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陽炎從一名路過之人口中得到四殿與字令的消息時,臉色微微一沉。
消息竟然泄露了!
唯有得到四方字令之人才知道的隱秘,擁有天字令的陽炎就是其中之一,但自己顯然不可能泄露消息,另一個知情者便是極有可能同時得到黃字令與地字令的月無辰了,消息很有可能就是他泄露出來的。
至於動機,陽炎心念微動便明白了,尋常人得到這等隱秘只會小心隱藏不被泄露,但月無辰不同,因爲古鐘和天羽衣再加上不久前得到的黃殿寶物,他已經成爲試煉之地毫無爭議的第一……通緝犯。
不知道多少人想要他的命,這種情況下隱秘暴露不暴露的已經沒關係了,更有甚者,將隱秘暴露出來還能轉移人們的注意力,他便有了喘息之機,對之後的行動格外有利。
事實上,陽炎的思路基本上是正確的,泄密之人的確就是月無辰,但不同的是,他手中只有地字令,黃字令得主另有其人。
月無辰將隱秘泄露的目的除了陽炎猜測的,也是爲了引出搶先一步得到黃字令並嫁禍於自己的人,讓更多人蔘與其中,把水攪渾又是一重大原因,另外還有一層原因則完全是其陰暗心理作祟了。
他娃兒的,本皇子被追殺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你們想要輕輕鬆鬆矇混過關?做夢吧!
總之就是類似這種心理活動的催動下,月無辰將本來只有寥寥數人才知道的隱秘在幾天之內搞得天下皆知。
如果陽炎知道月無辰居然還抱着這種想法,恐怕把他千刀萬剮的心都有了,這不是沒事找事麼?這損人利己的手段也玩得忒溜了些。
“這位血月皇子玩的這一手確實厲害。”高山居士居然還笑得出來,話語間毫不掩飾對那位貌似只見過一面的月無辰的欣賞。
此人的心智手段確實非常人可比,便是比之陽炎亦是不遑多讓,他有種預感,此人將會是陽炎生平第一個不得不重視的大敵,他們之間的交鋒必然格外激烈,也會格外有趣,隱隱間竟有些期待起來。
“能在那麼多天才的追殺下安然無恙的人怎會是庸人,連居士都對他頗爲看好,此人不好對付。”陽炎目光一閃,格外明亮而銳利,當初他玩的那一手何嘗不厲害?本以爲月無辰就算不死,也在試煉之地翻不起多大的風浪了。
不曾想,他還是有些低估了月無辰,一次次的追殺非但沒能殺死他,反而變得更加強大,聲明鵲起,已能與頂級天才並駕齊驅,風頭一時無兩。
高山居士目露詫異之色,本以爲陽炎會不服氣,看他能夠客觀看待自己的對手倒也鬆了口氣,本來還想提醒陽炎要小心月無辰云云,現在看來倒是沒有必要了。
“不過,我們雖然確定方位無誤,但地方如此之大,也無標誌,如何尋找?”高山居士看着眼前茫茫一片青青草原,一時間也是沒了想法。
這麼一大片一望無際的草原,就算是稍微大一點的石頭都能一眼看到,若有宮殿坐落於此必然極爲醒目,然而事實是,這裡什麼都沒有,沒有牛羊,也沒有馬,也沒有其他牲畜,更別說宮殿什麼的了。
自從消息傳出之後尋找玄殿的人不計其數,早先時候就有不少人來過這裡,但都直接掠過了,因爲除了遍地綠油油的青草,實在沒有能吸引他們的東西,玄殿怎麼也不可能會在這裡出現。
“四殿所在並非固定,只有滿足一定條件時纔會出現,天、地、黃三殿皆如此,玄殿豈有例外,如今只是時機不到,或許少了什麼。”陽炎沉吟道,方位是不會錯的,雖然現在看來什麼都沒有,但之前黃殿所在不也只是一片荒漠,不久前才忽然出現。
玄殿,肯定也是如此。
但,究竟是少了什麼?
