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就在禹開心中警兆剛起,一道凝鍊到極致的血色劍光毫無徵兆地抹向了他的咽喉,無聲無息。
七殺劍法,當誅之劍!
劍出,當誅!
這一劍命中,就算禹開是位列預測地榜第四的絕世妖孽,也唯有含恨九泉!
突然陷入死亡危機之中,是禹開萬萬沒想到的。
在他眼中,被稱爲少年妖孽的楊九不過是區區靈元境七重的螻蟻,隨手就能捏死,若不是羣英宴中的那一耳光結下生死大仇,他甚至不屑於多看一眼。
區區螻蟻,豈能對他造成威脅?
爭搶玉牌時,若不是這小子使了一招金蟬脫殼,他早就將其廢了,哪容他蹦噠到現在,還想染指意志碎片?
但此刻,他的確感覺到了令他恐懼的死亡氣息,汗毛倒豎,全身每一個細小單元都彷彿在催促着自己快躲開。
躲?
怎麼可能?
區區一個螻蟻,焉能使他禹開退避三舍?
做夢都不可能!
“大禹金身!”禹開心中暴喝一聲,全身散發出璀璨金光,耀眼奪目,堪比曜日,赫然開啓了強大無比的大禹金身,防禦無雙。
縱然驕傲,但真切感受到的威脅,他也不會太過輕視。
剎那間,血色劍光爆發極致劍道殺伐之力,抹過禹開那鍍上一層金黃的脖頸。
鏗!鏗!鏗!
一陣令人牙酸心碎的割裂之聲清晰傳入周遭之人的耳中,彷彿撞上了最堅硬的金石,金光暴閃,殺伐劍氣迸裂,刺目火花四濺,令人幾乎無法直視。
電光火石之間,二人擦身而過,空間彷彿凝滯了一瞬間。
無數道目光灼灼地盯着二人,這是絕世妖孽之間的碰撞,似乎比意志碎片更加吸引人,寧可錯失大量意志碎片,也不可錯過這極爲精彩的一幕。
一個是聲名赫赫的禹氏天驕,曾於古遺界中鎮壓無數天驕,以靈元境八重巔峰位列預測地榜第四名的禹開!
一個是來自神都中州,橫空出世的少年妖孽,靈元境六重修爲先後挫敗馭獸門少主狂浪、厚土宗妖孽葛重以及人慾天堂頂級妖孽歐陽純,以歷史最低修爲名列預測地榜二十七名的楊九!
這二人,哪個都稱得上是人中龍鳳,撞在一起那比隕石撞隕石還要矚目。
尤其是羣英宴上,二人還產生衝突,楊九不講武德,指揮至少中階天玄境以上修爲的隨從一耳光將禹開拍暈,結下不可調解的生死大仇。
再加上,如今的楊九修爲突破,已有靈元境七重境界,雖然與禹開仍有一個小境界的差距,但絕對稱得上是龍爭虎鬥了。
楊九施展驚人劍技,那到血色劍光讓局外之人都隱約感覺到一絲心悸,而禹開也開啓了防禦無雙的地階極品武技——大禹金身。
鋒銳無匹的殺伐之劍與大禹金身的碰撞結果如何,無數人都無比期待。
雖然幾乎所有人都不認爲現在的楊九就能打破禹開的大禹金身,但也要眼見爲實,萬一楊九再一次打破常規呢?
在一道道充滿期待的目光下,禹開緩緩伸出手撫上金黃色的脖頸,咽喉處明顯地多了一道極細卻深的凹痕,若是再深一些,怕是就要見血了。
嘶!
隨着禹開的動作,人們也是看到了他咽喉上的那道凹痕,頓時紛紛倒吸了口冷氣,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雖然沒有見血,但楊九一劍能造成這麼明顯的效果,已是大大超出了人們的期望。
要知道陽炎現在還只是靈元境七重,若是和禹開同等境界,他這一劍豈不是就要真的切開大禹金身了?
那時的他,恐怕真能與禹開爭鋒了!
衆人豈能不驚訝?
預測地榜上的妖孽們此刻也是神色各異,三十名開外的人幾乎都難掩一絲忌憚,二十名以內十名開外的幾人都臉色凝重,此刻的楊九已不只是少年妖孽了,是真正意義上的勁敵。
預測地榜前十名之人中,冷月心淺笑吟吟,讓人猜不透她的心理。
房玄臉上流露出一絲有趣的神色,第一次開始正視這位聲名鵲起如日中天的青衣少年。
姬無憂雙目中涌現濃濃戰意來,此刻的陽炎比起爭奪地脈靈泉時似乎更加強大了。
林如夢美眸似有笑意流淌,面紗下的絕美臉頰輕輕鬆了口氣,小傢伙給她的驚喜是越來越多了。
於道朋目光幽深如水潭,臉上流露出淡淡笑意,心思難測。
相比起旁觀者,作爲當事之人的禹開,心情就不太美妙了,雖然陽炎那一劍並未傷到自己,但險些就破開了他的大禹金身,可謂荒謬!
