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去端王府,怎麼這般快就回來了?”
白葉一進門,白淵就坐在她屋中客廳似笑非笑地開了口,“我還當你要在那邊吃午飯呢。”他說着端起茶喝了一口,不悅之意已經很是明顯了。白葉腳步一頓,擡頭看了眼白淵,冷淡的道:“二哥這條腿是準備不要了嗎?”
“你這纔好了幾天,就瞞着我偷偷出去。之前還說會聽我的話……”
“二哥也說過,會聽我的話。”
兄妹兩人誰也不讓誰,互相看了半天,最終還是白淵嘆了一口氣。
“怎麼去了端王府回來這麼快,還像是受了一肚子氣?”他倒是沒有想過故意挑撥白葉,只見她這般反應卻是錯愕之餘又有些心疼,“楚容若給你氣受了?”
白葉抿了下脣,過去坐下,仔仔細細看了白淵腿部恢復的情況,這才低聲道:“我沒見着他人。”她說着竟然覺得有些委屈,只覺得鼻頭微微反酸,半響才忍住了落淚的感覺,擡頭強笑着道:“說是千秋節正忙,沒有在府上。”
白淵眉頭微皺,白葉能想到的他自然也能想到,雖然不贊成白葉跟楚容若兩人,卻不代表他不關心白葉。
“自從你回來,你們兩個人是不是還沒見過?”他說:“我是說,你那次意外之後,你們兩個還不曾見過面?”
白葉微微點頭,半響才低聲道:“他這些日子頗爲繁忙,我也沒閒着。”說着她看了眼白淵,“我讓人送二哥回去。後日就是千秋節了,到時候我也要跟着大舅母一同入宮。”
白淵提起上次她被陳舸綁架的事情,讓白葉想起了陳舸當時所說的話。究竟是陳舸皆太后之手呢,還是原本就跟太后無關?
如果真是太后的意思,隨後瑞王又跟想要復活蘇倩蓉的陳舸合作的話,那這一次入宮說不得還要小心謹慎,免得落了陷阱纔是。
“娘娘,這件舞鳳丹陽釵如何?”容桂小心翼翼從首飾盒中取出一支鳳釵,呈到了白葉的跟前,“與太后這身衣衫正好顏色相配。”
太后臉色卻並不算好看,雙安被送到了內務府之後就再沒有消息傳來。之前楚少戈與她置氣,每日裡早早來她宮中問了一聲就匆匆離去,母子兩人竟然是好幾日都沒有見面了。
最爲可恨的是,白葉竟然沒有死!那一日京中大亂,她以爲白葉必死無疑。卻沒有想到陳舸竟然未曾立刻下手,竟然讓白葉被救了回來。而除此之外,陳舸還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她雙手緊緊握着,半響才沉聲道:“就這支吧。”
反正陳舸早已經是她要放棄的棋子了,就算真的被楚容若給抓住了,她也能夠一口否認。如今她尚且是太后,陳舸又在楚容若身邊多年,誰會輕易相信了陳舸的證詞呢?
容桂見狀連忙上前給太后把髮釵插好,又幫她帶上配套的耳環,整理了下衣衫,低聲道:“娘娘,再補上一層胭脂吧。”說罷,她有些
忐忑地低下頭,勸道:“今日畢竟是娘娘的壽辰,氣色好些兆頭纔好不是?”
太后看着鏡中倒影,裡面的人影明明已經塗了一層粉了,卻還是透着蒼白和無力,彷彿幾天之間,她就蒼老了許多一般。她緩緩點了下頭,等着容桂小心翼翼給她重新上一層脂粉時,她才忍不住開口問道:“容桂,你說會不會是皇上已經知道了他並非是我的孩子,這才如此……”
“娘娘可千萬不要亂想,皇上是你一手養大的,當年的事情誰都不知道。”
“端王……”太后卻猛然打斷了容桂的話,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依你來看,他會不會已經知道並且告訴了皇上……”
容桂只微微皺眉,低聲勸道:“那時候端王纔多大了,再說了,他整日裡在上書房,哪裡會注意到後宮的事情?只如今皇上畢竟漸漸大了,尋常人家的男孩到了這個年紀還難免不聽話呢。更何況,他如今畢竟是皇上……”
“什麼皇上!若不是養在我身邊,怎麼可能輪到他來當這個皇上!”太后冷哼了一聲,憤憤說到。只容桂這話卻也讓她略微放了心,扶着容桂的手起身,她這才略微整了整衣衫,緩緩走了出去。
今日可是千秋節,等到京中宗婦、命婦入宮來拜,她自然要提起精神來,給楚少戈選一個“賢內助”,免得這便宜兒子真跟自己遠了。想起這幾日裡暗中的安排,太后心中略微穩定了下,安坐之後這才微微擡手,道:“請諸位宗婦、命婦入內吧。”
白葉就是這個時候隨明夫人和明惠、明馨一同入內,只與明夫人並肩,站在明惠和明馨前面。她是御封的鄉郡,站在此處也算合適。加上平日裡她行事低調,很少出現在京中那些詩酒茶會上,連着各府的請帖也都未曾應下一二,等着太后說了免禮賜座,衆人紛紛落座時,就有不少人把目光落在了白葉的身上,偷偷打量着。
一時被這麼多人注視,饒是白葉也有些不自然。她抿了下脣,只垂下眼簾裝作不知。白葉不願意招惹注意,然而有人卻是不願意放過她的。太后跟着幾個近前的宗婦和命婦說了話,目光一轉就也落在了白葉的身上。
“明夫人,聽聞這幾日,雲林鄉郡住在明府上?”太后緩緩開口,語調帶着玩味,“也是內務府做事太慢了,到如今這鄉郡府還未曾完工,倒是讓雲林鄉郡有些顛沛流離了!”