天、地、黃三殿都已經出現,按理來說,玄殿也應該出現了纔對。
陽炎正在一邊走着一邊沉思,忽然臉色微微一凝,一道陌生而又熟悉的身影突兀間映入眼簾。
說陌生,是因爲他和此人並不熟,嚴格算起來,僅僅見過三次面而已。
第一次見面,在極樂樓,此人認出了自己一行的身份,唆使狐朋狗友蓄意挑釁,有勝有負。
第二次見面,在試煉之地入口,這一次二人只是目光觸碰了短短瞬間,並無言語。
第三次見面,在荒漠之地的山谷,目睹了一場驚天大戰,其中主角便是此人,率衆追殺他時,卻被陽炎引到天殿設下圈套,從此開啓了他長達半月之久的逃亡之旅。
說熟悉,則是因爲二人的身份早已決定了是敵非友,尤其是這次將他算計得那麼慘,要說他不恨死自己,陽炎肯定不信,這已經是化不開的死仇了。
也多虧了陽炎的算計,此人因禍得福突破境界不說,名聲直接蓋過了絕大多數天才,就連頂級天才都被壓了半個頭,堪稱風雲人物之首,他的名字,陽炎幾天下來就聽過不下數百遍了。
月無辰,這個剛剛纔討論過的天才人物,生來便註定與陽炎爲敵的人物,同時也是血月皇朝這一代名聲最爲顯赫的嫡系皇子之一。
陽炎顯然沒想到會在此時此刻遇到這個人,看他的目的顯然也是爲了玄殿,巧合的是,他們都認爲玄殿將會出現的地方很可能就是這片草原。
“陽炎!”相比較陽炎的波瀾不驚,月無辰顯然更爲激動一些,幾乎是一字一字咬出來的,眼眸迅速轉爲通紅,冷意無限。
所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大概就是這種情況吧。
這些日子以來,他可是想死陽炎了,這個導致自己如此遭遇的罪魁禍首,每每想起就是一陣咬牙切齒,這口氣他已經憋了許久了,如今這位正主總算是出現了,就在他眼前百丈開外。
這個距離,對於煉氣境武者來說並不長,無非就是幾個衝刺而已,五息時間都不用,尤其是對月無辰這種人來說,跟臉對臉沒什麼兩樣。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想不到在這裡居然能遇到你,真是緣分。”月無辰一步步走向那位白衣少年,眼中清晰地浮現出他的倒影,至於旁邊那個腦滿腸肥的死胖子直接被他無視了。
以貌取人,這是絕大多數人的通病,月無辰也不例外,在他眼裡玉樹臨風的天陽七皇子可比這個看起來就肥膩的死胖子順眼多了。
“緣分麼?”陽炎不可置否,眼睛卻是緊緊盯着他每一個細微的動作。
“七殿下昔日百般算計,本皇子可是記憶猶新,汝之心計不下於我,卻不知七殿下實力幾何,今日有緣,本皇子倒想討教討教。”月無辰冷聲說道。
“煉氣境九重輕易可勝我,有何討教之處。”陽炎淡淡說道,目光銳利如劍,這可不是什麼公平的比武,他絕無勝算。
“欺你一境界低微之人,本皇子不屑爲之,既要討教自當公平公正,你我不用靈氣戰鬥,如何?”月無辰陰冷一笑,說出比武規則,爲表誠意,率先將體內靈氣封住。
當然,並非他真的不屑以強恃弱,而是清楚陽炎不會輕易接戰,而現在這個距離他雖然很快就能掠過,但陽炎一門心思逃跑的話還是能夠跑得掉的。
“請便。”陽炎沒有猶豫地應下,看了高山居士一眼,高山居士會意,退至一旁。
冤家路窄,此一戰不可避免,既然月無辰提出不用靈氣戰鬥,陽炎沒有不答應的理由,沒有了靈氣,他和月無辰的差距雖然依舊很大,但縮小了太多,並非不可逾越。
“好膽識。”月無辰不知是諷是嘲的讚了一聲,上次他纔剛露出些許殺意,這小子居然轉頭就跑,讓他必殺一擊落了個空。
“血影步!”月無辰沒有拖戰的打算,一開始就用出了血影步這門極品身法,雖然因爲失去了靈氣的支撐顯得不那麼精妙,但其中精髓卻是不變的。
排山倒海一般的氣勢壓迫而來,陽炎瞳孔微微一縮,說到底這還是他和月無辰第一次正面交鋒,之前雖然不止一次目睹過月無辰和諸多天才的戰鬥,但體會遠不如親身體驗來得深刻。
人未到,勢已至,先聲奪人,不戰而屈人之兵!
這還是月無辰沒有運用靈氣的效果,若是真正的戰鬥,即便是陽炎也不得不承認,勝敗只在一瞬之間。
一般的煉氣境武者,即便是天才,在這股磅礴大勢之下,也只有繳械投降的份,連反抗的念頭都很難升起。
這一刻,陽炎清楚的知道,月無辰如今的名聲並非全然仰仗古鐘之功,他本人便是無可非議的頂級天才,所有人都小看了他。
但只這一股勢就能將九成九的天才踩在腳下,如於浩這等天才也不例外,因爲在境界上,月無辰已經將他們遠遠甩開了。
煉氣境武者掌握一種勢已經是天才,兩種勢就是頂尖天才,能夠掌握三種甚至三種以上的勢已經可以稱爲頂級天才,同境無敵,於浩等人就處在這個層次,而如姜寧這等人物已經不單單是掌握了幾種勢的問題了,而是對勢的掌控力度,這比單純的掌握幾種勢更難,這也是劍宗此行領袖是姜寧而非於浩的原因。
而月無辰,在對勢的領悟上就達到了姜寧的層次,甚至更進一步。
他,已經摸到了意志的門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