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邊的血色盪漾,籠罩了整個戰臺,將墨青釋放的威壓抵消掉來。
墨青沒有什麼動作,任由這股血色將他籠罩,他要讓秦宇明白,無論什麼手段,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都是沒有用的,是那麼的不堪一擊,因此他要在秦宇手段盡出之後再將他擊敗,這樣才能顯示他的實力,他的驕傲不容褻瀆。
人們見到墨青被血色吞沒卻沒有絲毫動作,也大概猜到了他的想法,不由得暗想,他這個核心弟子第一人果然驕傲的緊,他是真沒把秦宇放在眼裡,這樣的氣魄是他們萬萬不及的。
衆多太華宗高層見此卻是微微搖頭,到了他們這個境界,弟子們的實力在他們眼裡並無太大差別,他們看的主要是這些弟子的天賦和心性,論天賦,墨青自然是毋庸置疑的,否則他也坐不到核心弟子第一的位置。
可是心性,卻是讓他們搖頭了,所謂獅子搏兔,亦用全力,輕視對手乃是大忌。作爲太華宗核心弟子第一人,有些傲氣是很正常的,哪個天才沒有傲氣?就算是心性再平和淡然的天才,也會有傲氣,不容他人褻瀆,可是不管你有多天才,有多傲氣,上了戰臺,就只有一個目的——打敗對手,其餘皆是虛妄,這一刻必須收起所謂的傲氣,全力應戰,不到最後一刻絕不鬆懈,這纔是武者應有的品質。
大陸浩瀚無垠,天才更是猶如恆河細沙,數不勝數,可是真正能登上武道巔峰的能有幾人?寥寥無幾,大多數天才都半路夭折了,被淹沒在歷史河流之中,漸漸被人遺忘,其中因爲盲目自大,陰溝裡翻船的不在少數。
武道之路,長路漫漫,在這個過程中艱難險阻數不勝數,很多時候,你可以勝一千次,但是你敗不起一次,因爲這一次很可能就會讓你付出慘重的代價,而這個代價很有可能就是生命。
除此之外,還會遇到許多對手,這些對手或強大,或弱小,但沒有一個是可以輕視的,哪怕他的實力對你來說微不足道,可誰又能保證,在你落難之時,給你致命一擊的不是他呢?
這樣的道理很淺顯,說出來誰都能理解,可理解歸理解,當真正面臨這種境況之時,依舊有許多人犯錯,因爲他們放不下自己的高傲,總以爲自己就是最天才的人,沒有人可以和自己相提並論,這樣的想法隨時可能把他們推向深淵,萬劫不復。
而墨青很明顯就是其中一名,這也是衆多高層大搖其頭的原因,這樣的弟子天賦是好,可誰又能保證他有一天不會因爲自己的高傲而夭折呢?
墨青怎麼也沒想到,他這樣的做法非但沒有讓高層們更欣賞他,反而對他的印象減了幾分。
當然他也注意不到高層們的神情了,因爲此刻的他已經不是在戰臺上了,而是在一片血色世界當中,陰風陣陣,血腥之氣濃郁萬分,若是修爲不足的人只是站在這裡都會心神失守,未戰先敗。
修羅領域,啓動!
墨青握了握手掌,感受了一下自身的情況,只覺有一股股束縛之力籠罩着他,好似陷入了泥潭之中,他的實力被限制了,每動一下消耗的體力和靈氣都是原來的數倍。
然而,即便如此,他那傲慢的臉上沒有絲毫驚慌,看着前面的秦宇,傲然開口道:“這就是你的倚仗麼?能夠限制對手的實力,的確讓你佔盡了優勢,但是,這樣就有用麼?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手段都是徒勞,你依然不會是我的對手。”
即便被這奇怪的秘法限制了部分實力,可他依舊不是尋常的煉氣五重強者能比的,何況是區區煉氣二重巔峰的秦宇。
領域這種概念,就連陽炎之前都不知道,何況是他墨青區區一個太華宗核心弟子,他只以爲這是秦宇施的某種秘法,能夠限制對方的實力和行動。
“是嗎?那就好好試試吧。”秦宇笑道,墨青不是陽炎,他沒必要和他解釋這些,手掌輕輕一揮,頓時修羅領域震顫起來。
墨青神色不變,靜靜地看着這一切,他倒想看看秦宇能玩出個什麼花樣來。
不過片刻間,一個個身材高大,面色猙獰無比,碩大的眼眸中透着強烈兇光,纏繞着粗大鎖鏈的修羅惡魔猶如雨後春筍一般冒出來,這些修羅惡魔比起先前和陽炎戰鬥時的強了許多,最弱的都是煉氣二重巔峰,還有許多煉氣三重的。
面對這些修羅惡魔,墨青冷冷地嗤笑一聲,道:“就憑這些廢物就想對付我?還真是天真得可以,你不是認爲我連煉氣三重的廢物都對付不了吧?”
