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容?
楚雲容!
她腳步略微頓了下,爲避免聽到什麼不該聽的東西,甚至刻意加重了腳步聲。屋中李嶽回話的聲音果然偉略停了下,之後卻又揚高了些。白葉端着湯藥入內,神色不變地給楚容若端了過去,打斷李嶽的話道:“王爺該喝藥了。”
楚容若伸手接過藥,輕聲倒謝,然後略微吹了下湯藥試試溫度,發現湯藥溫度適宜,這才一口氣喝了下去,只留下底部一些藥渣,還在白葉監督的目光下略微晃動了下,一口灌了進去。
白葉這才遞了白水過去,看着楚容若一口喝下就低頭收拾東西。楚容若隱下口中苦澀的感覺,擡頭對一旁李嶽道:“此時若是她不能想辦法解決,你就告訴她上官博,她是嫁定了。我可不管上官博是養了外室,還是喜好男色!”
白葉聽到楚容若這話卻是動作一頓,不由看了過去。
楚容若意識到她的動作,示意李嶽先離去,這才扭頭看了過去。
“鄭王府的事情,我原本就已經聽說了,卻沒有想到竟然會鬧開來。”他眉頭緊皺,“反而是讓你受了牽連。如今鬧得沸沸揚揚的,若是再不澄清,只怕與你未來有礙。”
白葉抿了下脣,她這邊才從宋莫處聽聞了消息,這邊楚容若竟然就直接傳話給楚雲容善後,速度實在是快得有些出乎她預料了。楚容若見狀卻也只是頓了下,才接着道:“此事我知道的有些晚,不然本不應該把你牽連進來的。”
“那一日,雲容郡主爲着我跟上官靜生氣,在場看到的人不少。”白葉平靜地說,倒是沒覺得楚雲容會故意把她推到風口浪尖上。會這麼做的,十有八、九應當是那位清河郡主府的上官靜纔對。
楚容若神色見卻是有些淡漠,“縱然不是她宣揚出去的,她卻也是有心的。”他說着看了眼白葉,“她能在宮中混跡多年,得了太后喜愛,手腕自然不是你所能比的。你切莫把她想的太好了纔是。”
白葉想說她從未把楚雲容想得簡單,更別提把她想的很好。之前給她看診都猶豫再三,若非楚雲容幾次找上來,她說不得就躲了。
楚容若見着她低頭不語,不由露出了一絲笑容,“你對我千萬防範,怎麼放到了旁人身上就這般輕信呢?”他說着苦笑,“難不成我臉上寫着我是居心叵測不成?”
白葉聞言不由笑了出來,楚容若的相貌,縱然是在經過多代相貌出衆的宮妃改善基因下,也是頗爲出衆的。俊美、消瘦卻又不會讓人覺得娘氣。這樣的相貌,又出身高貴,一般人碰上她所遭遇的事情,只怕只會受寵若驚吧?
偏偏她當時因爲自己來歷而心虛莫名,竟然對楚容若避之如蛇蠍一般。若非最後白川夫婦出現,確認了她真是他們失散多年的女兒,只怕這誤會還會繼續下去。
她懷疑楚容若居心不良,而罔顧了他確實爲她明裡、暗裡做了不少事情的事實。
“如此,倒是要多謝王爺爲我籌謀了。”
她笑着起身,認認真真襝衽行禮,“謝過端王殿下。”
楚容若不知她心中轉輾之間的想法,見她突然這般鄭重地道謝連忙道:“你這是何必,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他說着頓了下,“之前幫過你那麼多次,也不見你這般認真,今日爲何……”
白葉抿脣,“王爺這是怪我之前失禮呢。”她說着擡頭笑了下,重新坐了回去,低聲道:“之前我年紀小不懂事,辜負了王爺一片好意,如今我醒悟過來自當認真道謝纔是。”
楚容若聽到這般說法實在是有些吃驚,回過神來幾乎下意識就想要開口問一句話。
你如今知道我當初並未惡意,也並非想要利用,只是看在白川夫婦的面子上幫扶你一把而已。那如今呢,可看出我做這些事情的真正心意?
只這話在嘴裡轉了一圈,卻又被他給硬生生嚥了回去。這話說出來,未免太過於孟浪了。
白葉送了藥,回頭給楚容若又診了一次脈,記錄在脈案之上,這才鬆了一口氣。楚容若的身子調理起來並非一朝一夕可見成效的,需要持之以恆纔是。只有此時細細做了脈案記錄和調理方案,才爲能日後的調理和驅毒最最好的準備。
她吹乾了字跡,把脈案收好這才緩緩鬆了一口氣。
在端王府住了些日子,這小院是特意收拾出來給她住的。距離楚容若所在的院子不遠,景緻也好,加上四下幽靜,平日裡面忙完了她倒是喜歡在院中舒展一下四肢,做些簡單的瑜伽動作。
這樣的日子算得上是恬淡、安逸了,只可惜,這樣的安逸也持續不了太久了。
二月底,萬壽節。
稱病許久的楚容若終於收拾妥當,蒼白着一張消瘦的臉,依然披着厚厚的大氅出了門。如今春風正是和暖,他這般模樣明顯就是畏寒了。加上那一張蒼白沒有血色的臉,誰又敢說他之前是裝病的呢?
