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送茶
剩下的茶湯被白小月倒進了兩個盅裡。
白小月和黃煌把那些零零碎碎的東西收拾完了之後，茶湯也冷的差不多了，正好能入口的溫度。
黃煌先飲了些，這消食茶入口是清爽的酸甜，山楂和烏梅的口感最明顯，到最後卻又有點決明子淡淡的苦味。
好喝是好喝，卻有種先甜後苦的悲哀。
黃煌有點沮喪，然而沒想到的是，那陣苦味過去之後，卻是菊花的清香和混合的甜味。一點也不甜膩，反而十分解膩爽口。
“月牙，這茶叫什麼名字？”
這可問住了白小月，她從沒想過這消食茶的名字，但總在消食的時候煮，取的雖然是粗糙的材料，但功效是實打實的。
白小月笑道，“我也沒取過名字，不如煌兒你來想個？”
黃煌眉頭輕蹙，看着那碗深色的茶湯想了一會，“我也取不出什麼雅名，就叫消閒湯吧。”
消閒，消磨空閒？倒也算有幾分意思，空了飽脹的肚子，也消去了多餘的情感。
白小月點點頭，“這個名字就不錯，以後就叫消閒湯了。”
黃煌幾口將那碗茶湯喝了個乾淨，碗本來就小，一共也沒有幾口。晚上這麼一折騰，本來那些剪不清理還亂的情緒現在都已經消散下七七八八了。
白小月也喝完了茶湯，她將一盅茶放在了托盤上端起，有對黃煌說道，“晚上早點休息，瑜姐姐的那份麻煩煌兒送去了。”
黃煌也不推辭，笑道，“沒問題。”
兩人一同出了廚房，路過花園的時候，黃煌看見了付長蔚的院子那，有人領着酒壺的人影坐在房頂上。
今晚的星星很好，月亮暗淡無光，而黃煌也再也沒有了飛身上屋頂，與付長蔚飲酒的心情。
她一路堅定不移地走向黃瑜的院子，除了一開始的那一眼，半分多餘的目光也沒分出去。
黃瑜想，我真的要放下了，也不得不放了。
軒轅辰風應該還在書房，最近他總是熬夜。
白小月端着茶湯過去的時候，書房的燈果然還亮着。軒轅辰風的影子就投在了門窗上，白小月心中一喜，腳步不由地加快。
可就在還差幾步白小月就能敲門送茶的時候，一個女人的身影出現在軒轅辰風的影子的旁邊。
她身段窈窕曼妙，站在軒轅辰風身邊微微的彎腰，兩個人的影子就交纏在了一起。她似乎在看軒轅辰風也在看的東西，影子裡只有她頭上的步搖還在搖搖晃晃。
“辰風，這些東西明天處理也行，你不必這麼着急的。”
即使是隔着一道門，白小月也能聽出來，這是黃瑜的聲音。
白小月瞬間臉色一白，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軒轅辰風的聲音響起，“事情都是越拖越多，耽誤不得，你不如早些休息吧，女孩子不要熬太晚。”
軒轅辰風的聲音裡帶着幾分關心，也許是白小月和他們還算有些距離，隔着門聽見的時候，有幾處稍顯模糊，卻反而讓人覺得這話說得纏綿且柔情。
白小月低下了頭，已經面無血色。她已經忘了自己爲什麼來到這，只是抓緊了手裡的托盤，骨節都已經泛白，偏偏耳朵還不聽使喚，非要去聽他們在說什麼。
黃瑜溫柔地說道，“你在這裡點燈夜讀，我哪裡好意思先去休息。不如把一些不太要緊的資料分給我，我替你看些。”
軒轅辰風似乎有些遲疑，他微微偏過頭去看黃瑜，而他們映在門窗上的影子卻因爲這個動作纏在了一起，好像在接吻。
軒轅辰風道，“也好，這些你拿去看吧。累了就去休息，彆強撐。”
兩個人一番動作，白小月也沒有細看，腦子裡已經是一團漿糊，等再擡頭的時候，兩個人的影子已經分開了。
但之前的畫面，已經在白小月腦海裡揮之不去。她深吸了幾口氣，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平靜些。
屋裡的兩個人還在忙碌，其實以他們倆的功夫，知道屋外有個人站着是很容易的。軒轅辰風只以爲是哪個來送東西的丫鬟，黃瑜卻留了心眼，猜測可能是白小月。
也許是屋外的人站了太久，軒轅辰風察覺到幾分不對勁來，正擡頭要去看一看的時候，敲門聲響起了。
“軒轅辰風，是我，我來送茶了。”
聽到白小月的聲音，軒轅辰風忍不住嘴角上揚，他輕聲道，“進來吧。”
