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7 恢復平靜
軒轅辰風一行人回到霽風院，白小月還有點發愣，一句話都沒有。
“月牙可是受了驚嚇？”付長蔚關切地看着白小月，見她神色有異。
白小月輕輕搖頭，仍是沒有說話。
黃煌在桌子底下握住了白小月的手，“今日都很累了，月牙我陪你回去休息吧。”
軒轅辰風點了點頭，看着她們兩個走了。
“辰風，你今日有些着急了。”付長蔚把茶杯放在桌上，他明白，軒轅辰風不止是因爲白小月，更是因爲今日之事，讓他想到了當年的慘烈。
“你也早些休息吧。”軒轅辰風把劍解下放在桌面上，躺在牀上便閉上了眼睛。
付長蔚欲言又止，看了看他，還是轉身離開了。
黃煌陪着白小月回了屋子，見她仍是不想說話的樣子，“月牙，不如今晚我陪你一起睡吧。”
白小月點了點頭，自己去牀內側躺下了。
她的腦海中都是今晚的一幕幕，她原以爲，查到了證據，軒轅辰風或許會趕郭敏嬌和如意出府，可能只是一頓教訓。
她萬萬想不到，會是今日這種鮮血淋漓的情形。
如意看着她的眼神，是恨不能把她千刀萬剮的目光。
黃煌在白小月身邊，聽着她輕微的呼吸聲，輕聲道，“月牙，我第一次殺人，不過九歲。”
白小月沒有回過身，身子卻因爲驚訝輕輕抖動了一下。
黃煌繼續道，“那一年我和姐姐偷跑出去賞花燈，只帶着兩個侍女。都以爲自己很是厲害，卻不想早就被人識破了小女子的身份，偏偏那些人是爹爹的仇家。他們殺過來的時候，我們四個小女娃根本沒有反抗的能力。”
白小月仍是看着牆，卻是很認真聽着黃煌說話。
“後來呢？”白小月輕聲道。
黃煌閉上了眼睛，“幸好爹爹手下的人及時找到了我們，可是他們之中還是有一個偷偷潛了過來想要抓走姐姐。我身旁是一具屍體，他手中有劍，我幾乎沒有時間去想什麼。只能拿起劍刺過去。”
黃煌說的很是平靜，白小月卻能聽出她語氣中的顫抖，她握住黃煌的手。
“那是我第一次殺人，甚至不敢拔劍，你知道劍刺進肉裡的感覺嗎，會緊緊吸住你的劍鋒。”
白小月心裡卻是有些明白的，她雖然沒有殺過人，平日裡殺雞殺鵝的大抵也能感受一些吧。
她輕聲道，“好了煌兒，我們不想了。我沒事，只是從小跟着爹孃雖在江湖上混着，卻是救人爲多，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人，被殺死在我面前。”
白小月低垂的睫毛忽閃忽閃的，她並不是害怕，只是如意，是一直活生生在他們身邊生活着的人啊。
黃煌見白小月說了出來，知道她好多了，輕拍着她後背，“江湖本就是這樣的，風王爺若不殺她，她便要殺你。若不是這一殺嚇倒了郭敏嬌，只怕扈夫人來時，她還能脫罪。”
白小月點點頭，她心裡都是明白的。
“煌兒，我們早些睡吧，明早給你們做一道玲瓏牡丹五福餅可好？”白小月想起今日瞧見院子裡的牡丹開了花，正好可以做一道甜品讓大家放鬆一下。
黃煌聽着名字就期待不已，“好。”
兩人這才睡下，這一夜白小月睡得並不太好，如意滿臉是血的模樣，郭敏嬌悲痛欲絕又恨透的神情，反覆出現在她的夢中。
另一邊，軒轅辰風幾乎是一夜未眠，他閉上眼睛，滿是鮮血，他很慶幸，他們救下了白小月。
若是當年，他和付長蔚也能早一點發現有問題，或許能救下他們。
爲什麼他們當年沒有更聰明一點！軒轅辰風悲痛地閉上眼睛，這種痛苦，無以言說。
這一夜，並無人安枕。
等黃煌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白小月早已不在身邊。
白小月正在花園裡，摘着牡丹花。
她細巧地把整朵最小的牡丹小心摘下，連帶着花蕊上的晨露一起收進了食盒，又摘了幾多盛放的牡丹和其他花朵，收集了一整瓶晨露。
白小月回到廚房，把那些盛放的花骨朵清洗好，搗成花泥。
又拿出了許多豆子煮熟了，白小月本就是一個率性灑脫之人，一夜睡醒好了許多。
做的又是這般甜蜜蜜的食物，更是心情大好，哼起了小曲。
黃煌來到了廚房，看到白小月這般模樣，總算是安下心來。
“月牙月牙，我來幫你好不好？”
白小月擡頭看了一眼黃煌，笑道，“煌兒你把那個水籮筐給我拿來。”
黃煌忙把籮筐拿了過去，打開一看卻是幾隻可愛的小螃蟹。
