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行歌在孫平嶽這裡又碰了一鼻子的灰，卻也不氣惱，只笑眯眯道：“我聽聞你在書院學習頗好，難道就沒有想過去國子監試試？我聽說國子監對於貧困的學子管吃管住，還免了束脩呢！”
孫平嶽聞言神色微動，卻依然咬着下脣不輕易開口。
程行歌自討沒趣，只笑了笑，摸出了隨身帶着的幾兩銀子放在一旁桌子上，這才道：“這些孫大嫂先用着，今日我出門的急，沒帶多少錢，改日定然再送些過來。”
孫大嫂嚇了一跳，連忙搖頭：“這……這也太多了。”
程行歌笑了下，道：“孫大嫂就收下吧，不然我這心裡實在是放心不下。”說罷才察覺白葉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出去，連忙道：“我還有事與白姑娘說，就先走了！”轉身就逃一樣出去，等着到了外面這才鬆了一口氣。
他四下一掃，就見着白葉跟一個臉生的年輕人說話，那年輕人長得雖然不算太過於出色，卻也不差。程行歌嘖嘖了兩聲，“還真是標配呢，身邊各個都是美男子。”
白葉聽到他的聲音，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然後纔對宋莫道：“宋師兄若是想一同去京郊園子，我是沒意見的。那園子聽端王殿下說也不小，想來也是住得下的。”
宋莫這才鬆了一口氣，低聲道：“這些日子我跟着張師兄一同學習，實在是長了不少的見識，只恨那一日你在程府的時候我竟然不在，錯過了那般的盛事……”
“程府有什麼盛事啊，竟然讓你這般扼腕？”說話的自然是湊過來的程行歌。程行歌不認得宋莫，宋莫也不認得他，因此聽這話就道：“你不知道，那一日白師妹入程府，開膛破肚給程行歌那個紈絝子弟治病，身爲醫者錯過這般的事情，難道還不值得扼腕麼！”
“紈絝子弟”程行歌聞言神色訕訕，摸了摸鼻子，“這般說，是有些可惜。”
“何止是有些，簡直是終身憾事！”宋莫認真道，程行歌臉色就有些不好了。白葉在一旁憋着笑，也不道明程行歌的身份，只道：“宋師兄也不用如此惋惜，那位程少爺素來喜歡惹是生非，說不得下次還有機會呢！”
“白葉！”程行歌終於忍不住叫了一聲，“你是不是覺得我如今性子好了，故意咒我呢？”
白葉只看着他笑，道：“這滿京城的你找人問問，看有誰覺得程行歌不是一個惹是生非的主？”
這話雖然未曾指明，卻也讓一旁的宋莫聽出了端倪。他錯愕了下，半響才拱手道：“我不知道閣下就是程少爺，言語之間多有冒犯，還請見諒。”
“得了，就跟這丫頭說的一樣，全京城誰不覺得我是個惹是生非的主？”程行歌無奈搖頭，“只我如今好不容下定決心要改邪歸正了，竟然還是頻頻遭人誤會，實在是生無可戀啊！”
白葉抿脣輕笑，一旁宋莫卻是個實在人，又勸了他一番，這纔對白葉道：“是後日出發去園子，對嗎？那這兩天我收拾下東西，到時候定然不會
誤了時辰的。”
白葉點頭，笑着道：“那到時候就一同從府上走，宋師兄安排好平日的一些事情就好了。”
兩人分開，程行歌又跟尾巴一樣一路跟着白葉，“園子，你們去京外的園子？是給誰看病嗎？你以前是學中醫還是學西醫的？我看着是西醫吧？不然小小年紀，怎麼就敢給人開膛破肚呢？我說，你是那個學校畢業的，還是那個醫院的醫生……”
白葉只覺得一羣蒼蠅在耳邊嗡嗡直響，終於忍不住停下腳步轉身看向程行歌。
“程少爺！”
程行歌點頭，笑着道：“怎麼，終於決定承認自己的身份了？你看我都在你跟前暴露了，我們都知道對方的底細，自然不會把對方給賣了的！”
白葉忍住翻白眼的衝動，深吸了一口氣道：“程少爺的爲人，全京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你無所謂在我面前暴露的說法。至於我，如今準備回去休息，你還要跟進我的閨房嗎？”
“你要是願意，我是無所謂啊！”程行歌聳肩攤手，頗有些賤萌的樣子。
白葉無奈搖頭，“我不願意！”說罷轉身進了院子，對一旁粗使的婆子道：“送客！”
那婆子得令，立刻把程行歌一攔，笑着道：“程少爺請回吧，我家姑娘不待見你呢！”
這話直白的，真是讓程行歌不知道該怎麼接了。他摸了摸鼻子，看着進屋的白葉，大聲對着白葉的背影叫道：“我是不會放棄的！”
進屋的白葉聽到這話，不由得心中一緊，然後就覺得頭又疼了。
