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吃力地拖着沉重的黑金寶刀來到湯泉邊,看着全身浸沒在水中的男子,赤裸的肌膚上遍佈猙獰傷口,在泉水的滋養下緩慢恢復着。
神奇的是,湯泉並未被男子身上的血染紅,濯清如故。
男子緊閉雙目,呼吸都幾乎停滯了,對於小女孩的靠近毫無所覺。
他沒有防備……
小女孩緊張的心砰砰狂跳,內心不斷迴響着一個聲音。
砍下去!
殺了他!
爲家人報仇!
砍下去!
殺了他!
殺了他!
殺了他!
……
小女孩極力屏住呼吸,防止驚動挺屍在湯泉下養傷的男子,兩隻小手握住刀柄,使出吃奶的力氣提起黑金寶刀,刀身朝下,刀尖對準了湯泉下男子的心臟,泛出凜凜寒光。
叱!
小女孩緊咬乳牙,一言不發,猛地用力將黑金寶刀刺了下去。
噗呲!
刀尖刺穿血肉的聲音響起,她成功了,她刺中了男子。
但她也失敗了,因爲刀尖並沒有刺到男子的心臟,而是偏移了三寸。
小小年紀的她自然不知道光線在水中會產生折射的道理,她所看到的男子其實是視覺誤導出來的假象,看起來是對準了他的心臟,其實不然。
再加上她的力氣太小,這把黑金寶刀又十分沉重,握住都很吃力,更難保證準頭了。
小女孩的力氣根本不夠,刀尖只是刺穿了外層的皮肉,就卡在了骨頭裡,怎麼也都刺不下去了。
男子吃痛之下猛地睜開眼睛,射出冷冽無比的寒光,盯住握着自己的刀要殺自己的小女孩。
“啊!”小女孩驚叫一聲,下意識地鬆開握刀的小手,臉色煞白地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嬌小的身軀簌簌顫抖起來。
壞人醒了,自己要被殺死了!
不過,男子並未暴起殺人,而是拔出插在胸口的寶刀扔到小女孩腳邊後,重新閉上了眼睛,彷彿剛纔的一幕都不曾發生過一樣。
小女孩恐懼無助地等待了許久,也不見男子有什麼動靜,才漸漸放鬆下來,看着扔在腳邊的黑金寶刀,眼神不斷閃爍,時而兇狠,時而畏懼。
這個壞人一定有了防備,她不敢保證自己再一次動手能殺了他,更無法確信當自己再一次殺人未遂,他會不會殺了自己。
這一日,小女孩在惶惶不安中度過,小心翼翼地偷偷觀察着湯泉中一動不動的男子,不知幾次想要拿起刀報仇,又不知幾次縮回了小手。
第二日,小女孩盯了湯泉許久,幾番試探男子都毫無反應後,惡向膽邊生,再一次拿起刀走向男子。
結果,還是失敗了,昨日剛經歷家破人亡和連番變故,早已是疲憊不堪,又一日不曾進食,她還能拿起得刀已經十分不可思議了,怎麼可能殺的了人。
這一次在男子胸口留下的傷口更淺,甚至都沒有驚醒他。
小女孩卻是不敢繼續動手了。
第三日,小女孩已是虛弱不堪,連刀都沒有握住,就倒在了湯泉邊。
眼睜睜看着唯一可以用來報仇的刀“咚”一聲掉進了湯泉裡,她不敢下去撿。
第四日,小女孩沒有再意圖殺男子了,因爲多日沒有進食和飲水,她小小的身子已經撐不下去,陷入了昏迷不醒的狀態,最多再有個一兩天就可以見到她死去的家人了。
這一天,五號終於醒來,經過湯泉的溫養,一身傷好了五成,完全可以正常的行動了。
當他從湯泉中起身,穿好變成血紅色的夜行衣,猶豫了下,沒有戴上面巾,徑直走到像被主人遺棄的小貓一樣蜷縮成一團不斷髮抖的小女孩面前。
“爹……娘……”
“殺了壞人……報仇……殺……殺了他……報仇……”小女孩緊閉着眼睛,沾染血污的小臉皺得讓人心疼,口中還在無意識地呢喃着迷迷糊糊的夢話。
五號看着她紅彤彤的臉色,同時熱汗淋漓,皺了皺眉,蹲下身,手掌剛貼在小女孩的額頭上,便是倒吸一口氣,好燙!
如果小女孩高燒一直不退,很可能熬不過今天。
但這裡既沒有可以退燒的草藥,也沒有看病的大夫。
五號當即抱起小女孩走向湯泉,魋渠那身混合着血污、泥土、灰塵、汗水的破爛衣裳,三峽吳楚二將塔伯程樂亦歌白樺畫得蕭高揚。
小孩子麼,沒什麼好忌諱的……就算是大姑娘,他一個殺手害什麼羞,該怎麼辦還是怎麼辦。
小女孩的發育似乎比同齡人快很多,賯乾德簗憷靇鰭雖然還不成規模,也已經是小荷才露尖尖角,可見未來的潛力無窮。
讓人觸目驚心的是,小女孩本來粉雕玉琢的玉肌上多處破損,血跡斑斑,像手肘、小臂、膝蓋上的傷口都已經化膿,白裡透紅的玲瓏玉足磨破了皮,起了水泡,足踝處和十根小巧可愛的腳趾都紅腫了起來,可見當日她遭受了怎樣的罪。
然而,她硬是一聲不吭撐到現在,甚至還在沒有食物和水補充體力的情況下,想方設法要爲家人報仇,這得是多麼驚人的毅力?
