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深更半夜,這部分人把打了火漆的奏摺,送到了八百里加急,並且亮出了身份,要求他們,用最快的速度,送到汴梁去。
韓琦雖然表面上,看上去,對於他們漠不關心,可是他還是要留意的,要知道這些人,可沒有一個省油的燈,萬一出現一點點的問題,說不定,就有巨大的波折。
昨天,對方手段,被他用靈州的繳獲搪塞過去,可是誰也不知道,他們還會不會做出點什麼。
果然,讓親兵稍稍注意了一下,誰知道,居然有意外的收穫,他們果然送一封密信到了八百里加急。
有親衛看着,就算是他們秘密的送過去,甚至混雜到普通的信件之中,都會被發現,類似現在這樣,有些大搖大擺了的。
深更半夜的,動靜有些大,還毫不客氣的表明身份,還拿出了後臺的一些印信,要求這些信使們傳送出去。
譜是擺出去了,也很有威懾力,可是動靜大了。
夜晚出動的信使,直接就被親衛攔了下來。
八百里加急,這是北宋軍方和政務雙重的渠道,原則上,是不受任何的影響的。
可是這是在靈州,又不是在戰時,被親衛攔下來的信使,聽說是韓琦的命令,也沒有多說什麼,直接就跟着信使就走了,至於走去幹什麼,具體有什麼事情,他就管不了那麼多了。
韓琦沒有難爲信使,直接用樞密使印信,用軍情來攔住這封信,這或多或少有些違規,可是對於信使來說,程序對了,以韓琦的地位,當然可以把這個密信攔下來的,並且拿走。
信使收到了韓琦的軍令,把一切都記錄在案之後,立刻離開。
信使的級別不高,無論是保守派的那些官員,要求他晚上必須用最快的速度去寄信,還是韓琦出面攔租,都不是他能夠介入的。
就算韓琦是違規,那也不是他能夠處理的,按照規定,收到了正式的公文,就可以把這麼一封信,交給韓琦,然後會通過特殊的渠道,記錄在案。
八百里加急系統,是一個很特殊的系統,有些隸屬於地方,卻又跟地方的關係不是那麼的大,他必須要獨立於各種的證據之外,否則的話,怎麼把軍事,還有政務信息傳遞上來。
要知道,一個信使,地位不是很高,最多比軍方的普通士兵,或者隊正這些,稍稍高一點點的,這樣的地位,別說面對着韓琦這樣的方面大員了,就算是碰上七品縣令,也不行,當人人阻攔,人人違規的話,這個體系,就是名存實亡了。
在郵遞系統的內部,有自己的一套方案,甚至可以不受的任何的約束,這纔是關鍵。
只要韓琦違規了,那就很麻煩。
韓琦當然知道,可是他很清楚,就算是在這個時候,他違規了,也不會得到嚴苛的處理,哪怕是保守派發力。
韓琦很清楚,他現在的地位比較尷尬,仁宗已經名正言順的打壓的變法派了,包括范仲淹在內的,所有變法派的高層,都被打壓,都被流放,這種情況之下,他再回到中樞,單純站穩腳跟,把所有的變法派拉回來,都要付出巨大的代價,與其這樣,還不如,先暫時放一放。
自污,也是一個很好的辦法的,在目前的情況下,在功勞上,潑一盆水,然後,慢慢的等待發展就好了。
火漆的封印,直接打開,韓琦看完之後,微微吃了一驚,好在看到這封信了,這個辦法其實不能讓韓琦怎麼樣,卻會非常的麻煩。
好在,這些人根本沒有意識到,韓琦還能夠阻擋八百里加急,也沒有用什麼密文的寫法,寫的很分明,不然的話,他要找到密文,萬一不是通用的那種,看到這個,白瞎,只能夠拿下來,延緩這個發生。
真虧這些官員們能夠想出這麼一個辦法,從表面上看,這個辦法還真的不錯,在表面上,沒辦法從韓琦這裡,弄出來在靈州之戰的繳獲,把靈州和議東西都給弄走,這樣不就顯現出來了。
真虧他們想得出來,同時還這麼快的,用八百里加急給發出去,如果韓琦沒有阻攔,讓他們發回去,送到了保守派首領的手裡,以保守派對他的仇視程度,還真的有可能,下達一個旨意,讓他把牛馬送過去。
如果真的到了那個程度,那就真的麻煩大了,這不是他的麻煩,而是保守派,還有這些牛馬的麻煩,這一點,他是清楚的認識。
