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景聽着葉清雪說恭喜,心中不知怎麼卻並沒有那種應有的輕鬆。對於他來說,能夠擺脫了亡魂夢魘咒應該是比從這囚龍井中脫身更值得他高興的事,但是他卻覺得心中怪怪的。
“看來那夢魘咒對你影響真的很深了,這也是,若不是那夢魘真的顯形的話,我在你體內佈下的驅魔雷咒也不可能出現的。”葉清雪看着陳景淡淡地說着,絲毫沒有顯露一絲身處險地的不安。
陳景經她這麼一說,立即明白原來師姐在自己的體內佈下一道雷咒,那雷咒只有在夢魘真正顯形要徹底的讓他沉淪之時才能將夢魘擊殺。
雷音之中那股煌煌大勢的意境此時他都還縈繞在耳,現在回想起來,才覺得那聲音真有一種雷音驅邪除魔的意境在內。好在最後關鍵之時,陳景醒了過來,而且也果斷的阻止了幽幽的逃遁。
“師姐,你說一陣輕風吹過與一陣狂風吹過,對於地面來說又有些什麼不同呢?”陳景突然問道。
“無論是狂風還是微風,對於地面來說都是有改變的,只是一個明顯一個不顯而已。”葉清雪回答道。
“那就是了,連微風吹過大地都能讓大地有所不同,更何況夢魘在我心中住了這麼的久。”陳景緩緩地說道。
“看來師弟真是與以前不同了,呵呵,你說的這些師姐又怎麼會不知道,只是想說,大地無論怎麼變,他都還承載着萬物生靈孕育與生髮,這一點是一直沒有變的。”
陳景沉默着,葉清雪又笑道:“這些不用想了,凡事不要去鑽,有不清楚的先放一放,放在心中沉澱一下,然後在有一天,那沉澱着的東西會在你不知不覺間融化掉的。還是說說你吧,有什麼麻煩了,跟師姐說說。”
“師姐,我被困在囚龍井中了。”他很想笑一笑,卻發現臉上僵硬。儘管這種僵硬的感覺他還是第一次有,這說明他的神像身體離化形又走近了一步,但是這並不能讓他高興。若是笑出來了,也一定是苦笑。
“哦,困在那裡了啊,那頭黑虺還在嗎?”葉清雪微笑着問道。
陳景看着葉清雪,只覺得好像沒有什麼是她不知道的。
“師姐來過東海?”陳景問道。
“東海龍宮號稱天下寶物屬東海,那時候正是我雷法初成之時,所以就去那裡看了看。”葉清雪道,陳景心中暗歎:“師姐雷法初成便能在東海來去自如,自己還自認爲天下大可去得,卻困於這裡。”
“那黑虺應該已經魂飛魄散了吧。”葉清雪又問道。
“嗯,龍王已經死了。”陳景說道,他沒有回答說魂飛魄散,因爲他感應到自己的體內胸口有着重大的不同,在醒過來後的他,竟是記不太清楚自己神識入體時所做的一切原因和目的。但是他自己也知道,在自己既然會那樣做就一定是有原因的,也一定是對自己有利的。同時他也知道,自己對於神像的控制還差一點才能捅破那層窗戶紙,神識入體雖不迷,卻如霧裡看花。
“呵呵,龍王,世上可沒有過他那樣的龍王,”葉清雪笑道:“我見到他時,他身上籠罩着一種可怕的咒力,那時我就想,他唯一擺脫那股咒力的辦法就是借信仰之力來化解,但是他沒有時間。你被困在囚龍井中,那他一定想要奪舍你吧。嗯……”
葉清雪想了一下,繼續說道:“你身上有亡魂夢魘咒,你一定引動了它用來對付他吧,然後,就觸動了雷咒。以後這龍王神位估計要由一個人族的人來掌控了。”
她沒有見到,但是卻如親眼所見。陳景直到現在才發現師姐竟是洞察力極強,見微知著。
陳景心中嘆息的說道:“東海龍王,司雨龍神,他統領着天下水域,掌管着興雲降雨,我是做不了的。”