若是這小女孩根骨不錯,肯習武的話,將來必成大器。
想到這裡,五號不由得心中發寒,若當日真遂了七號的願,把小女孩帶回組織培養成星怒和殺手,那將會製造出一個怎樣可怕的存在?
可以肯定的是,總有一天組織會爲當時做出的決定追悔莫及。
如果他還是以前的五號,定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斬草除根。
然而,看着小女孩痛苦扭曲的小臉,全身因爲高燒發燙得通紅,熱汗滾滾而出。
五號沒有任何遲疑,將懷中抱着的香滑細嫩的嬌小胴體輕輕放入了湯泉中。
隨即,走出了崖洞,利用繩勾爬上了陡峭的懸崖。
不知過了多久,小女孩“嚶嚀”一聲醒了過來,發現自己浸泡在那個壞人躺過的湯泉裡,不僅意識不再昏沉渾噩,而且身上的傷都痊癒了,肌膚恢復到瞭如嬰兒般光滑細膩。
“醒了?”五號剛好從洞口走了進來,將採摘到並且洗好的野果放在地上,走到湯泉邊,擡手撫向小女孩的額頭。
小女孩像受驚的小鳥一般蜷縮着躲避,卻還是被五號得逞了,淡淡道:“燒退了,起來吃點東西。”
咕咕!
話音剛落,小女孩的肚子就不爭氣地響了起來,但卻緊抿着嘴脣,一動不動。
倒不是抗拒嗟來之食,畢竟活着纔有機會報仇,而是因爲她發現自己全身光溜溜的,一件衣服都沒穿。
孃親說過女孩子的身體是不能隨便給別人看的,只有以後的夫君纔可以。
雖然她還不明白其中道理,但是要聽孃的話。
五號卻以爲是她沒有力氣站起來,湯泉之水能療傷治病,但不能解除飢餓,這麼多天沒吃過任何東西,小丫頭肯定餓壞了。
於是,他直接伸手不顧小女孩的抗拒將之從湯泉中抱了出來,小女孩驚呼一聲,聯莽永拜腝的銷售津津無助出現鄭融德梟雄堡。
五號不屑道:“毛都沒長齊的小丫頭,有什麼好捂的?”
小女孩眼神兇惡地瞪着他,這個壞人!
“還有力氣瞪人,那你自己穿吧。”五號將她放在地上,自顧自地走到放置野果的地方坐下,拿起一個就吃了起來。
一陣悉悉索索後,小女孩又穿上了那身髒污破爛的衣服,她也沒有別的衣服可以換。
不過泡在湯泉中時,她身上的血污之類的都被泉水分解掉了,洗盡鉛華的她身上香噴噴的完全掩蓋掉了衣服上的髒臭,烏黑髮亮的長髮筆直地披散於肩,明眸皓齒,瓊鼻挺翹,丹脣粉嫩,除了眼神不時發狠之外,活生生的小美人胚子,與之前簡直判若兩人。
由此可見,七號的眼光是何等毒辣,只可惜因此命喪黃泉,註定是無福消受了。
小女孩小心翼翼地一步步挪到堆放的野果面前,撿起一個就像受驚的小獸一般快速跑開,離得五號遠遠的。
張開櫻桃小嘴啃咬着野果時,眼角的餘光還戒備十足地留意着五號的一舉一動。
五號吃完了野果,也沒有理會小女孩的警惕目光,再次光着身體躺進了湯泉裡,他受的傷可不比小女孩那麼簡單,他現在恢復的五成多是外傷,剩下的五成多是內傷,縱然他是大人,又武功高強,非朝夕之間能痊癒的。
接下來的時日,五號和小女孩就像是毫無關聯一樣互不搭理,但每到飯點,五號都出去採摘些野果回來,偶爾還能打到一點野味,架火烤時濃郁的肉香味總是讓人口舌生津。
小女孩也不會和他客氣,拿了吃食就坐得遠遠的。
不知不覺,三個月過去了,除了小女孩發高燒的那一日五號說過兩句話外,兩人再無任何交流,也只有到了飯點時,五號會採夠兩人的吃食,小女孩會上前拿吃的,但立刻又會跑開。
其他時候,五號在湯泉裡泡着養傷,小女孩則趁機偷偷地翻看着一卷竹簡,一旦湯泉裡傳來動靜,就立刻收起,正襟危坐,假裝發呆。
這一天午時,五號照常外出,回來時不僅帶來了豐盛的大餐,有酒有肉,是這麼久以來的唯一一次沒有野果的,而且換了一身乾淨清爽的黑色衣服,不是夜行衣,穿黑色只是他的習慣。
“換上。”五號走到小白兔受驚般連連後退的小女孩面前,扔給她一套乾淨的衣裙。
這應該是,他第二次和小女孩說話。
小女孩的直覺告訴她,不同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