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誠說着抓着白葉胳膊的手就又緊了三分,白葉只覺得眼前一黑,慘叫脫口而出然後聽得這一行人狂放的笑聲就再也沒有意識了。
等着她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身處一處漆黑的地方,外面隱隱聽到滴答滴答的水聲,身下是冰涼而凹凸不平的石頭。她只略微動了下就感覺到右臂那種撕裂的疼痛傳來,一瞬間眼淚都毫無防備地流了出來。
不過也是這疼痛,讓白葉迅速恢復了知覺。
她此時早已經被人五花大綁了起來,只不知道那綁了她的人身在何處,是否真的是把她一個人丟在了這裡。白葉屏住呼吸,被綁着的手在四下緩慢摸索着,片刻之後就摸出了一處冰涼的石壁。她緩緩挪動等着整個人背靠石壁的時候,才小心翼翼動了下胳膊。
鑽心的疼痛如期而至,然而白葉心中清楚,若是連着這點都受不住,等待她的只可能是最壞的結局。
陳舸當初綁架她,爲的是讓她救活蘇倩蓉。而張盛林一行人處心積慮的綁架她,怕是準備拿她來當要挾白川和楚容若的。不管這兩人會不會受此要挾,她這個人質能夠活到最後的可能性都不大。
更何況,有時候爲了增強威脅的真實性,那些綁匪切個手指頭、挖個眼珠子什麼的送給對方,也不會不可能的。
如今張重山一行人等於是亡命之徒,張盛林連着冒險入院子騙她的舉動就足以說明一切了。這些人都瘋了,沒有什麼做不出來的事情。
她死死咬着下脣,忍着疼痛把捆着雙手的繩子在身後石壁凸起的地方磨蹭,只希望能夠趕在那些人回來之前能夠逃出去。
白葉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不知道如今她身在何地,又是什麼時辰?只四下一片的漆黑讓她幾乎陷入絕望之中。若非一旁還有隱隱約約的流水聲,她說不得早就在身體和精神的折磨下崩潰了。
她已經幾乎感覺不到疼痛了,只習慣性的磨着手上的繩索,不知道什麼時候,她猛然覺得手上鬆了下,在繼續磨了幾下之後白葉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左手順利的掙脫了捆綁着她的繩索,而右手卻幾乎難以動彈一下。她本就是大夫,自然猜測得出自己右手手臂的情況。脫臼、骨裂都不是沒有可能的。若是運氣差,說不得還會骨折。因此,白葉不敢隨意動彈右手,只艱難地換了姿勢俯身下去口手並用開始解幫着手的繩索。
因爲看不見的緣故,縱然手已經恢復了自由,她的進度也不算快,等着終於解開雙腳上的繩索時,白葉渾身上下都被汗水溼透了。她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扶着牆壁緩緩站了起來,等着雙腳漸漸有了直覺這才辨認着那滴水聲走去。
雙腳因爲長久血液不同,又麻又癢,她不是倒抽着冷氣,小心翼翼不去碰觸已經傷了的右臂在黑暗之中摸索着前行。
幸而那些人以爲她定然不可能逃脫,竟然是一直未曾有人過來,給了白葉充足的
逃跑的時間。白葉沿着漆黑的甬道,順着水聲一步步艱難求生,而此時明州上去卻早已經混亂不堪了。
那一日白葉離去沒多久,回屋中的白夫人就隱隱意識到了不對。她叫來了小刀,仔仔細細一問就隱約覺得怕是中計了。實在是關心則亂了,若是對方說中了埋伏受傷的是白川,她說不得還會多想一二。偏偏說的是楚容若,這些日子裡白葉正爲着她和楚容若的事情小心翼翼的軟磨硬泡,她一時只想到若是攔住了白葉的話,怕是女兒心中生出嫌隙來,以爲她是故意的。
如今回過神來,想起一些細節卻是明白竟然是被騙了--此處距離明州城縱然是快馬加鞭也有大半個時辰的路程,那報信的人縱然是匆匆趕來,來不及擦拭臉上的血跡。如今這般的天氣,那血跡也早該幹了!
張重山竟然派人,當着她的面把女兒給騙走了!
白夫人立刻派了人追出去,誰知道人派了出去,她反而越發的不安。果然等了又等,卻怎麼也沒有等到派出去的那些人回來的消息。再派人出去,卻是在城外找到了那些人的屍體。
白夫人頓時心中一陣陣發寒,不敢在有任何的耽擱,火速派了人通知白川、白柒和楚容若三人。一時間,明州城內外都戒嚴起來,而等到得到明州城內楚容若的消息,白夫人才知道,他竟然真的是中了埋伏。
幸運的是,楚容若未曾受傷。真正受傷嚴重的是楚容若的一個副將,而他們當時確實抓住了幾個人,這才耽擱了時間,竟然讓對方有機可乘。
楚容若得知白葉被綁架的消息,第一時間做出了反應。
“搜山!”