這“顛沛流離”四個字可以說是充滿了惡意,當着衆人的面赤裸裸的揭開了白葉出身卑微的事實,也點出了她這個御封的鄉郡實際上無依無靠的本質。
白葉卻彷彿聽不懂一般,只抿脣微微笑着不曾回話。倒是一旁的明夫人,聞言眉頭微微皺起,淡淡道:“雲林鄉郡是我明家的血脈,住在明家又怎麼能夠算是顛沛流離呢?”
“明家的人?”不等太后說話,一旁就有人揚眉開口:“我怎麼記得明家如今的年紀適當的少爺,都已經成親了?明夫人這是準備……
”
“說什麼呢,這是我的外甥女!”明夫人揚眉,看向那發問的張夫人,笑着道:“我那妹夫白大將軍的嫡長女。”
“白大將軍?”
“明夫人是誰,當年白府丟的那個……”
“嫡長女?!”
“看着年齡倒是也合適……”
“太巧合了吧?”
“仔細瞧着,似乎真的跟明家那兩個姑娘有點像?”
“這麼說,似乎有些當年白夫人的眉目……”
……
低聲的議論一時紛紛雜雜,明夫人卻彷彿沒有聽到一般,只滿臉笑着伸手拉住了白葉的手,看向上座的太后,聲音中都透着喜氣。
“說起來也是巧了,這丫頭給白淵治腿。白淵畢竟是我家老爺的親外甥,雖然這些年白家在邊境少了往來,可畢竟是親戚,又是關乎他那一條腿的大事,我就讓人把他給接到了明府。”明夫人略微把一些事情換了個次序,就把認出白葉的事情給說了個清楚。
不管在座的人信還是不信,這白葉的身份卻並非是太后所說的那般卑微。反過來說,白大將軍的嫡長女,又豈是一般權貴家的女兒能夠比擬的?
“明夫人說的這般肯定,倒是讓本宮有些不解了。”太后淡淡道:“如今仔細看,雲林鄉郡確實是跟白夫人有些相似。只白氏夫婦還未曾見過這位……”
太后說到此處不由一愣,卻是有些懷疑了。
白葉應當是上一年中秋前跟着薛家那丫頭入的京,而上一年年前,白氏夫婦也曾經入京。
是不是那個時候白氏夫婦就已經認了這個女兒?當時白氏夫婦就是爲了白葉纔回京的?要真的是她懷疑的這樣,那白氏夫婦爲什麼當時沒有公開認下白葉呢?
這個時候,爲什麼是明府公開認下白葉?
太后雙手緊緊握着,看着下面臉上帶着微笑,神色波瀾不驚的白葉,心中卻隱隱覺得有些慌亂了。她一時想不出來這之間有什麼關係,卻下意識覺得不對。
“太后是想說,我那妹妹和妹夫還未曾見過白姑娘,爲何我這般肯定,是吧?”明夫人卻不知道太后那一時的語塞是爲了什麼,只笑着道:“說起來也是巧合了,這丫頭小時候我還曾經抱過,她百日的時候還曾經給她過一個長命鎖。那鎖是我特意畫的花樣,只這麼一個……”
白葉聽到明夫人說到這裡,笑着從荷包中拿出了一個長命鎖,笑着道:“若非這從小就貼身帶着的長命鎖,我還尋不到親人。”
明夫人笑着道:“這是你與舅母我的緣分,回頭可得讓你娘好好宴請我呢!”
白葉笑着點頭,一旁楚雲容這才笑着拍手道:“我就說,初初見到白葉妹妹的時候,覺得你與別不同,縱然不是哪個侯門世家的姑娘,卻也不卑不亢,不必任何人差。如今看來,倒是我眼光倒是沒差,一眼就看出了你確實出身不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