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恆與高山居士相識雖然不久,才數個月而已,可是孤兒出身的他早已將這位傳授他本領的師父當做了最親的人,不是生父,勝似生父,所以每次面對他師父,無論如何他都會極盡恭敬之意,雖然有時候他也感覺高山居士很“極品”。
他早已習慣了高山居士在身邊,每次回到房間總會第一時間問候師父,如今師父突然不見了,他就感覺心都好像被掏空了,空落落的。
這一聲“師父”,他叫的是多麼的淒涼,多麼的不捨,充斥着他對高山居士的師徒之情,父子之意。
“師父……”趙恆雙目無神地喃喃道:“你究竟去了哪裡?難道你不要徒兒了麼?”
他空洞的眼神在這間高山居士曾經住過的房間遊離着,忽然他看到了不遠處的桌案上好像有一張信紙被一方形物壓着。
頓時他的眼睛一亮,閃過一抹希冀之色,這會是師父留給我的麼?
趙恆快步跑過去,一把拿開上面的方形物,拿起了那張信紙。
“徒兒,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爲師已經不在了,不要傷心,不要哭泣。”
眼淚啪嗒啪噠的落下,打在了信紙上,這封信紙不知道是什麼紙做的,竟然沒有被打溼。
眼淚模糊了視線,趙恆卻是不管不顧地往下看。
“爲師能有你這樣一位好徒兒,深感欣慰,深感欣慰,這些日子是爲師過得最安適的一段日子了,閒來無事你給爲師端茶倒水,小心侍候,爲師也細心教授你本領,這樣的生活真的很好,很好!”
“師父……”
“呵,說了不要哭,你一定又哭了吧,這樣不聽話可真不好,爲師雖然與你相處時日短暫,你也沒在爲師面前哭過,但貧道哪還不知道你的性子,看起來混,實際上就是個眼淚罈子,屁大點的事也能哭成淚人。”
“噗哧。”趙恆破涕爲笑,伸手抹了抹眼睛,師父果然很瞭解他,這種事都知道了,好像寫的時候就看到他哭了似的。
“不過這回,你可真不能哭了,在爲師面前都沒有哭過,爲師走了你就來哭,像什麼話!”
淚水又一次模糊了他的視線,任他如何擦也擦不去,真像高山居士說的淚水罈子,眼淚出來就回不去了。
“算了算了,哭吧哭吧,要是爲師都走了,你還不哭一個,爲師才真要生氣了,呵呵。”
高山居士的每一句話都好似看到了趙恆現在的樣子似的,當真是很瞭解他的性格。
“徒兒啊,爲師知道你捨不得,其實爲師也捨不得,奈何,命不由人吶!天命不可違,該來的總歸是要來的,爲師真的要走了,往後的日子,徒兒你要多保重啊!”
“師父……”趙恆喃喃道,他本以爲到這裡已經看完了,卻發現後面還有,又連忙看下去。
“你一定以爲這封信完了吧?呵呵,哪有那麼簡單,爲師還沒有說夠呢,其實爲師並不像你想的那麼神通廣大,不然也不會遇見你了,不怕徒兒你笑話,爲師是在逃避一件事才遇上你的,原本以爲,這一生就這樣過去了,奈何啊,奈何!”
“逃不了的終究是逃不了的,爲師已經決定了,不再逃避,要去面對它,解決這一切,這樣到了九泉之下,爲師也能安息了。”
“你一定又哭了吧,別停,就哭着看完這些話,你不要想爲師去做什麼了,這件事情不是你能摻和進去的,知道多了反而危險,你呢,就好好過你的日子,反正沒遇見爲師前你也過得好好的,少了爲師也還是過得下去。”
“其實,你的資質還是可以的,就是太犯渾,多花點心思在修煉上,別總搞些歪門邪道,你不必其他人差,好好努力吧,徒兒。”
“說了這麼多,爲師也說夠了,不多說了,總而言之,爲師這一去,咱師徒兩怕是再也見不到了,不要忘了爲師,也不要去找爲師,如果你有這個心意的話,就爲貧道立一面墓碑吧,每日燒上三柱香,讓爲師知道就好了。”
“就說這麼多了,徒兒好好保重,這次爲師是真的說完了。”
“高山居士絕筆!”
木然地放下手中的信紙,趙恆心中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師父最後幾句完全是在交代後事了,“絕筆”二字代表什麼意思已經很清楚了。
高山居士這一去,就是生死兩重天,他們師徒再無相見之日。
然而明知會死,師父還是義無反顧地去了,他信中寫的他在逃避,現在又要去面對的事情究竟是什麼?
