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寧府附近,長江北岸,這裡是東寧鐵路的終點,在定海軍的技術還沒有革新到,在長江上面,修建大型的鐵路橋的時候,長江上面的鐵路是無法貫通,只能夠依靠渡船來度過。
在過去的3年時間之中,整個北宋境內,鐵路是遍地開花,不過絕大部分都修建在長江以北,長江以南,吃醋了江寧和杭州之間,修建了一條鐵路之外,其他的,就沒有了。
江南水鄉的,各種河流官網的密佈,本身就讓鐵路的修建非常的困難,同樣的,江南也沒有什麼密集的城市,依靠水運就可以了。
作爲鐵路的終點站,再加上江寧跟汴梁之間的聯絡,甚至是整個江南跟汴梁之間的聯絡,都需要這裡來,所以這個輪渡碼頭,相當的繁忙,每天的吞吐量都在幾萬人以上的。
這一天,照例的忙碌,在南岸,無數旅客正在等待着輪渡,因爲鐵路是定點的運作,所以想要乘坐火車的,會提前一段時間,在這裡乘坐輪渡,前往北岸,中間會出現意外,所以提前個一個時辰,也算是比較正常。
遠處,突然傳來了馬蹄聲的,這個從江寧出來的官道,用了定海軍的水泥修築,相當的平整,因爲是連接內外的要道,所以相對而言比較繁忙,很少有人在其中打馬奔馳。
就在聽到聲音的旅客的,以爲是哪家沒有見過世面的紈絝,踐踏規則,這裡的管理者,可不管你有什麼背景,爲了鐵路和輪渡的安全,直接拿下下獄也不是不可能的。
不過回頭一看,只見一個揹負着黃色揹包,一身戎裝的騎士,正在瘋狂的催動這馬,他的身上,一片風塵僕僕的樣子,很顯然,是從很遠的地方前來的。
無論是服飾,還是身上所攜帶的標誌規格,一些稍稍明白的,就知道,這是整個北宋少有的千里加急。
一般而言,在傳遞信息的系統之中,多用六百里加急,一般400裡就可以了,超過800裡,就是一個重要的事情,至於千里,那就更少了,一般情況下,非要命的大事,否則不會動用這樣的加急。
戰爭,民亂,或者是別的,一些懂得人,心中萌生了一陣的陰影,在過去的4年之中,北宋可以說是高歌猛進,收回了燕雲十六州,實現了從太祖太宗,真宗都沒有實現的功勳。
西夏滅亡了,遼國退縮了,只要稍稍整備,北宋一定可以重新的強盛起來的,甚至因爲收入和各種資源的增加,連窮人和逃荒的都少了。
逃荒的都跑到定海軍去了,北宋有其他的方法,增加民衆的收入,民衆不在是隻種地來維持生活,再加上高產的化肥和耕種的方法,這些都在潛移默化之中,改變了整個北宋的環境,在不經意之間,北宋就感覺到,日子好過了,錢也來的容易了一點。
以前,偶爾還會出現的民亂,現在銷聲匿跡了,就算是有一些野心家,想要趁着這些機會,高一些事情,也沒有人跟隨,一兩個,或者是一夥人,對於北宋而言,輕鬆就可以消滅。
在這樣的時候,出現戰爭,到底是什麼地方的,看方向,是南邊,南邊有什麼。
一些熟悉官場,或者乾脆就是官員的人,看着千里加急的過來,心中默默的想着,而千里加急的騎士,衝進了碼頭,立刻拿出了一個紅色的信物,衝進了碼頭管理處。
管理處的官員看到這個,吃了一驚,千里加急已經算是非常緊急的了,而這個信物,證明了是戰爭的信號,這是一道招討使纔有權利發出,輕易動用不得,這代表着,這裡已經失控,甚至連一道都有可能陷落的危險。
他不可能問到底是哪裡,他能夠做到的,就是安排船隻,當然是安排最快。
在長江上面,輪渡分成了簡單的幾個類型,比如說,普通的,能夠一次性度過300人,也有150人,甚至是80人左右的,這些大小不同,速度相差無幾。
