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這邊也忙啊。”其實她的心情和他差不多,只是現在不是談情說愛的時候,她在溧陽縣還有很多沒有解決的麻煩。
席白川想了想,用了一個折中的辦法:“這次去南海,我幫你解決掉你的麻煩,然後你就跟我去平陸縣,好不好?”
玉珥:“……”反正他是鐵了心要把她拐走就是了。
“好不好?快答應我。”席白川在她脖頸處蹭了蹭,就跟雪狼沖人撒嬌時的樣子,玉珥被他的頭髮弄得癢,哭笑不得地應了一聲‘好’,然後就又被他撲倒在牀上,重重親了一下。
玉珥摸摸他的腦袋,順手抽掉了他束髮的髮帶,感覺他柔順烏黑的髮絲從掌心滑落,嘴角不由得彎起。
他是一個很完美的人,幾乎身上每一個部位都是上天的傑作,頭髮也是絕好,這般的烏黑濃密柔順,曾羨煞了多少女子。
她便是其中之一。
小時候她還曾因爲嫉妒,就趁着他午睡的時候給他編了一根蜈蚣辮,本想讓他被人笑話,結果他出去走一圈,第二天她就發現宮裡很多人都開始效仿,男的女的,宮女內侍,侍衛嬪妃,甚至朝堂個別愛美的官員也都這麼幹了……
那是她第一次徹底看透這看臉的世界。
“又想給我洗頭?”席白川將腦袋枕在她的肚子上,語氣帶笑。
玉珥將他的頭髮扔開,將手枕在腦後,懶洋洋道:“纔不要。”
……
傍晚,在房裡躲了一整天的玉珥終於受不了,跑出房間在甲板上吹吹風,誰知就被湯圓抓個正着,這小胖墩一臉賊兮兮的笑,笑得玉珥汗毛倒立,整個人都不舒服,忍無可忍道:“哎呀,你到底在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
湯圓往後退了一步,誇張地行了個禮:“奴婢祝殿下和王爺百年好合,歲歲有今朝!”
玉珥扶額,什麼亂七八糟。
“殿下,來,吃這個。”湯圓忽然塞了一個外殼擦滿了硃砂的雞蛋到玉珥手裡,雞蛋還帶着溫度,玉珥被嚇了一跳,險些把東西給扔出去:“吃這個做什麼?”
湯圓認真道:“奴婢也是聽十娘姐姐說的,她說在他們那裡,洞房花燭夜之後要吃紅雞蛋,有早生貴子的好兆頭!”
“……”玉珥覺得這雞蛋更加燙手了,用另一隻手敲了一下她的腦袋,“洞房……呃,八字都還沒一撇,就早生貴子,小胖墩你是吃太多黃豆,腦袋都成豆腐渣了是吧?”她要是真在這個時候懷孕,那才叫找死。
想起她父皇在看待他們這件事情上的態度,她就覺得腦門直疼,她都還沒想到將來回京之後,要怎麼面對。
將手中的雞蛋把玩着,玉珥託着下巴,臉上有些憂愁。
湯圓摸摸被敲疼的腦袋,扁扁嘴嘟囔:“殿下不是最敢作敢當的嗎?再說王爺和殿下又沒有血緣關係,陛下那麼疼殿下,殿下到時候求一求,陛下肯定會答應的。”
玉珥苦笑着搖頭,她想的太簡單了,她父皇寵她,是因爲在不和江山社稷產生矛盾的前提下,一旦有衝突了,她相信他父皇會毫不猶豫選擇後者——畢竟他先是這孟氏天下的皇帝,然後纔是她孟玉珥的父親。
“那殿下,接下來您打算怎麼做啊?”湯圓小心翼翼地問,“恢復原狀,還是私底下……”
玉珥搖搖頭,神情茫然:“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海風忽然強勁了些,將船帆吹得獵獵,玉珥忍不住眯起眼睛,湯圓連忙扶着她進船艙,玉珥隨手將雞蛋放在了船舷邊上,然後纔跟着湯圓進屋。
紅彤彤的雞蛋在船舷邊緣搖搖晃晃,忽然一陣稍大的風捲來,便將它投入了深不見的,一望無際的海底,消失得無影無蹤,再無法看到。
席白川一直站在二層船艙的甲板上,握着扶手看着那顆雞蛋落水,心也隨之緩緩墜下。
吹了好一會兒海風,那層層疊疊的陰霾才被吹散了些,他想罷了,總歸比起前世他已經先下手很多了,這一輩子他一定能有兩全其美的辦法。
正打算回船艙,眼角無意一掃,發現看到前面的海浪似乎有異常情況,那翻滾如浪花似乎比平常要猛烈些,海水也要比平時更渾濁些。
他腳步驟停,扶着扶手,微微眯起了眼睛。
此時陽光正好,海浪像是姑娘家的裙襬,有規律有層次地盪漾着,可那翻起的雪白浪花,卻怎麼看怎麼都覺得暗藏殺機。
席白川飛身而下,落在了一層的甲板上,腳步纔剛剛站穩,天空就倏地陰暗下來,海水的顏色深得發黑,和烏雲交相輝映,而海風也更加猛烈了些,吹得綁在船帆上的風鈴嘩啦啦的響。
海浪漸漸升高,變成一道半人高的屏風,拍打着海面,幾乎在同一刻,天空驟然一閃,是閃電劈開了雲層,將傾盆大雨落下。
——暴風雨,來了。
席白川臉色微變,他怎麼都沒想到在這最後一日航海,他們竟然遇到了海上暴風雨!
沒有時間猶豫,他迅速跑到船尾,經驗豐富的船伕果然也察覺出了海面不對勁,已經在控制船舵穩住船隻,席白川也不廢話,直接問:“我們能安全靠岸嗎?”
“懸乎啊,這海上天氣最不好琢磨,這場風雨要是不大,俺們繼續航行都沒問題,可是如果是暴風雨,那俺們的船被肢解都有可能啊!”船伕額頭上出了一層汗,他想起了上次遇到暴風雨差點沒命的事,有點腳軟。
“無論如何,必須穩住船隻,堅持靠岸!”席白川下命令,他們的船不能翻,絕對不能翻!
船伕咬緊牙關:“哎!”
得到回覆,席白川跑回船艙去看其他人,船隻搖晃這麼嚴重,他們應該也感覺不對勁了。
“皇叔,怎麼了?”玉珥連忙問。
“我們大概遇到暴風雨了,現在船伕正在努力控制船隻平衡,讓船靠岸,別怕。”席白川握緊她微涼的手,柔聲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