他強硬的反應,沒有給張重山的叛軍任何講條件的機會,大軍壓境之下還未曾知道真相的張重山等人就被迫轉移,而白葉也就是在那個時候被匆匆撤離的張盛林遺棄在了那個山洞深處的。
只可惜,拋下了白葉這個累贅,他們也未曾躲過楚容若的搜索。第二天凌晨,天色還未發亮,楚容若就帶着人彷彿從天而降一般,把張重山最後的這一百多人心腹全部一網打盡。
“白葉!”楚容若直接衝入了那羣被控制住的叛軍之中,一旁白柒心中一緊連忙跟着過去。看着楚容若毫不遲疑,甚至連着自身的安危都沒有放在心上的樣子,心中倒是有些動容了。
只可惜,兩人把所有人都盤查了一遍卻未曾找到白葉。
“押回去……”白柒開口,還未曾把接下來那句嚴刑拷問說出來,就看到不見白葉蹤跡後一張臉愈加陰沉的楚容若衝着他搖頭。“其他人可以帶回去,張重山、張盛森、張盛林,還有這幾個人--”
楚容若說着伸手指了下張重山幾人周遭的一些人,“就地審問,不用客氣!”
張盛林聞聲渾身一震,在聽到自己名字時就忍不住擡頭看向楚容若,接着就看到楚容若面無表情地伸手輕輕點了幾下,那被他圈定的十多人
中,竟然一個不少,當初跟着他一同去綁架白葉的人竟然都被他給留了下來。
楚容若,是如何看出來他們不對的?
不一會兒,山林之中就響起了鞭子聲、慘叫聲、審問聲就響了起來,楚容若背對着行刑的人,只看着隱約的光亮之下連綿起伏的山脈,還有那升騰的雲霧。
白葉已經失蹤將近十個時辰了!
他雙手緊緊握着,指甲深深陷入了掌心之中,刺痛讓他焦躁的心情終於得到了片刻的鎮定。而身後那些慘叫聲,卻絲毫不能讓他安心。
這麼長的時間,白葉如今還不見蹤影,生死不知!
“端王,舍妹定然會無事的!”白柒肯定無比地開口,然而聲音卻透出了些許的顫抖。他們都是在戰場上廝殺過的人,都瞭解張重山的爲人,也都明白這種時候,張重山定然不會有任何的心慈手軟。
此時未曾見到被綁架的白葉,只能說明兩件事情。
第一,白葉已經死了。
或者第二種可能,綁架白葉的人,不是張重山。
兩個身高相仿,站立姿勢頗有些相似的男人就這般站在黎明前的山崖旁,心中默默爲着同一個女人祈禱。
而此時正沿着漆黑的密道,順着水聲往前走的白葉根本不知道,她已經在那山洞之中昏迷了將近一天了。此時她只覺得又累又餓,喉嚨彷彿要乾裂開來一般。隱隱約約的水聲越來越清晰,而冰涼的山壁上也隱隱透出了潮溼之意。她跌跌撞撞的往前走着,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久,也不知道她還要繼續往前走上多久才能找到水源,又要走上多久才能真正出去。
之前被努力摒除的直覺彷彿隨着飢餓和乾渴重新回來了,斷裂的右臂疼得她眉頭一跳一跳,還有繩索捆綁過的地方,疼痛、發燙,再加上因爲飢餓和乾渴而大量流失的體力,她腳步越來越慢。
而就在她意識逐漸渙散的時候,突然聽到水聲之外一陣突如其來的噪雜聲。
“就是在這裡的,我可以肯定,當時我們就是把她丟在這裡的。她還活着……”
白葉聞聲猛然腳步一頓,繼而快步朝前走去。她知道,定然是綁架她的人回來了。這些人不見了她的蹤影,定然會循着痕跡找過來的。而這個發現也讓她心頭一寒--這些人是在她身後說話的,也就是說,她走的這邊並沒有出口!出口在另外一側……
“這裡有丟掉的繩子,還有血跡……”
“人是朝着這邊走的……”
“她不可能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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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也有血跡,確實是從這裡走的……”
身後的聲音越來越近,白葉腳步踉蹌了下,連忙扶住了一側的石壁,卻覺得手下觸感不對,不由微微用力,感覺感覺到石壁又輕輕震動了下。
白葉雙眼一亮,下意識用上了全身的力氣推開那道跟石壁融爲一體的門,然後閃身進了後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