可是正這裡,還有一個速度極快,那是從定海軍收購的,使用了大量的機械傳動裝置,藉助着這個裝置,可以讓40個人的力量用在一塊,以這個長江的江面,最多15分鐘就可以度過。
在安排船隻的同時,一個響箭射向了天空,然後通過信號旗,把一些簡單的安排命令下去。
在對面的車站之中,有一輛本應該在馬上開啓的列車停了下來,做好了發車之前的全面準備,等待這個騎士,度過了長江之後,立刻上車。
如果說,之前,千里加急已經是整個北宋最快的了,可是在火車完成了建設之後,火車纔是最快的。
千里加急,對騎士的要求非常高,或者換馬不換人,或者是換馬換人的,前者對於騎士要求太高,一場幾千裡的加急跑下來,騎士就廢掉,甚至很有可能出現問題,把信件送不出去,後者,有可能會有問題,值得信任的人不多,換人的話,萬一出點問題,那麼這個責任誰來承擔。
火車不一樣,速度更快,在鐵路上面,更多的馬,本身就更開,節約了很多不必要的路程,同時,坐在上面,也相對比較的舒適的,在超高速和日夜兼程之下,這個速度,未必會比1000里加急更慢的。
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快速渡船度過了長江,快馬立刻搶出,被引入到了車廂上面,一路護送,沒有花費多長時間,就上了專門的車廂,然後列車迅速的前行。
騎士在列車開啓,逐步的加速之後,這才放鬆下來,可是雙手忍不住顫抖了。
他的名字叫做孫秀青,是廣南路的一位防禦使,隸屬於廣南路直轄,說白了,是廣州的守將。
可是就在半個月之前,廣南路突然遭到了依智高的攻擊,浩浩蕩蕩的大軍,衝到了廣南路,一路的燒殺搶掠,絲毫都沒有防備的廣南路損失慘重。
在幾次對陣都敗北的前提下,廣南路開始退守,以守衛廣州城爲主,而他跟另外的兩個防禦使,分別通過千里加急系統,向內陸求救。
兵分三路,一個去了杭州,哪裡是整個江南除了江寧之外最大的城市,也有禁軍駐紮,而他來到江寧,通過驛站傳遞信息之後,立刻北上,去汴梁直接報訊。
而另外一路,則通過荊州過去,哪裡似乎是更近,可是沒有鐵路的存在,要進入到河南道纔有鐵路的。
說實話,南方承平已久,廣南路又是鳥不拉屎的地方,官員們前往哪裡,多是類似發配一樣,在哪裡炎熱氣候惡劣的,還有一些山民,可是誰也沒有想到依智高會如此的聲勢浩大,甚至動用了超過5萬人,這遠遠超出了廣南路的承受能力。
在初期的時候,因爲輕敵,他跟幾個防禦使,團練使,也親自上陣,如果就裝備上面,他們還佔據上風,可是對方人太多了,稍稍沾點上風,就被對方的人海給壓倒了,簡直無法承受。
現在,他是在5天前出發,從廣州到江寧,差不多3000裡,他一共走了5天,幾乎是日夜兼程,可是他生怕自己跑的不夠快的,因爲,廣南的危機太大了,廣州城,未必能夠守多長的時間。
火車,曾經2年前,他回鄉探親的時候,坐過,速度非常快,從江寧到汴梁,也不過是2天的時間,算下來,7天時間抵達汴梁,應該一切還來得及吧,只要杭州,江寧,荊州都出兵的話,最起碼也能夠延緩的。
在火車的搖晃之中,孫秀青慢慢的睡過去,5天的時間,雖然不是說沒有睡覺,可是一直都睡得不踏實,在這樣飛速前進的火車上面,他比較的踏實。
一覺醒來,孫秀青發現,在他的車廂之中,多了一個人,看品級,最少也是3品以上的文官,他吃了一驚,連忙行禮。
“我是富弼!”對面文官開門見山的說出了身份,孫秀青吃了一驚,這是樞密副使,也是樞密院現在僅次於樞密使的存在,連忙行禮。
