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偶遇
白小月越查案越心慌，但郭敏嬌卻是一點也不慌的。非但不慌，她甚至還有幾分悠閒。
芽兒正替郭敏嬌染指甲，花汁調的染料是淡淡的粉，襯得郭敏嬌雪白柔嫩的手十分好看。
芽兒心裡有事，一不留神手一抖，不小心將染料塗到了指甲外面。
芽兒慌了神，下意識地就跪下了：“奴婢愚笨，求小姐責罰。”
這一招很好用，主動討來的懲罰要比郭敏嬌發怒時下手要輕的多。芽兒本以爲下一刻郭敏嬌就會拿出不知道藏在哪兒的銀針，又或者是隨手拿起手邊的什麼東西就砸過來。
然而這些都沒有，郭敏嬌只是輕輕鬆鬆地笑了一下，一反常態地語氣和軟道，“跪着做什麼，還不趕緊替我清乾淨了重新塗？”
芽兒哪敢多話，立刻起身開始伺候起郭敏嬌。
郭敏嬌臉難得心情好，整個人都是得意的。不爲別的，就爲之前她在黃瑜那裡扳回一城。
黃瑜是個心思縝密的人，做什麼都會盡量避免留下把柄。郭敏嬌從小就認識她，也從小被黃瑜壓得翻不了身，這一次她逮到黃瑜的小辮子，可算是狠狠出了口氣。
郭敏嬌的這點自得芽兒全看在眼裡，但她不知道緣由，也就沒問，只是覺得這樣狀態的郭敏嬌有些蹊蹺。
芽兒有些想問，但又有顧慮。郭敏嬌這個人喜怒無常，平時就不好伺候。眼下好不容易逃過一劫，若是她主動詢問，可能會將事態惡化，還會暴露自己已經投靠白小月的事情。
芽兒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還是咬咬牙，決定拼一把，“小姐這是遇到了什麼喜事？”她說話的時候聲音還有些顫抖，就怕郭敏嬌看出什麼來，要把那些折磨人的花樣在她身上試上一遍。
郭敏嬌沒有發現芽兒的異常，又用甩了甩另外一隻已經塗好指甲的手，說話也有些漫不經心。
“看見別人不痛快，我就覺得高興。”郭敏嬌臉上還有三分懶洋洋的笑意，芽兒擡眼看了一下，卻被她眼裡冰冷的神色凍了一下，連忙又收回目光。
郭敏嬌沒有發現芽兒在打量自己。在她眼裡，這個像木頭一樣的婢女，是沒膽子違揹她的。
可芽兒偏偏就出賣了她，只是現在郭敏嬌還不知道罷了。
“你最近總是出去幹什麼？”冷不丁地郭敏嬌就問芽兒，她的語氣輕描淡寫，偏偏讓芽兒覺得有千鈞之重。
芽兒低着頭，儘量讓自己的手不抖，穩穩當當地給郭敏嬌塗指甲。
“小姐不需要奴婢伺候的時候，奴婢就會自己早點事做，不讓自己閒着。”芽兒恭敬地回答道，這個藉口是她一早想好的，只要郭敏嬌後面還問，她就還有說辭去應對。
然而千想萬想卻沒想到郭敏嬌沒有繼續追問，她只是看了看芽兒還在給她塗的中指，彷彿剛剛的問話只是隨口一問。
郭敏嬌輕哼一聲，“你倒是很懂事。”
芽兒沒有接話，安靜地給郭敏嬌塗無名指的指甲。她的手是很巧的，指甲塗的均勻手也穩當，心裡卻已經擂起鼓。
“芽兒，你是不是覺得我太狠心了些？”郭敏嬌突然傷感道，甚至還盯着芽兒看。
芽兒心裡一慌，不知道要怎麼答纔好，有些遲疑地說道，“小姐是主子，做什麼都是對的。”
郭敏嬌沒繼續說話，她看着低眉順眼的芽兒，沒來由地想起如意來。
如意是她最體己的侍女，心靈手巧人也聰明，從前爲她最的每一件事都是盡心盡力的。她將如意當做是自己的姐妹，自從如意死了之後，她便再也不相信任何人。
從前如意做的事，她都要自己做，不知不覺地自己就變了一副模樣。
芽兒的回答很巧妙，雖然有些答非所問，但她是真的怕自己。郭敏嬌看着芽兒將小指塗好，開始收拾起那些零零碎碎的工具。
郭敏嬌心想，這是個很擅長忍耐的人，雖然不夠聰明，但這份木訥也足夠了。只可惜她被自己折磨地太慘，必然不會盡心盡力地幫自己做事，只能當個玩意帶在身邊。
“小姐，奴婢退下了。”
郭敏嬌擺擺手，沒有說什麼。芽兒得了指示，連忙離開了。
芽兒的腳步有點亂，但臉上還很平靜，只是出去的時候，不小心撞上了一個眼生的丫鬟。
“你沒事吧？”那人想將芽兒扶起，卻被芽兒下意識地躲開了。
自從郭敏嬌開始折磨她，身上的傷就越來越多，芽兒也就變得不喜歡別人碰到自己。
