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個狂放不羈,內心柔軟的大男孩,是他教會了我勇敢。
就像文叔說的那樣,是時候該給一切做個瞭解了。
那麼木木明知那個盒子是個定時炸彈,爲什麼還要交到我手裡,會不會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其實故意的,會不會……木木也有自己的打算?
小馬見我拿走槍後,大驚失色的喊了一句";少奶奶,你這是要幹嘛,別亂來啊!";說着就扔下了菸頭直衝衝的向我走來。
我拿槍指着他,絲毫不留情面的對他說:";你給我閉嘴!";
小馬額頭上冒着冷汗,站在原地一臉不知所措的看着我。
見他沒有跟上來,我把槍裝到了身上,然後打了一輛出租車,疾馳而去,一路上我的心臟都在慌慌的跳,當司機對我說去哪的時候,我一陣恍惚,因爲我發現我甚至說不出一個地名。
天涯之大,卻無我容身之處,那種望天天不是你,望地地不是你的悲涼,我真的不想再經歷第二次,如果我記得沒有錯,這話或許在很久之前我就說過了,還真是諷刺啊……
我當然不能回和劉姿琳住的那個出租屋,蘇馬力的人一定看守在那裡,等我落網,用四面楚歌來形容我現在的處境絲毫不過分,所以當下之急我還是得找個落腳處。
我找了個賓館,把槍放到了桌子抽屜裡,用布子擦了好幾下,一下一下的,讓我心裡的仇恨被不斷的加深,也越發的明亮了起來。
蘇馬力,我們新仇舊賬,一起算!
第二天,天矇矇亮了起來,陰森森的像是有陰兵過境一般,偶爾的電閃雷鳴夾雜在烏雲密佈的天空中,看起來像是要有惡龍出世,一切彷彿是一場大戲的前綴。
這是一個多事的天,誰都無法預測的到,下一秒,鹿死誰手。
我去批發市場買了一個小桃木盒子,顏色與我埋在地下的那個相差不多,我不知道里面裝的到底是什麼,所以扔了幾顆石頭進去,保證了份量。爲了真實一些,還特地找賣古玩的地方買了一個圓柱形的小東西放了進去,然後給自己買了一件牛仔外套,袖口又大又寬,足以藏住一把槍。
蘇馬力一定在試圖聯絡我,所以,我根本不害怕找不到他,我的思路突然變得清晰無比,事已至此,後悔已經沒用了。
我在酒店把自己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吃了一頓豐盛的早餐,我貪婪的吃着,看着早餐店外人流交織,嘆一聲人生如夢,我們皆是夢中的一粒塵埃。
我喝下了最後一口稀飯,用力的抹抹嘴,放下了一錢十元票。
你看,在這個社會上你可以孤立無援,但你,不可以身無分文。否則像現在這種情況,餓都餓死了。
我撥通了劉姿琳的電話,她接通之後,不等我說話,便脾氣不好的說道:";誰啊?哦,不好意思,我不辦貸款!不要發票!";
";姿琳姐,把電話給蘇馬力的人。";我言簡意賅。
她微微愣了一下,然後我再次重複了一下,她這纔有些猶豫的把電話交給了旁邊的人。
";莫西莫西。";那是一句熟悉的日語腔調,我聽出來那是井本,果然他們的人一直就軟禁着劉姿琳,看來姿琳姐剛剛在第一時間就猜到是我了,而那句話是裝給其他人聽的。我沒有和井本多加寒暄,直接開門見山的報了地址:";請你轉告蘇馬力先生,讓他務必親自趕來,不要耍什麼花招,否則他永遠都要不到他想要的東西。還有,我會在暗處看着,如果薛軒逸不在場,你們放心,我是絕對不會出現的,我想你們知道該怎麼做。";
說完之後,我便掛了電話,拔掉了酒店裡的電話線。
我埋伏在約定的地點,直到實打實的看到了薛軒逸之後,纔出現在他們的面前。在這之前,我爲薛軒逸租了一輛逃跑時用的摩托車,就停在江邊,這是一個廢棄的碼頭,三不管地帶,經常有偷渡客從這裡偷渡到香港澳門,打架鬥毆之類的事情也常有。之所以選擇在這裡,是爲了表明我的誠意,說明我根本沒有報警,否則我想他們也不會輕易過來吧。
我趴在江邊,手裡抱着那個木頭盒子,薛軒逸坐在一次性的椅子上,臉上鼻青臉腫的,在看到我的那一刻,連高興的力氣都沒有了,誰看到這一幕心裡能好受,我恨不得現在就揪住蘇馬力的頭髮,將他踩到地上。
卑鄙都不足以形容他!