只見他面色傲然無比,隨意一拳破空而出,轟向殺來的修羅惡魔。
外界,和之前秦宇和陽炎戰鬥之時如出一轍的血色大繭出現在覈心弟子戰臺之上,阻斷了弟子們的視線,只是這次大繭的血色要濃郁了不知道多少,在陽光的照耀下,格外的刺眼。
許多弟子面色苦惱無比,心裡像是有無數的蟲子在爬,癢癢的,內門弟子第一人對戰核心弟子第一人,這麼精彩的戰鬥就發生在眼前,他們迫切地想要知道戰況,卻是什麼也看不到,世上還有比這更折磨人的是嗎?
陽炎的視線也被隔斷了,看着面前的血色大繭,微微沉吟,這就是修羅領域的外形麼?和裡面完全不同,雖然也是一片血色,卻是和真正的世界一般,一望無垠,而外面看來卻只是一個橢球形的血色巨繭,完全看不到裡面,就連聲音也沒有傳出丁點。
陽炎轉頭看向旁邊的冰若言,正好她也察覺到陽炎的動作,看了過來,頓時四目相接。
冰若言被面紗遮住的紅脣輕啓,剛要開口說什麼,卻見陽炎的腦袋朝着她靠了過來,不由得一愣。
陽炎雖然年紀不過十二歲,由於從小便各種靈丹妙藥伺候着,又經過了靈氣淬體,身高比起許多十五六歲的少年也不差,並不比冰若言矮多少。
陽炎的腦袋離她越來越近,呼吸甚至都吹打在了她被面紗遮住的臉上,聞着陽炎身上特有的氣息,她的美眸不由得閃過一絲羞澀,一絲驚喜,還有一絲期待,心跳加速,同時一抹紅暈緩緩爬上她的臉頰,這一刻的她香醉迷人,即便蒙着面紗也掩蓋不住。
只可惜如今的衆人都緊緊盯着戰臺上的血色大繭,沒有看到這迷人的一幕。
終於陽炎的臉離冰若言非常近了,可以清晰地聞到她身上的處子幽香,然而他並沒有像冰若言想象的那樣,而是微微一側,貼着她的臉邊,將嘴脣靠在她耳邊,用只有兩個人才聽得到的聲音說道:“你應該有辦法讓本皇子看到裡面的情況吧。”
他只是淬體境,靈氣還不能傳出體外,自然靈元傳音,或者靈氣傳音他都不會,只能貼着冰若言的耳朵,用細微的聲音說話。
“啊?”冰若言一蒙,她還沉浸在剛纔的幻想當中,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沒聽清楚陽炎說了什麼。
陽炎眉頭微微一蹙,他很不喜歡重複同一句話,如果是別人,他直接就不理會了,對冰若言他的耐心似乎多了不少,當下又說了一遍。
“哦。”這回冰若言聽清楚了,原來他不是要那樣,心裡不由得有些失落,隨即又平復下來,回道:“有的,我可以將靈元傳入你的眼睛,將你的視覺暫時放大,讓你看到裡面的場景,不過這屬於外力,而且你的身體還要承受靈元的衝擊,過程會很痛苦。”
這很好理解,靈元乃是靈氣高度濃縮凝練到極致發生質變而成的,爲靈元境以上的強者所有,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絲蘊含的能量都龐大無比,猶如滔滔大河,根本不是淬體境武者可以承受的,若是尋常的淬體七重武者體內突然被注入這樣一股能量,絕對會爆體而亡,就好比一個池塘,如何容得下大海?
即便是陽炎,有冰若言親自控制,保護着他的身體,要承受這樣一股強大的能量,還要強行提高他的視覺,受到的痛苦是難以想象的,因此冰若言纔會這麼說,她可以消除這樣做產生的後遺症,卻無法減弱他的痛苦。
“放心,若是這點痛苦都受不了,本皇子他日又如何凌雲天下?來吧。”聞言,陽炎面色不變,在他作出這個決定之前就想過可能不會那麼容易。
說完這句話他就將腦袋移開了,冰若言看着他眼裡的堅定,微微點頭,她就知道陽炎不會放棄的,就和以前一樣。
“炎兒,準備好。”冰若言再度開口道,見陽炎微微點頭,這才凝聚一絲靈元點在他身上。
這絲靈元進入陽炎體內之後,他便渾身一震,猶如千萬根針刺一般,緊緊瞬間,他額頭便冒出了細汗,咬牙切齒。
好在這絲靈元是冰若言發出的,很是溫順,沒有左突右衝,而且進入之後便分爲兩絲更細的靈元,一護着陽炎的經脈、內臟、骨骼,另一絲則朝着眼部而去。
饒是如此,陽炎也痛得兩手緊握,指甲陷進了肉裡,絲絲鮮血溢出,牙齒咬的咯咯作響,彷彿要咬碎般,額頭上的汗不斷滲出,其中痛苦非親身經歷無法感受到。
終於,那絲靈元涌到了他的眼部,這時候冰若言也絲毫不敢大意,全神貫注地控制着。
陽炎只覺眼睛一陣灼熱,彷彿要燃燒起來一般,痛苦猛然大增,咯吱一聲輕響,他的牙齒都碎了一小塊,絲絲鮮血自嘴角溢出,這是最關鍵的一步了,無論如何都要忍住。
這個過程只有短短的十幾息時間,對陽炎來說卻像過了一年那麼漫長,還是極爲痛苦的一年。
終於,這種痛苦開始減弱,眼中的灼熱也開始慢慢降下來了,陽炎知道,他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