“我真是小瞧你了,不過就憑現在的你,我要殺你依舊易如反掌。”禹開冰冷說着,腳下飛雲梭微顫,還欲出手。
陽炎目光冷冽,禹開的金身防禦的確超乎想象的強大,當誅一劍都無法破防,甚至讓他的右手有些發麻,但這不代表自己就傷不到他。
禹開的金身防禦依靠的是強大的武技,而不是肉身有多強,越是強大的武技消耗越大,禹開的金身防禦絕不可能維持太久,沒了這層防禦,當誅之劍依舊能夠威脅他性命。
何況,當誅之劍,並不是他最強的攻擊手段。
當真底牌盡出,連他自己都不清楚會是何等實力,但只相差一重境界,禹開想要殺他無異於癡人說夢。
若禹開一定要戰,他也樂意奉陪。
“禹公子,你們這是要擾得其他人都無法修煉麼?”這時,一道氣度雍容的美妙聲音打斷了空氣中的劍拔弩張。
緊張的氣氛,隨之一緩。
不過人羣都很疑惑,她突然站出來是要幹什麼?
剛準備出聲的林如夢目光微閃,不動聲色地合上了面紗下微張的紅脣。
禹開身形頓了下,皺眉看向雍容華貴的鳳袍女子,聲音略冷:“太子妃這是準備插手我和這小子的私人恩怨麼?”
謝衿神色不變,優雅從容地道:“本宮從不過問別人的私人恩怨。”
禹開冷然道:“那就請太子妃免開尊口,一旁觀戰即可。”
“可是……”謝衿淡淡地看着他,櫻脣微動,說出一句無比強大的話:“你吵着本宮了。”
你吵着本宮了!
此言一出,道道愕然之色在人羣眼中閃現,爲之膛目結舌。
不愧是大商皇朝的太子妃,就這霸氣,幾乎沒有幾名女子能比得上,這是得了大商太子湯運的真傳了麼?
禹開愣了許久,才逐漸回過味來,眼神微冷,道:“太子妃嫌吵,大可以封閉耳識。”
“本宮不喜歡當聾子。”謝衿搖了搖頭。
禹開冷笑道:“看來嫌吵是假,太子妃以此爲藉口干涉我與這小子的私人恩怨是真,即使太子殿下在此,也阻擾不了我,何況是太子妃你。”
“殿下若在此,禹公子的口舌之能就逞不下去了。”謝衿幽幽說道,語態從容,似乎在陳述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實。
人羣神色微妙起來,這禹開當真是恨極了楊九,太子妃的面子都不給,甚至放言大商太子親至也阻擾不了他出手,而太子妃謝衿亦是針尖對麥芒,直言大商太子在此,禹開連口舌之能都逞不了了。
言下之意,禹開遠不如大商太子湯運。
雖然預測地榜的排名就有這層意思,而在世人心中大抵也是類似的想法,但很顯然,禹開對此甚是嗤之以鼻。
太子妃此言,必然激怒禹開,她爲何要這麼做?
因爲禹開言語間隱隱對大商太子湯運,她的夫君不敬,氣不過而反脣相譏?
從謝衿雍容華貴的氣質,待人處事的方式上看,大商皇朝的太子妃不會這麼婦人之心。
或者,她是爲了轉移矛盾,目的是爲了替楊九解圍?
這也不太可能,她和楊九不過兩(三)面之緣,沒必要爲了他做到如此地步。
這麼分析下來,謝衿的行爲甚是迷惑,讓人摸不着頭腦。
不出衆人所料,禹開確實被激怒了,怒極而笑:“婦人之見,何其可笑,來日地榜之爭,我會向天下人證明,所謂大商太子,不外如是!”
譁!
禹開一言既出,人羣心神一震,他這是向湯運宣戰了麼?
“勇氣可嘉。”謝衿點了點頭,話鋒一轉道:“本宮很是好奇,禹公子以靈元境八重巔峰修爲只能戰靈元境七重之人,如何敢言與殿下一戰?”
禹開冰冷地盯了她片刻,忽而哂笑道:“我能否與湯運一戰日後自會揭曉,不勞太子妃掛心,今日這小子我必殺之後快,太子妃如要阻攔,那就用實力說話吧!”
話音落下,他不再理會謝衿,飛雲梭一顫,掠向陽炎,殺意毫不掩飾。
咻!
一道劍光飛射而來,禹開手持大禹神戟向側方橫掃,“鐺”的一聲,劍光破碎,他的去勢也爲之一滯。
利劍倒旋而回,被一隻白皙如玉的手穩穩接住。
“禹兄若要以境界壓人,莫怪君子劍不君子了。”韶華腳步向前踏出,身上吞吐着無比鋒銳之劍意,使得周圍之人如芒在背。
“就憑你?”禹開冷笑一聲,雖然不知這韶華突然發什麼瘋。
“還有你辛爺!”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陽炎目光掃了一眼,果然是任梓銘。
一道道目光看了過去,這誰啊,沒見過。
禹開皺眉道:“你又是什麼東西?”
今天怎麼了?
楊九和他過不去,太子妃謝衿和他過不去,君子劍韶華和他過不去,不知道哪個旮旮旯旯冒出來的傢伙也敢在他面前自稱爺?
任梓銘悠悠嘆道:“你是什麼東西,吾就是什麼東西,只因……吾是你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