他按兵不動,不急不緩的,我也抱着盒子,把胳膊伸向欄杆外面,沒有說話,蘇馬力一定知道我這是什麼意思,如果他不放了薛軒逸,我就把這東西丟掉海里去,讓他永遠都別想再找到。
他伸手,按住薛軒逸的肩膀,隨即薛軒逸便臉色發白,很吃痛的樣子。
";你既然把東西帶過來了,以爲還能再帶走嗎?";
";不,我沒有想過要帶走,蘇馬力,我不會和你這樣一直耗下去,我胳膊會酸的,到時候東西落到哪去,你這輩子能不能找的到,就不關我事了。";
";哦?你不打算救他了?";他故意的說,然後看向薛軒逸,薛軒逸有些昏昏欲睡,蘇馬力直接讓人用一瓶冰水澆了下去,以至於他瞬間就清醒了過來,雙眼佈滿紅血絲,看起來一夜未睡,興許他就像這樣,甚至比這樣更嚴重的被蘇馬力折磨了一夜!
我不能露出破綻,於是我對蘇馬力說道:";這個世上,我只對一個人真心的好,其他人不過是回報罷了,今天回報不成功,那就不再去強求自己,只要良心安了就好,至於你放不放人,是你的的事,不過我得提醒你一句,如果有人在圈子裡面傳日本人在薛二爺頭上拉屎,我不信他這麼大的一個人物,不會去鏟。";
我滿不在乎的笑了一下:";你非要逼我摻和,我就只能摻和,這個就是我從木木家裡拿出來的東西,不過是件辛薇的遺物,之所以不給你,不是因爲木木,而是因爲楚池也在調查辛薇,我覺得留着有用罷了,但是現在被你耽擱的,我已經沒辦法再去監視她的行蹤,蘇馬力先生太癡情,我就只能成人之美,雖然我也不知道你要的是不是這個。";
蘇馬力遠遠的看着我,像是想要洞悉我是不是在撒謊,片刻之後,他終於擡起了腳步朝我走過來,然後在離我三步遠的地方停住。
";把東西扔過來,我確定你沒有騙我之後,自然會放了他。";
我連動都沒有動,笑笑:";不好意思,以蘇馬力先生的歷史信用,我無法信任你。";
";很巧,我也不信任你,尤其當對方還是個被矇在鼓裡的傻子。";
";那你的意思是……";我抱着盒子,更加往外伸去:";談不攏了。";
";不。";他抿起嘴巴微微笑,狹長的眼睛裡面閃現着精光:";我只是突然想告訴你一個你想知道,卻永遠無從得知的事實。";
我不知他話鋒一轉,意欲爲何,卻忍不住支撐起了耳朵。
";你知不知道木木的原名是什麼。";他問,見我沒有接話,便繼續說道:";他叫謝雷霆。";
……
";你有沒有發現,我們名字裡的第二個字,都念千?";
。
。
";你跟我講這些幹什麼?";我抱緊盒子,有些警惕的看向他。曾經有人說過,聽到木木真名的人都死了,可即使是這樣嚴重,在蘇馬力嘴裡說出來卻像是一個笑話,因爲他,甚至可以弄死木木,我不知道這究竟是一個多麼強大的敵人。
我腦海裡不斷重複着他那句突兀的話,總感覺自己像是掉入了一個巨大的陰謀中。
蘇馬力穿着一身條紋西裝,看起來特別的騷包,手插在褲子口袋裡,一順不順的盯着我,削薄的嘴角直接勾起了一個冷笑:";你還不明白嗎?我笑你被人賣了還幫別人數錢,你就這麼信任你那個師傅?到現在這種時刻,即使是面對薛軒逸,你也不選擇出賣他,到底他們都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比日本的武士道精神還要忠誠,想想真是……幼稚到好笑呢。";
";蘇馬力先生,我不想聽你說這些沒有意義的話。";
";你會想聽的。";蘇馬力看了一眼周圍,然後捋了一下被風吹亂的頭髮,輕輕眯起眼睛看向我:";你就沒想過,他現在在哪裡,你的那個木木師傅。";
我想過,只是這種事情只靠想,根本沒有用,所以我沒有回答他。
";即使我現在捅你一刀,即使他看見了,也不會出來阻止,因爲他根本就是在測試你,測試你的忠心。";他挑起眉頭看向我,繼續說道:";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不知道。";我打斷他的話,雖然心裡面被他說的有點不是滋味,因爲誰都不知道的木木的名字,他竟然知道,他到底是木木什麼人?他說的話,又有多少的真實性根本無從得知。
只可惜相比於蘇馬力,我更願意信任的人,是木木。因爲我們幾次的信任危機都已度過,如果木木要出賣我,我也不會一直活到現在,現在的我對木木,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