趙恆不知道,也想不明白,但師父他說的很明白了,不是他可以摻和進去的,而且也不知道師父去了哪裡,想再多也沒用了。
“真的要爲師父立碑麼?”趙恆不想,因爲那代表着師父真的死了,然而這是師父最後對他的要求,立碑,每日燒香,讓師父在九泉之下也能感受道他的心意。
而且,師父句裡行間都表示了沒有生還的餘地,恐怕真是有死無生了。
“那就立吧。”趙恆默默道,心中悲涼。
……
於是,自今日之後,太華宗很多弟子都發現趙恆變了許多,不犯渾了,不愛笑了,而且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開始瘋狂做任務,積累貢獻,但他兌換的東西卻是讓人大跌眼鏡,都是些材質上佳的天嵐木什麼的,這種木頭就是放置個千年亦不會腐朽,算是很珍貴的了,用途也算很廣,但對他們這些弟子來說沒什麼用,還不如兌換靈氣石來得划算。
而在趙恆積累了足夠的天嵐木後,就悶在房間裡不出來了,幾天後出來,他的打扮更是令人詫異萬分,因爲他竟然在頭上綁了一塊白色布條,透過內門弟子服飾的外裳能看到裡面隱隱露出的白色內衫,看起來像是凡人的喪服。
而也在那之後,趙恆就再沒有跟同門弟子說笑玩耍了,除了修煉就是悶在房間裡,也不知道在做些什麼,別人問他出什麼事了也不說。
但是一些弟子想到他那副打扮,再看他那副肅穆的臉,也猜到了幾分,怕是某位對他很重要的人去世了吧?
只是,趙恆不早就是無親無故的孤兒了麼,而且幾乎一直呆在太華宗,能有哪個很重要的人?
他們想不明白,也不好去問,趙恆也不會說,此事就成了一個迷,許多弟子閒來無聊之時,就私地裡將此事拿出來討論,也不管有沒有結果。
……
在武道昌盛的九龍大陸,武者修武已成必然,然而並非所有人都能夠修武,成爲武者的,事實上,至少有九成以上的人是完全沒有修武資質的,便只能以凡人之軀生活,因此在大陸,尤其是相對貧瘠的乾域,還是以凡人居多。
而武者,雖說與凡人有着巨大的差別,但並沒有完全脫離凡人世界,尤其是對低階武者來說,他們的生活還是與凡人差別不是太大的,而許多凡人的生活方式也會出現在武者之中,這是不可避免的。
就如,凡人世界,有達官貴人,有貧民,有乞丐,武者世界,也有貧富貴賤之分,甚至比凡人世界更加直接,更加涇渭分明,許多武者擁有凡人比不上的強大實力,卻過得還不如凡人中的乞丐。
凡人爲了生計而奔波,武者爲了提升修爲而四處冒險,何其相似,只是所爲不同罷了,本質並無區別。
凡人世界有女子爲了金錢出賣肉體,寄身青樓,而武者的世界,同樣也有青樓的存在,只是比起凡人的青樓要高檔許多,所求的,也不止是金錢。
翠瑤居,位於天陽皇朝皇城,天陽城西城區一處繁華的街市,名字聽起來雅緻,實則風花雪月之地。
說是翠瑤居,其實稱爲翠瑤樓更合適些,因爲它有七層樓,每一層剛剛好達到三丈,共有二十一丈之高,在周圍的建築羣中脫穎而出,展示着它不一樣的地位。
皇城天陽城有五大城區,最具影響力的非中央城區莫屬,因爲天陽皇宮就坐落於此,是皇權的象徵,無人敢冒犯,即便是珍寶閣這等勢力,在這皇城內都要遵守皇朝的規矩。
除了中央城區,還有東、南、西、北四個城區,如此劃分並不意味着,這四大城區可以與中央城區相提並論,只是爲了方便管理才劃出來,畢竟皇城實在太大了,隨便一個城區拿出來都要比皇城之外最大的城池大上數倍,可以說是城中城也不爲過。
然而,這四大城區也是極盡繁華了,其中著名的酒樓、賭坊、交易行、拍賣行不知凡幾。
更值得一提的是,在皇城有四大青樓一說,四大城區各佔了一座,其中就有翠瑤居的一席之地,而且隱隱壓了其餘三座一頭。
翠瑤居與普通的青樓不同,不僅接待凡人,也接待武者。七層,對應着不同的層次。第一層爲最低層,只招待凡人,但每日只接待百人,而且都要是凡人中涵養甚高的富貴子弟,費用也比一般的青樓要高的嚇人,接待的姑娘亦是凡人,但都是姿色上佳的溫婉女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要是放在一般的青樓,幾乎都是花魁那一層次的。
第一層便是如此,更上面的可想而知了,第二層以上便只有武者可以進入了,需要大量的靈氣石,而且越往上,門檻越高,非頂尖天才,哪怕是大勢力的子弟也不能進入,尤其是後面的幾層,已經不是靈氣石和對天賦的要求那麼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