那人發覺了芽兒的抗拒，也沒有生氣的樣子，改去撿地上那些摔破了的瓶瓶罐罐還有工具。
“我來收拾吧。”芽兒覺得這個人有些奇怪，她的手很粗，看起來像個粗使丫鬟，卻穿着一身貼身侍女的衣服。
被芽兒拒絕了，那人也不惱，微微一笑就起身去了屋子裡，沒一會裡面就傳來了郭敏嬌說話的聲音。
芽兒心裡一緊，她從來沒發現過郭敏嬌還有這樣的侍女。但芽兒沒敢上前偷聽，她手上還有花汁染料往下滴，過去留下痕跡被郭敏嬌發現怕是活不長了。
但有時候人一打定主意不去做什麼事，偏偏那件事的契機重要出現在你面前。
芽兒收拾完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正準備回去，偏又遇上了那個眼生的丫鬟。她低着頭走路，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像是在躲着什麼人一樣。
最讓芽兒感到奇怪的是，她的眼角還有點紅，像是剛哭過。
莫名地，芽兒覺得這是個很重要的人，於是想跟上去瞧瞧。
正當她準備跟上的時候，自己卻被人拉倒了一個隱秘的角落。
“你別去。”
熟悉的聲音響起，芽兒一轉頭就看見了白小月和黃煌兩人。
說來也巧，白小月和黃煌今天本沒打算做什麼，手上的線索零零碎碎的也都沒有頭緒，那個燭臺還在找，目前也不知道是哪個屋子丟的。
於是兩人就準備去花園摘點時令花卉去做點心，卻遇上了想要跟蹤的芽兒，還有她們一直沒找到的丫鬟。
“這個丫鬟是我們要找的人，你先回郭敏嬌那吧。”白小月安撫地笑笑，芽兒本來還有些猶豫，聽到白小月這樣說之後就堅定地離開了。
黃煌和郭敏嬌跟上了那個丫鬟，現在是午後，辰府裡有很多下人走動。那個丫鬟一直低着頭不行引起別人的注意，最後走到後門那閃身出去了。
白小月她們也跟了上去，但沒敢跟的太緊。後門的巷子一直比較清淨，跟的太緊很容易被發現，直到她們上了大街才放開了手腳。
“她這麼兜兜轉轉的到底要去哪兒？”
黃煌跟得有些不耐煩，白小月也覺得有點累。
白小月喘着氣，“整條街都走了一遍，她不會是發現了我們在跟蹤她吧。”
黃煌道：“也不一定，我看她模樣雖然悠閒，但步調都不亂，這一路走過來，不少人和她打招呼，可能她是真的和這裡的人熟悉。”
“她再這麼逛下去，我快撐不住了。”白小月撫着胸口，她之前落水，雖說醒來後沒落下什麼毛病，但要恢復到以前活蹦亂跳的模樣恐怕還要養一段時間。
聽白小月這麼一說，黃煌也不由地擔心了起來，“要不我們回去吧，等明天再來向這邊的人打聽，總能問出來的。”
白小月正欲點頭，眼尾一掃卻瞧見了那個丫鬟走進了一家繡坊，巧的很，還是老熟人在的地方。
黃煌看見白小月臉上露出猶豫的神色來，這個機會很好，但白小月的身體更重要。
“你要是撐不住，我們還是先回去，身體的事不能拖。”黃煌道。
白小月卻堅定了想法，那個丫鬟進了繡坊有一會了，卻還沒有出來，一定是有事。
“走吧，我們也能趁着這個機會去看看依棠。”
白小月輕輕地笑了一下，就率先走了進去，很快黃煌也跟上了。
繡坊裡沒有那個丫鬟的身影，白小月還留神了很久，繡坊裡的下人都是之前就見過的，客人是不少，但沒一個是她要找的人。
白小月暗自懊惱，有些生氣地踢了一下櫃檯。
“我們家的櫃檯哪裡惹到月牙了，這麼用力的踢上一腳，月牙的腳疼不疼？”
秦依棠掩脣笑着從後面走出來，白小月他們一來就有人去喊她了，但那會秦依棠正在給人量尺寸，這才耽擱了會。
見到秦依棠，白小月臉色也好了很多，笑嘻嘻地說，“沒有的事，我心裡不太痛快，依棠你最近還好嗎？”
“是呀，我們也許久不見了。”黃煌在一旁笑道。
秦依棠輕哼一聲，嘴角還帶着笑，卻故意擺上了架子，笑罵她們倆沒良心。
“我可一點也不好，平日裡繡坊的事忙得我暈頭轉向的，一點樂子也沒有。你們兩個也不講義氣，根本不來看我。”
這時候的秦依棠就要哄着，白小月和黃煌親親熱熱地挽上秦依棠的手，一道往後頭去了。
白小月道：“好依棠，我們這不是來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