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有一個詞名叫欺騙,心存不善之心的人,往往更容易中術。修行界同樣有這種法術叫幻術,幻術無形無質,有時沒有任何的威力,有時卻有着殺人不見血的高妙和玄奇。
人間欺騙必定要挑動或順應着別人心中慾望而行,而幻術也一樣,欺心詐意是根本。
那個道人給了陳景一個啓發,他以替身術躲過絕仙劍,真身早已不知去向。陳景也想到了迷天蝶的迷幻之術。離塵這種心志堅定的人很難受幻象迷惑,然而並非不可能,尤其是現在她一心御多劍。
絕仙劍刺過重重風雪,神出鬼沒般的出現在蝴蝶的上空,刺下。
蝴蝶身上光華一閃便要隱沒虛空,那劍卻突然加快的刺下。蝴蝶彷彿有些措手不及,身上劍芒爆漲,吞吐之間與絕仙劍一觸便又縮了回去,像是抵擋不住怕被破散了劍罡。
在劍芒相接觸的那一剎那,有刺耳尖鳴響起。
絕仙劍劍勢迅捷而直接,直斬橫切,刺擊之勢乾淨利落,竟是將蝴蝶困在其中一時不得脫身,又纏鬥一會兒,蝴蝶幾次險象環生。
突然有聲音響起:“離塵,我並無犯你羅浮之意,只不過是要將《祭劍心經》還給你而已。”
離塵卻根本就沒有回答,劍勢反而更緊了。
陳景繼續說道:“既然如此,那陳某就在繡春彎恭候大駕了。”他這話的意思是要等着離塵去取,她當年這樣說過。
說完,蝴蝶身上人的光芒越發的強烈,顯然是要離去的樣子。
光芒披散開來,沒入虛空,蝴蝶處於其中,看上去似乎突然靜止了下來。然而絕仙劍上的光芒同樣大盛,化做一道流光刺入了遠處的一處虛空之中。刺破,一隻蝴蝶出現,它身上的光芒猛然的炸開,隨之再次衝飛而起,絕仙劍一路追着,又一次將那蝴蝶截住後,而那蝴蝶卻突然如幻影一般的消失了。
消失的毫無徵兆,一點氣息也無,就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
這時的陳景卻已經到了羅浮山中的一座大殿前。
在霸陵城中陳景斬殺江流雲時,他就曾用過欺心詐意的方式來施展幻術,連江流雲都被迷惑住了。這次陳景同樣擺出離開的意思,讓離塵以爲他真的要離開,然而趁機施展幻術,而那個幻象則依然朝外面逃着,本身則已經隱遁於風雪之中朝羅浮而來。
若是離塵心中覺得陳景不會離開,自然就不會中了陳景順勢而爲的幻術,陳景所說的那些話也只不過是要讓離塵分心,初時幾次劍遁而走做足了功夫,而最後一次在劍遁而走的同時則施了幻術,真身隱去的同時,幻身朝前逃走。陳景所做一切,就都是當離塵以爲陳景真的要走,只要她心中生了這個念頭,就不會對地那逃走的幻象生疑。
果然離塵並不懷疑,而是繼續追殺着幻象。
然而當她發現上當受騙之後,回過神來卻怎麼也無法找到陳景了。
她從來沒想過陳景的隱遁之法居然已經這般的神妙了,只不過才一脫離感應便再也無法找到。
陳景自己卻並沒有覺得意外,他雖然在之前從來沒倚仗過隱遁之法,但是他自己卻知道只要自己讓對方一時不注意到自己,就可以讓對方再也找不到自己。這是一種感覺。
在以幻象擺脫離塵之後,蝴蝶並不是以蝴蝶之身在風雪之中飛,而是幻爲一朵隨風動在空中飛舞的雪花。
當這片雪落地之時,又幻爲一縷風順着風勢而走,一直到羅浮山中,都是或隨風,或附雪,本身的法力收斂到極致。而隱藏氣息他只是將本身的氣息都收集於濁浪觀中,身形幻化成風與雪。這樣順勢而動,融入風雪之中,竟是讓離塵毫無所覺,不但如此,即使是穿過羅浮宮前那片戰鬥區域,他也順勢變幻,並沒有被破去幻形。
因勢利導,順應天地時勢而行,就如水入江河,莫可分離。
這與他當年借天劫而行法是一個道理,只是一直以來,他並沒有這次理解的這麼透。借天劫雷霆之威而行法,那只是在特殊環境下才會有的,以前他從來沒有想過,原來天地之勢,處處皆可入法。
