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拉鋸
方天縱聞言一愣，若非有多年的江湖經驗，差點便要搭話。
但這已足夠讓洪範看出虛實。
【對方果然是衝我來的。】
他默然想到，餘光瞥過身側的焦灼戰場，已有決斷。
“你莫非以爲今日之事我們毫無準備？”
洪範自信笑道，目光投向遠處山谷口。
方天縱見狀不由心驚。
但就在他轉眼之時，洪範大步搶上一匹遊蕩過來的無主馬匹, 朝西面狂奔。
確認了沙匪動機，又親見斷鋼之強橫蠻力，洪範自認完全沒有在混亂戰場上與對手周旋的本錢。
唯一的生路就是趁海上飛另兩位當家騰不出手時，利用山林地形甩開方天縱，而後繞路回城。
不多時，這棵稍小些的樹又被伐開一半。
眼見委託人唯一指定的腦袋要跑，方天縱別無他法，只得跟上。
他三步連踏，步步都釘穿積雪，拽出沙煙。
若是上了梢頭，用不了大刀、又不擅提縱術的方天縱自忖未必能應付無孔不入的砂礫——須知死在馬驚沙手上的人，一大半都是被沙子堵了七竅。
三四刀下來，大刀鋒刃絲毫不損，杉樹的底座處被掏出巨大窟窿。
山腰處，白雪皚皚，渺無人跡。
面對洪範，這已綽綽有餘。
但話音散去，看着縮在樹頂的洪範，他一時竟想不出什麼簡便辦法。
方天縱一邊平復呼吸, 一邊調笑道。
方天縱走到樹下，仰頭髮問。
他發足點地，於空中轉身對敵，將歸鞘的王不留行攔在身前。
洪範滾入雪地，卸力後即發足狂奔。
十五米，十米，五米……
砂礫凝成的尖錐套在四肢，舉手投足間能輕鬆釘入樹皮，轉眼將主人送到樹頂。
隨着地形坡度變大, 戰馬的速度下滑明顯, 距離終於被拉近。
刀兵將追至。
然而方天縱身材笨重，修習的斷虎刀唯重力量與爆發, 巡航速度正是短板。
可惜他對暗器手法一竅不通，無法同時保證力道與準頭。
但大樹的倒下反而彌合了這個障礙。
兩樹交錯時，洪範一個竄跳，居然又攀上了另一棵大樹，並迅速攀升到樹頂。
可惜上述種種，對爬樹都是劣勢。
飛石不成，方天縱又是幾番狠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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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言之，砍樹。
風雪漸高，山坡漸陡峭。
然後他就看見洪範咬着橫刀刀背，沿杉樹樹幹朝上爬行。
山脊已在目。
大刀橫斬, 斷馬腿如草杆。
“你剛剛其實擋得不錯，但以我斷虎刀之重，你能接幾次？”
洪範看着樹下滿臉雪水的巨漢，高聲嘲笑道。
駐步收刀，方天縱瞥過刀尖，未見鮮血。
貼着洪範肚腹的荒沙於瞬息之間層層炸裂，既是吸收動能，也在傳遞動量。
大雪墜下，撲了方天縱滿頭滿臉。
“別裝死，我聞到了你咳出的血味。”
而後反身衝鋒。
這不是戰鬥經驗與拳腳技巧能夠彌補的差距。
只聽耳邊風嘯，洪範便知道這一刀避無可避。
洪範趁着方天縱大刀入木、未及拔出的片刻僵直，主動躍下再次轉移……
方天縱氣得七竅生煙，退出幾步後拾起幾塊石頭，便朝樹頂擲去。
另一邊，借力擺脫的洪範炮彈般倒飛七八米，撞在一棵兩人合抱的杉樹底端。