“月牙你不是做什麼五福餅嗎？還有螃蟹嗎！”黃煌心中越發期待起來，白小月總能做出一些他們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食物。
白小月神秘地笑了笑，“是啊，玲瓏牡丹五福餅，錦繡黃白龍鳳鬥，花露逍遙飲。”
黃煌聽得一愣一愣的，“這些都是什麼呀？”
白小月低頭不語，“好了煌兒，去叫軒轅辰風和你長蔚哥哥起牀準備吃點心吧，我很快就好了。”
她飛速地拆着蟹粉，這可是最最重要的一步呢。
她想到了軒轅辰風，嘴角掛上了笑意。
把籠屜放上蒸鍋，她呼了一口氣，轉頭看了眼粥，很好，都可以了。
等白小月拿着食盒出現的時候，軒轅辰風等人都已是坐定在等她了。
“有好吃的，你們就最是積極了。”白小月笑着把食盒打開，把一道道菜品端了出來。
“月牙，你慢些拿，你剛剛報的那些菜名如此新穎，你一道一道拿出來啊。”黃煌雙眼放着光。
白小月用筷子點了點黃煌的額頭，“看好了，玲瓏牡丹五福餅。”
她拿出的盤子中央綴着一朵小巧精緻的牡丹花，旁邊圍着花瓣似的五福餅。
軒轅辰風驚歎地看着白小月，沒想到她如此細緻，若以牡丹花爲花蕊，配上四周的五福餅，又形成了一朵牡丹花。
“來，你們先嚐嘗。”白小月給每人先分了一塊，笑得更是燦爛異常。
軒轅辰風咬了一口，明顯看到一旁黃煌的與他手中的不同。
白小月笑道，“軒轅辰風，你吃的這塊，內裡是蟹黃混上了豬肉的，黃煌的那塊是鮮花花泥的，付長蔚的是桂花綠豆的。怎麼了，我可記得住你們的口味？”
不等大家迴應，白小月繼續點道，“還有這兩種，是菜肉和蜜豆棗泥的。玲瓏牡丹五福餅，有五種口味，甜鹹皆有，任君挑選。”
黃煌塞得滿嘴都是，鮮花的味道幾乎要溢出來，還要嘟囔着，“還有什麼龍鳳鬥，那又是什麼？”
白小月從食盒中拿出一個籠屜和一碗粥，“錦繡黃白龍鳳鬥，這是兩道菜。蟹黃小籠包，還有豆漿山藥粥。”
白小月很是偏心軒轅辰風，把蟹黃小籠包直接放在他面前，雖然她已是明白了他絕不是什麼需要她保護的小孩子，但她仍是忍不住要多照顧他幾分。
“接着就是花露逍遙飲了，這個便簡單多了，我取了花蜜還有晨露混在一起，甜津津的很是適合女孩子。”白小月把一個小瓶子放在黃煌面前。
“月牙，你的手藝，真是越來越出神入化了。”軒轅辰風喝着粥，吃着小籠包。
他最爲安心的，就是看到笑得如此燦爛的白小月，她沒事，便一切都好。
付長蔚亦是放下心來，一切恩怨前仇，總算是告一段落了。
黃煌和白小月依舊沒心沒肺互相打鬧着，軒轅辰風也恢復了冷靜和理智。
“對了辰風，義母的生辰？”付長蔚突然想到了扈夫人的生辰，這幾日的事情鬧得，有些讓他頭疼。
軒轅辰風倒是一臉的平靜，“自然是要大辦，昨日之事已經過去了。姨母依然是皇家尊貴的皇親，她的生辰定不能疏忽。”
白小月也在一旁點着頭，“而且整件事，扈夫人並不知情。如意都死了，一切都過去了。不如，還是我來監管廚房吧？”
付長蔚沒想到白小月有如此心襟，笑了笑，“那便要辛苦月牙姑娘了。”
“不辛苦不辛苦，煌兒也會幫忙的。”黃煌看着付長蔚，又恢復了她黏人的模樣。
和霽風院此刻的安靜祥和有着天淵之別的，是一牆之隔的嬌蘭苑。
天剛亮的時候，扈夫人就接到了侍女的急報，郭敏嬌高燒昏迷了。
大夫雖是看了診，卻是無奈地很，“夫人，小姐這是心結導致的抑鬱難舒。再加上傷口太深，復原太慢纔會如此高燒。”
扈夫人自然明白郭敏嬌的鬱結難舒，琪嬤嬤去安排如意下葬之事了，還未能有人在身邊幫手，她更是心憂。
“夫人放心，小姐也斷不會有事。老夫的藥很快就能讓她退燒，可這人什麼時候才能好起來，便要看她幾時才能想開了。”
讓侍女去送大夫，扈夫人也平靜下來，看着郭敏嬌俊俏的臉龐，睡着的時候很是柔和美豔。
“傻孩子，不論你是想開了還是想不開，都得先起來，你活着，才能想復仇不是嗎？”扈夫人手指輕輕劃過郭敏嬌的臉頰，這麼精緻的容貌，實在是可惜了。
“你們好些照看着小姐。”扈夫人安排了人守着郭敏嬌，起身時發現她牀頭有一個信角。
扈夫人抽了出來，發現是一封沒有寄出去的信，信已封好了，也寫明是給藏劍山莊大小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