厚照還隔着楊廣向贏胖子推銷他面前的一盤香酥蟹。趙佶和燕青都在忙着給李師師夾菜,十八騎和錦衣衛推杯換盞大呼小叫。楊廣最有意思了,他別的沒學會,也不知道跟誰學的,吃菜之前先用手機拍照,拍完了發哪去就無從得知了。
“老劉,你沒事吧?”黃尚走過去,把胃裡七葷八素的劉茂才扶起來,語重心長的說道。“退一步海闊天空,再說,我也真沒有你要的東西,以後別再煩我了行嗎?”
“我-----”
“我就當你是同意了。”黃尚擺了擺手,回頭招呼衆人。“走了走了,沒吃完的打包回家吃去。”
於是,五分鐘過後,能容納數十人的長條餐桌上只剩下一片狼藉,劉茂才耷拉着腦袋坐在椅子上,穿着宮女裝的服務員很恭敬的雙手把賬單遞到了他手裡:“先生,一共是三百五十七萬,收您個整數,三百五十萬。”
劉茂才頓時跳了起來,驚呼道:“怎麼回事?怎麼會這麼多?”
服務員依然笑的很恭敬:“您的朋友臨走的時候又拿了幾壺五十年的茅臺原漿陳釀,還讓我給您帶句話。”
“什麼話?”劉茂才咬牙切齒的問道。
服務員嫣然一笑:“您朋友說,那幾壺酒算是您對他的補償,您砸了他們家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