方天縱顧忌沙世界手段，略略擺出守勢。
他丹田內只剩下三成真氣。
方天縱是渾然四脈，洪範是貫通六經。
緊要關頭，洪範咬破舌尖斬盡雜念。
暴喝聲中，方天縱滑步出刀。
扛着刀的方天縱張了張嘴，竟是說不出話來。
活動了下被反震到痠麻的虎口，方天縱不顧洪範騷擾性的譏諷，上前推樹。
遲鈍者佩服洪範獨對斷鋼的勇氣, 機敏者則認爲他想拖延強敵，減少傷亡。
“死來！”
轟隆巨響震撼密林。
大刀前壓，先是將外鞘砍碎爲無數木屑，復又輕易撞開刀身，壓入沙盾。
放出最後一次狠話，巨漢大笑着推倒巨木。
須知惡匪“斷鋼”虎背熊腰，身高一米九有餘，體重三百餘斤。
這一刀的威力砍斷重甲也是等閒，完全超出他的應對上限。
身後沉重的腳步越發近了。
洪範或繞樹躲避，或以橫刀、沙盾格擋，輕易便解圍。
正好一個大境界。
巨力貫入。
方天縱雙足踏地炸開積雪, 勢如猛虎跳澗。
洪範果斷棄馬, 滾地受身時朝後掀起一道沙牆, 逼得身後之人橫刀遮眼。
但方天縱未能高興太久。
正因如此，洪範知道自己僅有的生機就在前方。
手提大刀，方天縱以十二層功力橫斬，一擊便深入木心。
“你這沙殼倒是抗揍。”
此時身後若換做“四臂夜叉”餘開誠，恐怕早已追上。
他們還只是貫通巔峰而已。
“這一回，我看你往哪裡逃！”
杉樹強幹弱枝，分佈相對稀疏，以洪範的彈跳本無法在樹與樹之間移動。
“姓方的，你殺人的本事不利索，廢話倒是很多啊？”
他認得周圍的環境——兩日前的那頭野豬，行將就木前的最後一程，走的也是這條路。
全速奔馳許久、又施展雷霆一擊，饒是他有渾然境修爲也不得不稍做回氣。
但效果只是暫時的。
他刻意絮叨激將，不願輕易冒進給洪範任何機會。
如此重複多次，衫木伐倒了十幾棵，洪範終於被限制到了樹林邊緣。
洪範頂着冰風亡命奔跑，臉頰被大顆雪粒打得麻木。
很快裡許地馳過，進入山麓林地。
這次他毫不留力，刀速比重傷李須陀那次不讓分毫。
馬踏雪原，速度雖快，對武者卻談不上風馳電掣。
“你等着，馬上讓你求死不能！”
但不論如何，他們都不覺得洪範能活着回來。
這一幕被洪勝、洪赦、遲心赤、崔玉堂等許多人看在眼裡，說不出的悲壯。
正在這時，雪堆突然炸開。
兩人一追一逃，迅速將戰場拋在身後。
騎在十幾米高處的洪範見狀猛然錘了下身旁枝幹。
未等他全速奔出二十米，身後惡風已然逼近。
離了杉樹羣，他身旁人腿粗的低矮松樹，已不足依憑。
沒有迴應。
僅以洪範親眼所見舉例，洪烈與洪赦都能短時間與駿馬並駕齊驅。
“你這是覺得區區死木，能夠救你性命？”
躊躇片刻，海上飛三當家還是選擇了以力破巧的辦法。
面對惡漢塊塊聳起的肌肉，巨木終於堅持不住，緩緩傾斜。
在整個金海沙漠那麼多沙匪綹子，找不出比他更雄壯的巨漢。
後方，方天縱頂着劇烈喘息，提刀追去。
速度之快，還要超過猿猴獵豹。
巨木撼動，抖擻出大片冰霧，隨後枝幹上積雪坍塌, 將洪範闔身掩埋。
洪範高居樹頂，只覺腳下一震，不由皺眉。
炎流勁被近乎奢侈的灌入“王不留行”。
熱浪滾滾燒灼，於紛揚大雪之中，剎那開出一條煙朧通道。
PS：切了息肉後腸胃有所好轉。
這兩天寫作感覺不是很在狀態，情緒有些進不去，對寫出來的東西略有不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