也許，對於這個時不時就要繞在她身邊的“追求者”，她該找她的男朋友出面解決一下問題纔是。
楚容若京郊的避暑園子位置很是不錯，一早出發，臨近中午的時候一行人就到了園子裡。園子裡的人早幾天就得到了消息，裡面早已經準備的妥妥帖帖，一行人到了園子就被安排到了不同的院子洗漱，回頭一身清爽，而外間也已經擺好了午飯。
“酒宴定在了晚宴，想着幾位貴客一路奔波，怕是午飯後會想要歇息一番。”園子的管事姓周，此時笑着跟白葉隔壁院中的白淵解釋，“王爺特意交代，白二公子是貴客，讓我們千萬不能怠慢了。”
白淵聞言只揚了揚眉，不過這一次他確實要承楚容若的情。雖然有些不情願，然而他畢竟不是忘恩負義的人，對着周管事也很是客氣，沒有落了楚容若的面子。
而隔壁院子中，白葉也聽到了同樣的說辭，她這邊過來的是一個容貌秀麗的姑姑，叫做冬雪。白葉聽着她這個名字，不由問道：“冬晴與你？”
“我們是一併選在王爺身邊伺候的，只早些年我成親了，王爺就讓我當家的一同派過來照顧這園子。”冬雪笑着解釋，“之前冬晴還特意來信，說了一些白姑娘的生活習慣，生怕奴婢這邊怠慢了姑娘呢。”
這話中另外一層含義讓白葉微微有些窘迫，卻又有些小小的欣喜。她用過午膳就去尋了
白淵，見白淵並未午睡，反而是精神奕奕站着練字，不由過去看了兩眼。
白淵的字自然不是白葉能夠相提並論的。也許是他身份的緣故，白葉竟然真覺得從那字裡行間看出了一些殺伐之氣，不由道：“二哥這字，真是讓人意外！”
只是寫的內容卻與那字的氣勢全然不配。
竟然是一首含蓄的，暗示相思之情的詩。
白淵見白葉認真看，一時有些窘迫，然而略微頓了下，卻又落落大方讓她看個夠。他這般坦然的態度反而讓白葉有些不好意思調笑，只猜測了半響，最終才道：“二哥這是喜歡哪家姑娘了，不如告訴我，我去幫你問問看？”
白淵沒好氣瞪了她一眼，沉聲道：“我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只管好你自己就成了。”
白葉無辜地眨了下眼睛，“二哥是覺得我最近惹禍了？”
“你就會給我裝不明白！”白淵放下筆，伸手隔空點了她下，道：“楚容若是怎麼回事？還有那個程行歌？這些日子我聽聞他一直纏着你，還說什麼不會放棄的？”
白葉聞言不由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咳嗽了兩聲這才緩過來擡頭看向白淵。
“這事兒二哥是怎麼知道的？”
白淵坐在一旁，示意白葉也坐，這才道：“還不是端王。昨日他特意去尋了我，說程家那位不爭氣的少爺如今改邪歸正，正想着要尋個差事，不再胡亂混日子了。讓我看看如今禁軍之中可還有位置，把他先塞進去歷練一番。”
楚容若竟然尋了白淵？
白葉頓時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覺，一時間又覺得楚容若這尋了白淵幫忙的辦法也不錯。白淵原本是要承他借出園子的情的，這般尋他幫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忙，讓程行歌沒功夫找她麻煩，又解決了跟白淵之間有些尷尬的人情，實在是一舉數得。
“他堂堂端王殿下，想要安排個人還不簡單。我覺得不對頭就查了一下！”白淵臉上帶着憤憤不平之色，“結果這一查，就查到你這裡了。”
白葉迎着白淵的目光是能傻笑，半響才低聲道：“他倒是沒什麼惡意，我就是覺得他煩，這才讓他想辦法讓他沒功夫來煩我就好了。我倒是沒想到，他竟然尋到了二哥幫忙。可見，二哥在他心目中也是個頗有能力的可信之人。”
白葉這一連串的“他”和“他”虧得白淵竟然聽懂了，只冷笑着道：“端王是個精明人，當然要物盡其用了。而且這般把程行歌的事情捅到了我跟前，我豈會便宜了程行歌！”
他拿楚容若沒辦法，然而一個沒用的廢物也敢覬覦白葉，白淵如何會輕易放過。
白葉看着白淵憤憤不平的樣子，不由在心中默默爲程行歌點蠟，卻是半點也沒有爲他求情的想法。
園子中的景緻確實不錯，下午白葉趁着太陽不是太大的時候略微轉了會兒，等着新綠提醒她快到晚膳時分該回去的時就看到了不應該在這園子中的人，竟然出現在這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