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珥點點頭,將屍體的情況一五一十告訴他,席白川聽完,抿脣沉吟了片刻:“我國也女子也並非不能參軍,而且從某些方面來說福利還要比男兵好,這人若只是單純從軍,何須女扮男裝?我看你們還是着重查查女屍的真實身份。”
“可是她的腦袋被割走了,山上山下都找不到那個頭,根本無法辨認其身份。”玉珥把被子拉下一點,露出腦袋看着他。
“冬狩隨行人員都經過嚴格的篩選,供玉山上下也被把守得很嚴密,外人很能進的來,而且隨行的女子不多,細查的話,應該不難查出來。”席白川說道。
玉珥皺眉:“我原本以爲她只是碰巧遇到刺客,所以纔會被殺,但現在看,這裡面似乎還有別的內情……你說可能是什麼呢?”
“我又不是女屍,我哪知道她有什麼內情,你問我還不如做夢去夢裡問她本人。”席白川嗤笑。
玉珥:“……”本宮就知道這個人果然帥不了多久!
“那你說刺客殺女屍到底是無意還是有意?”
席白川站起來走到衣櫃邊,拿了一套衣物丟在被子上給她,又順手揮滅了一盞宮燈,使得帳篷內的光線沒那麼亮,一邊走出去一邊說:“你問我,我問誰?”
簾子一掀一放,他的人已經離開她的寢帳。
玉珥怔愣了一下,才慢慢從被子裡出來,伸手拿起褻衣穿上,手指從包紮完整的傷口上滑過,想起他剛纔的做法,心忽然悸動了一下,臉又燒了起來,褻衣的帶子也沒綁,又倒在牀榻上,拉着被子矇住腦袋。
……
遇見刺客一事自然是沒能瞞住順熙帝,在皇家冬狩時行刺,簡直就和打了他臉一樣,惱怒不已的順熙帝命嫡公主和大理寺速速偵破此案,而在林子內發現女屍的事情,也一併歸給嫡公主處置。
原本定好的三日狩獵,也興致缺缺,敷衍度過。
第四日聖駕回宮,玉珥也就開始大理寺卿裴浦和將此案仔細梳理,而想要入手此案,自然只能從死者身份和刺客身份查起,畢竟是審過無數案件的大理寺卿,在這方面要比她這個嫡公主專業,她踏進大理寺的門,裴浦和就說已經查出刺客身份了。
“你辦事倒快。”玉珥隨意在椅子上坐下,裴浦和也跟着坐下,有些嘚瑟地說,“那是,也不看看我是什麼人,雖然那唯一的活口還昏迷着,但我也能摸出他們的身份。”
裴浦和年長玉珥十幾歲,兩人因爲脾性相投算是忘年之交,私底下也沒什麼尊卑之分。
玉珥笑着,一行行看下來,臉上笑容漸漸淡去,眉心微沉:“蜉蝣刺客團?”
仲冬時分,窗外寒風凜凜,這騷包的大理寺卿卻還拿着一把大紅色的摺扇,不是爲了納涼而是爲了耍帥,此時他就將摺扇合起,置於指尖轉動,一邊慢聲道:“蜉蝣朝生暮死,壽命不超過一天,這個刺客團名爲蜉蝣,可見都是一羣亡命之徒。”
蜉蝣刺客團,這個名字不是她第一次聽到,也不是她第一次經歷這個刺客團的恐怖之處。
順國禮佛,白馬寺是歷代國寺,前任國師算她是天煞孤星,需每年都在白馬寺靜心頌佛一月,消除身上生來所帶的業障。
那年她十歲,照例在白馬寺的藏經閣內抄寫佛經,而驚變便在那一晚。
大火猶如飛竄的火龍席捲而來,迅速將藏經閣投入火海之中,她被困在閣樓裡,從窗外看去,寺中和尚正在與一羣黑衣人搏鬥廝殺,她看得不真切,但那濃重的血腥伴隨着紙張燃燒的味道,終究是留在她的記憶深處,無法抹去。
後來查明,黑衣人來自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蜉蝣刺客團,父皇也曾下令全國殲滅這個刺客團,可奇的是,長達三年追尋,用盡手段,都沒能碰到這個刺客團的一根毫毛,而江湖上也沒了這個刺客團的蹤影,如人間蒸發了那般,此事後來便也不了了之。
沒想到時隔五年,這個刺客團又再次出現,且又和她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