雖然陳景與葉清雪在千羅門中的交流大多是修行方面的事,但是這麼多年過去了,也就只有在葉清雪面前他能夠完全放得開,不用在意任何的東西。也只有這個時候,他心中的遲疑,柔軟,退縮纔會出現,不像在與別的人相處時,但凡有什麼事時,他都是一個人沉默,用沉默來代替了以上那些。
“有什麼做的了做不了的,坐了龍王之位後,你所做的一切就是龍王做的。”葉清雪道。
“正是因爲我成了龍王之後,我做的就是一切都是龍王所做的,所以覺得我做不了。”陳景道。
葉清雪微笑着不說話。
陳景沉默了一會兒後說道:“也許師姐說的有道理,不過,現在困在這囚龍井中不得出去。”
“你要出囚龍井就得掌龍王神位,祭司雨神碑。”葉清雪說道。
陳景連忙道:“司雨神碑已經尋到了,但是我祭煉不了。”
葉清雪沉思了一會兒說道:“你有沒有發現虛空之中有一道龍紋印記。”
“龍紋印記?”陳景低聲沉吟着,想了一會兒,說道:“倒是發現了一道白光印記,但是看不清裡面有沒龍紋。”
“那就是。”葉清雪道,然而就在她說完,突然側頭朝別處看去,隨之便化爲一縷電光消失無蹤。
而陳景眼中,卻只看到一縷電光在虛空遊走,速度之快,陳景竟是難以捕捉,很快,眼中又再次失去了那一縷電花的蹤影。
陳景擡頭,看到了那一團白光,神念探出,如微風吹拂着。那團白光印記對於陳景來說就像光滑的牆壁上的壁畫,而陳景要做的就是將那壁畫從牆上完整的取下來。
他傾盡全力的感知着那團白光,神念如微風,綿綿不盡,無孔不入,又如泉水,不斷的滲透。
葉清雪在那裡的危險讓他有一種生死極速般的緊迫感了。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在陳景日夜不休的祭煉之下,那團白光印在陳景的眼中已經顯現來,正是一道龍紋印記,那印記有着一種彷彿被風雨侵蝕的滄桑與厚重感。整個印記是條古樸的蒼龍,寥寥幾筆,如銀勾鐵劃,然而那龍威卻撲面而來,宛若活物。
儘管如此,但是陳景依然有一種無從入手的感覺。
井的邊緣有一突然波光盪漾,那是月光透過重重的海水照了下來。
“好重的月華之力。”
陳景心不禁暗想:“應該快到月圓的日子了,要不然不可能有這麼重的月華之力。”
就在這時,一直盤在他身上的小白龍這時突然之間動了,那幾乎要融入神像身體內小白龍的頭從神像肩上擡了起來,虛弱的說道:“用我的血淋到那上面去。”:陳景微微一愣,隨之便想:“難道小白龍來這裡就是這了這個。”
他心中這般想着之時,卻是已經吹出一口氣,那口氣是淡金色,劃過小白龍的身體,割出一道傷痕,龍血快速的滲出,又一團風將那龍血捲起灑在了那道龍紋印記上,剎那之間,一聲龍吟聲響起,整個囚龍井都爲之震動。
而小白龍也突然化爲一道白光衝起,而那印記同時之間化爲虛幻的龍影與小白龍相融合在一起。井中水之不沸騰,陳景耳中唯有一聲聲龍吟。
許久之後,龍吟淡去,小白龍虛空遊走,來到陳景的身邊,突然一口咬在神像的耳朵上,隨之身體地圈,居然化爲一個大大的銀色耳環,神態畢現。
同時之間,陳景的腦海之中出現一篇經文,經文名叫《太上洞淵神咒經》,這神咒經中有着天下龍王的品級劃分,其中有一段祭司雨神碑的《太上洞淵神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