富弼顧不得受禮,直接詢問,廣南路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現在局面如何了。
富弼正好到江寧附近公幹,也是乘坐這一路車回去,當時停車就引起他的懷疑,後來看到千里加急而來,作爲樞密院的副使,他有責任詢問這些軍事方面相關的東西,他也很疑惑不解,到底什麼人敢於挑釁。
孫秀青也算是一個明白的,沒有多說什麼,清晰的把廣南發生的一切給說出來了,實際上,也沒有什麼複雜的,依智高動用了10萬大軍,突然的襲擊廣南,首先是在廣西,然後以廣西的幾個城市爲跳板,直接的跳過來,在虛晃一槍,以爲要攻擊崑崙關的時候,直接殺入到了廣東,用了幾天的時間,越過了防線,直面廣州城了。
在孫秀青睡覺的時候,富弼已經瞭解過一些情況,知道孫秀青是來自廣南,心中也對發生了什麼有些推斷,或許是土人和山民們下山了,是不是有逼迫,或者是別的,可是一個邊民頭領突然作亂,還是出乎了他的預料。
似乎在過去的歲月之中,類似的事情時有發生,比如說元昊建立西夏,他的根基是從元昊的父親開始的,而依智高的作亂,已經好幾次了,整個北宋招撫的策略也不一樣,本以爲是肌膚之嫌,可是現在已經有了10萬大軍,那就麻煩了。
如果只是10萬大軍,那還好說,連幽雲都收復了,連遼國的重騎兵都能夠打敗,北宋目前,真的在軍事上面不怕任何人,可是廣南,那是距離汴梁,最少在5000裡之外的不毛之地,廣是一個長途跋涉,就要命了。
北宋用了幾年的時間,在北方,普及了鐵路,在龐大的鐵路的運力之下,如果放在北方作戰,一點問題都沒有,縱橫起來沒有絲毫的問題,從汴梁,可以迅速的,用3天以內的時間,抵達西北,河北,甚至幽雲,機動能力大大的加強,後勤能力也很強,可是在廣南。
雖然說,汴梁到江寧,江寧到杭州,都有了鐵路,可是就算是江寧或者杭州,距離廣南,還有接近3000裡的路程,千里加急都要3天,如果是大軍進發,到多長時間。
作爲樞密副使,富弼很清楚,長弓和重甲部隊的好處,可以說,對上整個世界,遼國和西夏,任何一個國家的主力,也絲毫不虛,可是對於後勤的要求巨大,如果沒有足夠的後勤,這樣攻擊犀利,所向無敵的軍隊,立刻就會變成軟腳蝦,未必能夠對付遠在5000裡之外的敵人。
富弼的眉頭緊皺,他此時決斷不了,卻還是安慰孫秀青,樞密院會做出佈置。
在見完孫秀青之後,富弼下達了幾個命令,雖然中樞哪裡沒有召回,可是一些該通知的人,是應該通知,這其中,富弼就抄送了一份,送給了定海軍的聯絡處,這裡負責跟北宋做正常的聯絡。
在富弼看來,一方面,大規模的軍事行動,肯定要花錢,這個時代,沒有什麼人比定海軍更有錢,同時也是手腳更爲大方的,如果這麼一個行動,得到了定海軍的支持,一定會節約很多中央的花費,另外一方面,他多多少少也有藉助定海軍的意思,既然陸地上面不方便,那麼水運怎麼樣的。
廣州還是靠海的,大軍如果從汴梁出發,火車直接到江寧,然後在江寧的碼頭上船,藉助着定海軍運輸力量,運到廣州去,連遼東半島都可以運送上去,其他的,應該沒有多少問題吧,水運和大海船,或許比起鐵路更慢,可是比起人力,或者馬力來走的,應該快很多。
兵貴神速,在這麼遠隔數千裡之外的戰爭,早一天抵達,最終力挽狂瀾的可能性就會增高很多,更別說戰果了。
當然了這只是富弼的一個簡單的想法,還沒有通過中樞,他卻不知道,他的這一次,卻在一定程度上面,改變了廣南,甚至是整個南方的命運,一定程度上面,連北宋的發展,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