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懷疑了,不是嗎?否則怎麼會來暗中注意我?”依瑤道,這麼明顯的兩張臉,不可能不會引起懷疑,少宮主真是太膽大了。
“謝謝你依瑤,這一次是我任性了,謝謝你做的這麼好,打消了他的疑慮,否則,我又把你置於危險之地了。”林馨兒握住依瑤的手,滿含歉意的道。
“你想以自己真實的模樣走到他的身邊,是不是?”依瑤問,她一直留在軒王府,不知道望月樓那邊發生了什麼事,也更沒料到少宮主是這樣光明正大的走進了軒王府。
她唯一知道的是少宮主真的愛上了軒王……
“依瑤,其實我也是個性情中人,是不是讓你失望了?”林馨兒看着依瑤,面容裡帶着些許苦澀。
“不,我只是怕最終受到重傷的是少宮主。”依瑤輕輕的搖搖頭,她從林馨兒的神情中看到了罕有的苦澀,其實少宮主已經踏進苦海的邊緣了。
她該怎麼做?將少宮主拉回來嗎?可若是苦海之後是一片甜蜜的花海又怎麼辦?她豈不是斷了少宮主的幸福?
感情真是旁人無法插手的事。
“依瑤,你不要擔心。”林馨兒能夠明白依瑤此時的猶豫,前前後後都是爲了她,“如果結果是好的,你一定會爲我祝福,如果不好,我也曾經試過,不會後悔,你也不必後悔此時沒有阻止我。”
“少宮主,沒有多少時間的。”依瑤面色很凝重,拿這短暫的幾天去賭一生,真的值得嗎?
林馨兒鬆開了依瑤的手,這樣放手很容易,可是她能瀟灑自如的放開西門靖軒嗎?
林馨兒淡然輕笑,脣角彎彎帶着一絲嘲弄,她現在做事已經沒有那麼瀟灑了。
“照顧好煙兒,我先去墨雅軒了,在軒王府的這幾天,我都會住在墨雅軒,做起事來應該容易一些。”林馨兒道。
“可是,軒王一定會讓人死死的盯着墨雅軒的。”依瑤道,這是顯而易見的事,就像此時的後院也被人盯得緊緊的,她都被困在這裡,出不去。
“我會注意。”林馨兒沒有再說什麼,看向那邊的煙兒,“你們現在就穩穩的住在這裡,剩下的事我一個人去做,現在你就是傷弱的林馨兒,是被軒王拋棄的主僕二人。”
離開小屋後,林馨兒就去墨雅軒,途經芷棋夫人的院子,微微停頓一剎,便加快腳步走了。
“啊!王妃娘娘,您……好了?”
林馨兒碰到梅夫人的時候,梅夫人正拿着一把鋤頭,在一片花圃裡忙着做什麼,應該是感覺到動靜回過頭,就看到了林馨兒,確切的說是看到了她健步如飛的身姿,驚詫的站了起來。
“你認錯人了。”林馨兒掃了眼梅夫人,這個梅夫人身體好好的,可是偏偏給人一種柔柔弱弱的樣子,獨自伺弄花花草草,彷若不聞外事,只有那晚見到她訓蛇的樣子,才顯得有些精神,不過之後蛇身被西門靖軒斬斷,又嚇得她不輕。
很顯然,此時的梅夫人又被林馨兒怔住了,看看她的臉又看看她的腿,滿眼疑惑。
“我是望月。”林馨兒道。
“哦。”梅夫人掩去疑惑,茫然的點點頭。她也曾聽王府裡有人說軒王准許望月樓的一位姑娘去墨雅軒居住,原來就是眼前的人。
只是她怎麼跟軒王妃長的一模一樣?
林馨兒沒有繼續理會梅夫人,朝墨雅軒快速而去。
墨雅軒還跟之前來過時的佈局一樣,周圍並沒有佈置着什麼暗衛,看起來是西門靖軒放鬆了這裡,還是想要來個欲擒故縱?
林馨兒在墨雅軒裡緩緩的走了一圈,便進了屋子,坐在椅子上,尋思着各種情況。
前方的書桌上有個畫筒,裡面插放着一幅畫軸,上面布了些灰塵,似乎好久沒人動過。
林馨兒百無聊賴,順手將畫軸取出,打開,在看到畫面的一剎,林馨兒的目光急劇的凝縮起來,一動不動的盯着那幅畫,呼吸都跟着減弱了。
畫中呈現出的是個山洞,洞很淺,靠近洞口處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身負重傷,洞外的土地泥濘,剛下過雨的樣子,少年的身邊還放着一堆稻草,上面還掛着溼漉漉的雨水。
這明明就是刻在林馨兒腦中的八年前的記憶,唯一不同的是,畫中的少年面目清晰,一看就像是西門靖軒,帶着年少時的稚嫩。
那堆稻草,就是她跑到田地裡,從稻草人身上解下來,一點點抱回到洞中的,根據畫中的情形,應該是她又去抱稻草了,也或者是西門靖軒不知道她的樣子,所以沒有畫出她的身影。
林馨兒握着畫的手在抖,這樣的一幅畫是不完美的,如果是要將當年的事情留在畫中,那麼必然不能少了她的身影。
林馨兒將畫鋪在了桌面上,將放在桌角邊許久沒用的硯墨重新磨好,抽出筆筒裡的毛筆,開始在這幅畫上填補。
片刻,一個挽着兩個髮髻的小女孩的身影躍然紙面,懷抱着一困稻草艱難的行走在泥水裡,鞋子上,衣衫上,都沾了不少淤泥。
林馨兒回憶着自己小時候的模樣,不知道畫中的女孩跟她有幾分像?