韓琦有野心的人,但是他的野心,並不是毫無底線,有些時候,他真的也底線,哪怕這樣做了,有可能把保守派,徹底的掃空,在朝堂上,有幾個算幾個,徹底的消失不見。
韓琦不是貪心這些牛馬,以目前靈州的體量,加上調動過來的物資,就算是這些人把牛馬全部都給弄走了之後,也沒有多大的關係,大不了從遼國哪裡弄,或許這樣麻煩一些,會讓遼國那邊有些麻煩,卻不是沒有解決的。
不過是300萬頭牛,在遼國的價格,可能也就是幾百萬貫而而已,沒有在北宋這麼的昂貴,用一些的遼國急需的東西,甚至是鋼鐵來交換,總能夠想到辦法的。
韓琦真正擔心的卻是這些牲口,這些牲口,放在靈州和西北,還能夠保證數量不減少,並且繁衍生息,真的運回去,要怎麼辦。
幾萬頭牛,就讓很多的商會非常的麻煩,甚至在京兆府,都有最少200多起踩踏,甚至還有一起,因爲照顧的失誤,最少3000頭牛,徹底的放縱了起來,幾乎毀掉了5000多畝田。
這可是當時京兆府的大事,當時這個商人,甚至付出了超過10萬貫的代價,這才把賠償還有官司的事情給壓下來。
這件事情鬧的有些大了,當時3000頭牛,也不過是3萬貫,哪怕全部都損失,也不會讓他賠這麼多,可是5000多畝農田,一個賠了5貫的,就是2.5萬,還有上下打通官司,要知道,3000多苦主,可是直接告到京兆府,在全程哭訴之下,差點就鬧成民變。
也因此,本身熱火朝天的商隊,漸漸的平息了,在沒有辦法徹底保險之前,誰都不敢重蹈覆車。
好在,整個靈州水利工程,需要的物資,也基本上都齊了,實際上,這個疏忽,也是這個商人趕速度,爲了抓住最後的機會,獲得足夠的報酬的前提下的,這才犯下了這麼一個大的錯誤的,換成最初的時候,不可能會這麼大的。
如果說,保守派,真的推動,把這些牛馬羊都給帶到汴梁去,官府不是商人,他們能夠調動的力量更大,甚至出現了一些問題,看不好這些牛馬,毀掉農田,這倒不是大事,甚至一畝地不可能賠到2.5貫以上,能夠給幾石的糧食,已經算是不錯了。
可是關鍵點,也是在這裡的,不是控制好,而是要如何的養活這些牛,這些牛馬,每天吃的,可能要比一個人都多的,到時候怎麼辦,生物生物,是要吃東西,沒有東西吃,是會餓死的。
餓死馬,就不是馬了,在南邊,萬一一個保護不力,這些東西怎麼辦,就算是凍了,還可以挽救,超過2000萬頭的牛馬,600多萬頭牛,就是差不多2400石肉。
2400石的糧食都足夠的驚人了,2400萬石的肉,整個北宋敞開了吃,要吃好幾個月的時間,這要如何的消化。
靈州和議,是他談下來的,結果非常的輝煌,一舉的解決了北宋缺少耕牛和馬的問題,這是他的驕傲,也是他的巨大功勞,在這個前提下,他不允許有人,抹殺掉他的功勞,讓他的功勞徹底的落空。
韓琦阻止了這一封信之後,當天晚上,沒有發作,第二天也沒有,差不多到了午飯之後,這才把這些的保守派的官員,給弄到了他的大帳之中。
昨天才使壞,今天,就被叫中軍大帳之中,說實話,這些人心中也是忐忑的,雖然他們各有的背景,不怎麼懼怕被韓琦陰了,可是這種感覺總是不好。
一個樞密副使的怒火,特別是韓琦這樣,未來註定要上升到首腦這個位置上面的,可惜他們已經站隊了,在這樣的前提下,他們別無選擇,只能夠硬着頭皮向前走了。
在來到靈州的官員之中,除了30多個,是保守派派過來的之外,其他也有人,韓琦叫了這些保守派的過來,動靜非常大,也被其他的一些人,注意到了這一點。
一些他頭腦比較的靈活的甚至早早的就躲起來的,神仙打架,小鬼遭殃,這些沒有背景的,或者背景不深的,如果插足到了變法派和保守派之間,那麼的稍稍不慎,那就麻煩大了。
有躲開的,當然也有不怕事大看熱鬧的,韓琦左右沒有清場和趕人,甚至連大帳都沒有關閉,他們沒有湊到門口,卻在可以看到和聽到的地方,看熱鬧。
看到人都到齊了,韓琦沒有鋪墊,直接把那一封信給拿出來了,這一封信還是昨天的樣子,不過,火漆已經去掉了,信封也已經打開了,正面對着這些保守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