白小月推開門後，看了一眼黃瑜，見她也在笑着看自己，心裡難免有些她在示威的感覺。
黃瑜的確在示威，她知道自己剛纔的一番動作擾亂了白小月的心緒。
白小月將茶端給軒轅辰風，“這是我煮的消閒茶，晚上你吃了不少，怕你積食難受。”
軒轅辰風接過白小月從盅裡倒出的茶，喝了一口，“味道不錯。”
黃瑜突然問道，“聞着味道不錯，這茶湯還有嗎？”
白小月抿了抿脣，淡淡笑道，“我也給瑜姐姐煮了，但不知道姐姐也在書房，瑜姐姐的那份我讓煌兒送道院子裡了。”
黃瑜一聽，露出爲難的樣子，“那真是可惜了，等我回去，茶湯怕是要冷了。”
白小月笑道，“沒關係的，這茶冷了再喝，味道和功效卻是一樣的。”
黃瑜也笑了，她看出了白小月說這些話的勉強。白小月不是給特別會演戲的人，尤其不會掩飾自己的情緒，她在難過。
“那我先謝過月牙了。”黃瑜低下頭，重新翻看着手中的資料。
翻頁聲不大，在白小月耳邊卻猶如擂鼓。她感到難過，也許是因爲自己的確沒有黃瑜的這份本事。
黃瑜能爲軒轅辰風分憂，而她只能煮茶，蠱毒都還沒研究明白。
軒轅辰風自然也察覺到了白小月的心情變化，他喝乾淨了那碗茶。白小月立馬端起托盤，讓他把茶碗放在上面，和盅排並排。
“月牙，你怎麼了？”軒轅辰風關懷道。
白小月一愣，自然地舒展了眉頭，“我沒怎麼啊，送完了茶，我也要回去休息了。你們也早點休息，熬夜傷身。”
說完，不等軒轅辰風回覆，她就端着托盤出去了。
她的步子看起來不快不慢，但節奏已經亂了。她以爲自己走了很久，一回頭卻還能看見書房的門。
白小月嘆了口氣，茶碗和茶盅還有些暖，自己的手卻已經冰涼。
她爲什麼難過？軒轅辰風不過是給她付銀兩的僱主罷了，也是朋友。雖然他們有一段不能提及的過往，軒轅辰風也經常愛說瞎話逗她玩，但這不能代表什麼。
黃瑜要和他成親，只有這樣的家世才能配得上他，只可惜黃瑜的人品配不上。
白小月摸着茶碗，卻冷不丁地腦袋被人一拍。
“是誰！”銀針已經被她捏緊了，待看清了來人之後卻又放鬆了。
“軒轅辰風？你怎麼來了？”白小月驚訝地問道。
軒轅辰風笑了笑，“不是你讓我早點休息的嗎？你走了之後我就不想看那些東西了。”
白小月心裡突然高興起來，手也有些回暖，但她嘴上還在倔強，“事情越拖越多，還是早點做完比較好。”
軒轅辰風啞然失笑，他知道白小月聽見了他和黃瑜說的那些話，後來的不自在也許是太在意了有些吃味。
當他腦海了裡萌發了這個念頭之後，就再也沒有了挑燈夜讀的心思，他只想見她，如果還能抱抱她最好。
“也不能急於一時，月牙姐姐說要早點休息，那我就一定要早點休息。”
軒轅辰風又在撒嬌，白小月的笑容卻燦爛了，“真拿你沒辦法。”
軒轅辰風看得有些迷了，他已經很久沒能看見白小月這樣笑了。最近的這些日子，他只看見了白小月昏迷在牀的病容，還有她偶爾勉強無力的笑容，這樣活力十足的白小月實在太讓人懷念。
軒轅辰風不由地笑道，“月牙姐姐，我很快就能帶你去江城了。”
白小月點點頭，“好呀，抓住何軒那個大壞蛋還要給我報仇。”
軒轅辰風信誓旦旦道，“那是當然。”
白小月想，即使最後也去了江城也沒關係，總歸他還是有心的。
他們兩個人說說笑笑，一路走遠，而身後遠遠跟着的黃瑜，先是不忿還有一些難過，道後來也慢慢平復了心情。
白小月沒有什麼能比得上自己，軒轅辰風只不過是瞧着新鮮罷了。等到賜婚一下來，誰也不能阻止他們在一起了。
軒轅辰風是她的，郭敏嬌搶不走，白小月也不行。
然而冤家路窄，有些人是不禁唸叨的。纔想到郭敏嬌，她就出現了黃瑜眼前。
郭敏嬌甜甜地笑道，“瑜姐姐，好久不見了。”
黃瑜站在那不動，根本不想上前靠近她，“大晚上的不睡覺，在外面瞎逛可要小心了。”
郭敏嬌一反常態地沒有親近黃瑜，左手還放在背後。這在大家閨秀的禮儀中是不合禮數的，郭敏嬌不應該犯這樣的錯誤。
“你在藏什麼？”黃瑜冷冷道。
郭敏嬌表情一僵，但很快又和暖了下來，“我沒什麼好藏的，這麼晚了，姐姐還是早些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