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單獨告訴我什麼?”林馨兒問,她的身體還很僵硬,說出的話過於平靜,靜的像是千年的冰,硬邦邦的落在地上,砸不出半點聲響。
“跟我去趟顧府吧。”顧傾城道,“你想要的證據在那裡。”
林馨兒擡頭,看了眼面前的火紅,其實火紅的顏色由於天黑已經看不大清了。
顧傾城不是一個爲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不擇手段的人,不會爲了想把她帶進顧府特意這麼做。
林馨兒站起身,道了聲,“好。”
顧傾城先走出了屋子,天雖然黑,但是天氣好,有星辰照亮,路上還能看得清。
走到院牆邊,顧傾城拍了拍身上的紅衣,仰頭看着高高的牆圍。
夜色中,黑壓壓的牆圍就像是一圈深沉的束縛。
顧傾城只仰着頭看,遲遲未動。
林馨兒跨過顧傾城,縱身一躍就跳到了牆頭上,正準備向外面跳下去的時候,顧傾城朝她招了招手。
“怎麼?”林馨兒不明白。
“拉我上去,如果你不想看到一個俊美的公子用笨拙的身手爬牆的話。”顧傾城道。
他承認自己笨拙,功夫不濟,但是卻毫無自卑之色。
“你是怎麼進來的?”林馨兒蹲在牆頭上問。
“好吧,我再示範一下。”顧傾城說着,用力往起一跳,雙手扒在了牆面的凹凸之處,兩腿蹬在牆壁上,但是離牆頭還有一個距離。
林馨兒知道顧傾城只會三腳貓的功夫,頂多算是用來強身健體的,沒想到他爬牆是這麼費勁兒。
看來,他翻牆跑到太師府來等着她,也是頗費了功夫的。
“把手給我。”林馨兒俯身,將手向下伸,正碰到了顧傾城扒着牆壁的地方。
顧傾城擡頭,看了看林馨兒的手的位置,鬆開一隻手遞給她。
單手扒牆,身子失去重心,險些跌下去。
不過他是相信林馨兒的。
林馨兒拽住他的手,用力一提,在顧傾城身體向下傾斜的時候,陡然一個上升。
待顧傾城雙腳有了支撐的時候,人已經到了牆的另一邊。
“要不你帶着我快點回顧府吧。”顧傾城提議。
林馨兒也想盡快見到顧傾城所說的證據,點頭道了聲“好”。
於是,一個身着粉白色衣衫的女子帶着一個身着火紅的男子在夜色中掠行。
迎面是更強勁的寒風吹凜,顧傾城仰着頭,任憑吹着,好似神清氣爽。
其實,武功很渣也有渣的好處,不是麼?
難得名正言順有理有據的跟女神走的這麼近,只可惜不能陪着女神去上刀山下火海了,就算他敢去,女神也是不會帶着他這個拖油瓶的。
林馨兒帶着顧傾城直接躍進了顧府的院內,方停下。
顧傾城沒有故意賴着,很知禮的跟林馨兒分開,走在前面。
只要能這樣跟林馨兒一起做事,他便知足。
只是接下來的事……
“跟我來。”顧傾城道,帶着林馨兒向一個小屋走去。
屋內沒有燭光,漆黑一片。
顧傾城熟門熟路的摸到牆邊,“砰”的一聲,靠牆的地邊打開了一個裂口,裂口下隱隱透出光亮。
看來密室之類的地方是大家公有的,不分彼此。
林馨兒跟着顧傾城從那個裂口拾階而下。
那道裂口順着牆邊閉合,將地下的光線遮蔽。
這個密室並不大,靠裡的位置擺放着一張破舊的木桌跟一張簡陋的牀,木桌前後各有一把椅子,只是在靠牆的椅子上坐着個人,低垂着頭,正撥弄着手中的念珠。
密室內的亮光就是擺放在桌子上的油燈發出的。
“公公還沒睡?”顧傾城走到那人跟前,坐到了與之對面的另外一把椅子上。
那人沒有擡頭,應道,“顧大人連夜做事,我又怎能睡得?”
林馨兒聽這人的聲音有些耳熟,似乎什麼時候聽到過,於是,擡腳走近。
“顧大人這是帶着第二個人來聽老夫上回沒有說完的話嗎?”
那人手中的念珠一顆顆緩緩的撥動,但是頭一下也沒擡過,但似乎早已知曉顧傾城帶來了誰。
走近聽着這個聲音,林馨兒更加肯定自己曾經見過這個人,但是看他的外表,粗布衣衫,花白的頭髮,一個普通的民間老翁的裝束,她不記得自己曾跟這樣的人打過交道。
但是,顧傾城剛纔好像稱他爲“公公”?
腦海中電光火石般一閃,林馨兒想到了曾在宮裡見過兩次的那個讓她有異樣感覺的老太監。
“是你!”林馨兒沉聲道。
老太監緩緩的擡起頭,看向林馨兒,“林小姐,好久不見。”
是的,好久不見,之前見到還是她沒有去北疆,剛留在雲霄苑的時候。
“你對我很熟悉呢!”林馨兒倚在桌前,垂眸打量着這個換了裝束的老人。
第一次,摔倒在她的轎子前是故意的。
第二次,半路上碰到,給了她一個乾硬的饅頭吃也是故意的。
老太監又默不作聲的低下頭,念珠在他的手中有條不紊的撥動着。
“他從你出生時就認得你了,你說他對你熟悉不熟悉?”顧傾城代老太監回答。
林馨兒的眉頭跟着緊了緊。
“一個需要靠念珠定神的人,你說他的心裡是不是藏了數不清的事兒?”顧傾城又問。
林馨兒盯着老太監手中的念珠,就在顧傾城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其中一顆在撥動的時候頓了一下。
“我是第二個人,第一個人是軒王?”林馨兒側頭問顧傾城。
“沒錯,否則我的府裡藏了一個大活人,若是被人發現豈不是個大麻煩?”顧傾城道。
畢竟,他的這個密室算不得高級,沒法跟軒王府裡的那些密室去比。
只要軒王來過,見過,若被發現的意義就不同了,他的這個密室可是幫軒王守困着一個人。
林馨兒知道上回老太監沒有跟西門靖軒說完的話,就是顧傾城唯獨留給她的。
這個老太監就是所有事情中的一個人證。
林馨兒不由的暗生一絲怯意。
他會證明她娘跟她的外公曾做過一些她所不知道的事,她怕顧傾城說給她的事得到證明,但是她又無法無視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