當想到這裡時,他對於迷天蝶的本命神通之一幻術有了更深的理解,在霸陵城中他悟得了欺心詐意,將幻術體會的更深,而這次則隱隱間由幻邁入化的層次。
幻術無論怎麼也只是迷幻欺騙他人心,而化則是真的化爲另一種事物,不過,他現在雖然隱隱觸摸到了那層膜,卻還不能做到。
陳景不用回頭,羅浮前的戰鬥已盡在心頭。
戰鬥很激烈,竟是已經有數人被斬在了絕仙劍下。然而當陳景進入到了羅浮山中才發現,那些大大小小的道殿上都掛着劍,或一把,或兩把,殿門前則坐着相應的羅浮弟子。
陳景雖然來到了這座道殿前卻並沒有靠近,因爲前方在他的濁浪觀中有些模糊,陳景立即知道這裡面又有另一種陣法。他只得停下來仔細的感受着這山中的氣息,細細的體味着,隨着他的體味與感受,濁浪中的景象竟是逐漸地清晰起來,就在這時,有一人突破了離塵絕仙劍的封鎖,來到了山中。人還在空中,便見山中羅浮道殿之中有兩道寒光自兩處飛逝而來,陳景擡眼看去,其中一人是排在離塵之下的離情,另一人是離憂。雖然陳景並不認識他們,卻一眼看出他們兩所處的位置是整片道殿的關鍵位置。
這是一個進殿的好機會,那些守護的弟子都分了心,但是陳景並沒有動,因爲他還不知道封印所在。
隨着陳景站在這裡的時間變長,感知融合着這裡的氣息,濁浪觀中的景象越來越明晰,從人到物,一一呈現,地形,殿觀,無不了然於心。
在這一片範圍之內,陳景沒有感知到任何的特別之處,小心的離開這一片範圍,他的氣息已經與這山中的氣息相融洽,隱着身形朝山中走,一直走到那座最高峰下,他終於發現了一處異常,那裡格外冰寒,也是這整片山勢的中心所在,而那個位置則是建了一座大大的道殿,因爲那裡是主峰,也是離塵所立的那座道殿。
離塵站在那裡,揮動着手,划動着劍指,絕仙劍在虛空之中佈下劍網,將那些人阻擋在外。陳景雖然躲過了離塵的感知進入到了山中,並來到了這座羅浮山主峰中的主殿下,卻沒有靠近,因爲那道殿的正門上懸着絕仙劍本體在那裡。
陳景怕自己若是靠近了被發現了的話,只怕就要立即成爲劍下亡魂了。
此時陳景看在別人眼中就是一團虛無的空氣,他緩緩地靠近,濁浪觀中,這絕仙劍根本就是一點白光。
越來越近,終於來到了門前,陳景忍不住擡頭去看那絕仙劍,只見這劍比別的劍要略長一些,劍鞘和劍柄想之處一點縫隙都沒有,就像是一個把整體完美無缺的劍。
出乎陳景意料之外的是,那劍竟是沒有反應。看着絕仙劍,他心中突然涌起想要將他摘下拔出的感覺,這念頭一出,竟是如暗流一樣的涌起,他心中一驚,深吸一口氣將目光移開,鑽入門縫之中。
迷天蝶本就是介於虛實之間的了,那門雖然合得緊,卻仍然無法阻擋迷天蝶的進入。
一進入其中,陳景眼前景象一變,隨之大殿中的一切都浮現在心中。
北蘆州長年飄雪,這道殿也是冰殿,氣息格外的冷硬。
這座大殿之中有兩尊塑像,一座是相貌威嚴,一臉正氣。這個塑像陳景在別的道觀之中也看到過,是崑崙的祖師,元始道人,道門中人都稱之爲天尊。
他的旁邊立着一個年輕的道人,杏黃道袍,眉宇間有些冷,一眼看上去就是個沉默寡言的人。這人陳景猜測可能是玉鼎真人,這羅浮是他的道統,自然會有他的塑像。
陳景朝後面走去,濁浪觀中映出了後面有一個特別的地方,估計可能是封印所在。
他一路前行,快速的來到那裡,那是一處修行用的靜室,此處位置特殊,估計是掌門修行的地方。陳景一閃身,進入了其中。裡面很暗,但是對於陳景來說絲毫影響也沒有。在這靜室極其的簡陋,只有一個蒲團,薄團上坐着一個人,這人已經乾枯,依稀還能認出他正是兆先真人。
直到現在陳景還無法確定兆先真是真的飛昇了,還是在天劫下灰飛煙滅了。
除此之外,兆先真人身上的地上有一本書,而地上牆上則佈滿了圖案。陳景蹲下身來,撿起那本書冊,這是一本手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