不過現在看來,這幅畫纔算是畫完了。
林馨兒盯着畫面想起了那個因她丟了一隻眼睛的獨眼人,洞裡,溼漉漉的草垛就是最明顯的疑點,幸運的是他當時竟然沒有發現,換做任何一個心思密一些的人,都不會讓她輕易逃脫,到時候死的也就不止被她藏起的西門靖軒一個人,難怪西門靖昱會惱火的發狠,活生生的挖掉他一隻眼睛。
其實當年救了他們的不是她而是老天爺,現在想起,當時自己拿溼漉漉的稻草垛去遮蓋西門靖軒是多麼幼稚的做法,所幸對手是獨眼人。
林馨兒注視了片刻,便將畫小心的捲起,放進了畫筒中。
她知道西門靖軒平日都住在書房,很少住在墨雅軒,看這屋子也是好久沒人住過的,由於墨雅軒的特殊,就算偶爾有人來打掃,也不敢隨便觸碰西門靖軒的東西。
所以,這裡的桌椅牀榻都是乾淨整潔的,但是西門靖軒的書畫卻都蒙了一層灰塵。
這樣看來,不知道這幅畫什麼時候能夠再被人看到。
她補畫,又這樣想的目的是什麼?難道還給予了很高的期望?
林馨兒自嘲的苦笑着搖搖頭。
師父說過,當人的感情左右了意志的時候,就成了他最大的弱點,就算這個人再強大也會變的不堪一擊。
那麼,她現在是不是已經變的不堪一擊,淪落爲西門靖軒的感情傀儡?
錦陽宮,西門靖烈沉着臉坐在龍椅上。
姜子音與西門徹已經先到,坐在側首,西門寅坐在他們對面的位置,鼻息間灌進了清晨的冷氣,加上爲陳太醫的死所動,不住的咳嗽,臉色蒼白的像冬日的雪,讓人看着心涼。
“怎麼樣?能否留下?”西門靖烈看向西門寅,有時候他在想,真應該把西門痕的身體給了他,那樣他一定也是朝廷裡的棟樑,或者……
西門靖烈瞟了眼另一邊的西門徹,沒有再想下去。
“沒事的,父皇。”西門寅掏出帕子,擦了擦嘴,“兒臣也想聽聽大家對陳太醫之事的高見。陳太醫陪伴兒臣這麼多年,也是盡心了,結果卻因兒臣死於非命,咳咳……”
正說着,西門靖軒來了。
進了錦陽宮,西門靖軒環視一週,便將在座的人全部收進眼底,走到西門靖烈面前,拱手道,“臣弟參見皇上。”
“靖軒,此事非同小可,雖然死的是一個御醫,但是很明顯是針對寅兒,相當於間接謀害皇子,這件事朕就交給你去查辦,務必要把兇手找出來。”西門靖烈道,在他看來,皇家裡只有西門靖軒辦事最可靠,太子西門徹雖然也應該擔當重任,但是總不放心,畢竟這件事關係到西門寅的命,不能隨便當做歷練西門徹的機會。
“皇上且慢,微臣有話要講。”
西門靖軒還未接旨,顧傾城走進了錦陽宮,大聲道。
“顧大人,羣臣不是在昭和殿候着麼?”西門靖烈問。
因爲陳太醫的死牽扯着不問朝事的西門寅,所以西門靖烈先召西門寅來到離翠竹閣比較近的錦陽宮,之後正巧姜子音與西門徹聞訊趕來,便推遲了昭和殿裡早朝的時辰。
不想顧傾城斗膽闖進了錦陽宮。
“微臣參見皇上。”
走進殿中,顧傾城朝西門靖烈施禮,之後道,“回皇上,羣臣確實都在昭和殿等候,只是微臣聽說了陳太醫被害的風聲,所以斗膽闖進錦陽宮,請皇上恕罪,只因微臣有話要講,若是晚了,聖旨下,怕令皇上覆水難收。”
“你想說什麼?”西門靖烈靠在龍椅上,炯炯的目光注視着顧傾城。
他深知這名年輕的尚書大人力所能爲。
在顧傾城任侍郎,年方二十二歲時,任欽差大人代表朝廷奔赴江南,督促當地府尹,賑濟水災,不僅設法遏制了山賊趁機打劫作亂,還井然有序的安排好災民的起居,沒有引起災後霍亂躁動等不利於朝廷大局之事,而且還令受災百姓齊心拜謝這個根基還未穩固的朝廷,可謂立了大功。
指揮若定,治理有方,從這個年輕人的身上完好的體現出來,加上學識淵博,自有見解,展現出了作爲一朝棟樑的潛力,兩年之後,基於他屢建功績,令一幫老臣刮目,西門靖烈在徵得西門靖軒的意見後,提拔他爲接任陳如風的尚書大人,成爲青轅王朝最年輕的入昭和殿議事的重臣,比掌握天下一半軍馬,權傾朝野的軒王還要年輕三歲。
此時,循着西門靖烈的問話,在場的所有人都很好奇這個紅衣美男未受召見便闖進錦陽宮想要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