白葉看着楚容若出門,這才重新回了暫居的小院中。小院中早有人送來的早膳,她吃過早膳正想着要不要回去順便順個回籠覺,就看到外面冬晴匆匆入內。
“白姑娘,蘇姑娘來了。”
竟然這般着急?
白葉神色微動,片刻之後才露出了笑容,道:“她來尋我?”
“送了拜帖,說是有急事。”冬晴跟在楚容若身邊多年,自然知道這次楚容若大病的緣由,因此頓了下就道:“不然,奴婢讓人打發了她。”
白葉懶得應酬蘇倩蓉,因此倒是順口應了下來,連着拜帖都沒看就回屋去了。只這次卻是沒了睡意,只想着蘇倩蓉這般着急,只怕她背後的那人是勢在必得的。
且端王前腳離開不到兩刻鐘,她就能夠上門,林家距離端王府可不止是兩刻鐘的路程,可見她留意這端王府許久,甚至於早就猜測到楚容若萬壽節定然入宮,所以早早等在了一側。
這般籌謀,看起來倒是對那張“長生藥”的配方勢在必得。
她從貼身的
荷包中拿出了那“長生藥”的配方,低頭仔仔細細看了一遍,這藥方是詳細無誤的,若是最後它真的送入了臨州張家人的手中,只怕“長生藥”很快就會氾濫成災了。
至於最後這藥是秘密送入了那些權貴手中,還是隻供皇族使用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白葉有些心神不寧,猛然想起之前蘇倩蓉的拜帖,連忙把隨手丟在桌子上的拜帖尋了回來,低頭看了片刻。裡面並未寫什麼不妥當的東西,然而她不知道怎麼的竟然總有種自己是不是忽視了什麼重要事情的感覺。
這種感覺實在是太過於折磨人,白葉站起來來回走動了幾次,突然回過神來。
蘇倩蓉既然早就做好的十足的準備,連着端王府都監視起來,豈會沒有她若不出端王府的應對法子?
她如今在端王府中避而不見,不管是處於她本人的意願,又或者是端王府的人攔着,對於蘇倩蓉來說都沒有什麼區別,她所要做的就是想辦法逼她出端王府!
而想要逼迫她就範,自然是要抓住她的軟肋的。她的軟肋……
何太醫如今在宮中當值,除此之外,這京中與她真正交好的也就只有薛如銀、戴宜蘭,還有就是林氏姐妹了。想到此處,白葉猛然站了起來,“快去請冬晴姑娘來!”
她吩咐外面的新綠,轉而又道:“算了,你帶我去見冬晴姑娘就是。”
新綠不明就裡,只看白葉臉色難看並不敢耽擱,連忙在前面引路,低聲道:“這個時候冬晴姑娘當發放府中各種牌子,在前院蘭芝軒中才是……”
兩人一路快行,卻沒有想到正好遇到了形色匆匆的冬晴,而冬晴的身後跟着的正是祁紅。
“可是薛姐姐出了什麼事情?”白葉不等對方開口說話,就直接問道。
祁紅一愣,連忙點頭道:“白姑娘已經知道了?姑娘在入宮的路上被人衝撞了,傷了胳膊。”她說着上前一步,“府中已經有人去請了大夫,夫人見離端王府近,想着白姑娘如今暫住在端王府,又醫術高明就讓奴婢過來請白姑娘過去看看。”
“姑娘傷得如何?”緊張之下,白葉恢復了對薛如銀的舊稱,祁紅道:“怕是有些嚇人,奴婢來時已經看到有血滲出。”雖然已經開春,然後還不到換上輕薄春裝的時候,會有血滲出來,可見傷口不小。
白葉一邊往回走,一邊道:“我去拿了藥箱。”藥箱之中一般都有常用的金創藥之類的東西,白葉又有自己的藥房,裡面配的自然都上好的東西。
新綠知道事情緊急,連忙道:“奴婢跑回去拿快些,姑娘不如讓人準備好馬車,這樣也省些時間。”
一旁冬晴這纔開口,道:“正是如此,奴婢已經讓人備了馬車,白姑娘不若先去那邊,新綠動作快,定然不會誤了事情的。”
白葉點頭應下,雖然心中知道薛如銀受傷只怕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算計,只爲了讓她出端王府,然而她卻也不能袖手旁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