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風雨之中,依然還是有人能夠逆風雨而上。
這些風雨已經不再原本那呼風喚雨訣所描述的不同,若有人將當年將南落都差點吹的神情俱滅的風雨與現在這個陳景呼喚而來的風雨比較的話,會發現已經有了很大的不同。
這“呼風喚雨”訣是巫族的本命神通,又被世人稱之爲先天道法,而現在,這法術之中充滿了陳景的味道。那風雨之中都有着吹魂散魄的威力,其中卻又融入了陳景的道念劍意。有着他這些年來的心意,風雨如晦,漫天漫地的吹卷着,無孔不入。自虛無而來,吹入靈魂,吹入心靈最深之處。
在風雨之中,他們感受到法力只一轉眼之間便已經晦澀,運轉不靈便。
無尤那越來越越趨於平淡的心,也在風雨捲入身上的那一剎那洶涌起來。他身上衣服在被風雨吹卷而上的那一刻只一瞬間便已經紛飛亂舞,在風雨之中消融。他的內身在風雨之中立即出現變化,在那地金光術被破後,他身上的道袍瞬間散去,然則肉身卻出現了變化,化爲一隻蒼鷹,蒼鷹頭頂有金羽,翅如黑鐵,眼透金光。
九轉玄功是道門教玄法,功成九轉,肉身成聖,不滅不滅,這是道祖觀巫族煉體之法與妖族真身變化之玄奇而創。其中最獨特之處便是變化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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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種變化便是一種神通,神通都是所變化之獸的本命神通,有着各種莫測之能。世間萬物相生相剋,每一種法術必然會有一另一種法術剋制得了,所以九轉玄功每一個變化便能展現一種神通這是世間難得一見之玄功,更何況九轉玄功還不止於此。
九轉玄功還是極其強大的煉體法門,能讓元神與肉身合而爲一,靈肉合一,不懼巽風吹靈魂,肉身之強大,即使是弱水夾纏於風中如鞭如刀一般抽割着,也難一時之間奈何得了無尤。
然則這呼風喚雨已經不再傳說中的那個法術,已經不再純粹。
無尤只覺得思感之中有一座神像朝自己鎮來,他曾被陳景鎮壓過,當然知道這是陳景的神通法術已經融入了風雨之中,儘管他已經靈肉合一,不再憑神念散於體外察看天地,只憑肉眼便能看到九天之上的神宵玉清府,但是那風雨卻如劍絲一般朝全身那億萬個毛孔裡鑽。
他這些年潛心修行九轉玄功,進步極大,本以爲可以與陳景一較長短,在他的心中,天下間的大帝也不再是能將他擊殺的了,他有這個信心。
然而,今天的風雨卻讓他感覺到了那一絲差距並沒有拉近,依然還是那一絲,他能感覺到只要自己再前進一步,便能與陳景一較長短,可是這一步卻極難跨過。
體內法力已經有些運轉不靈便,像是原本奔流的河水之中參雜了大量泥沙,處處窒礙,而整個人的思緒也有些朦朧,甚至有些恍惚。
他身體瞬間變化,由人身化爲鷹身,蒼鷹雙翅一拍,隨風而漲,翅膀上有金翅出現,化爲金翅大鵬。在他身體變化之後,整個人身上精神上的那種不適感瞬間消失了,就像是換了一個身體了。然而,金翅大鵬身雖然飛行速度極快,雙翅一拍之間可乘風上九萬里,卻並不能讓風雨消失,金翅大鵬的身體在朝天空飛行了百里距離後又不得變化,化而爲鶴,一隻神峻的白鶴出現在風雨之中,一聲清韻的長啼,直上天空,不多時,白鶴再次變化,化而虎,虎有雙翅,朝天空之中縱躍飛騰。
每一次的變化,無尤身內即將運轉不清的法力便又靈便起來,那有些朦朧恍惚的感覺立即消失,只是用不了一會兒,那種感覺又會襲上心頭,所以他要不停的變化。
大地上,嶗山掌門清虛擡頭看天,天空之中一片黑暗,什麼也看不到。而風月城中雖然依然金光閃耀,金光之中天魔幻化出各種人物,有達官貴人,有販夫走足,有孤苦老人,有無助小孩,更有傾城美貌的女子。各種人物的各種聲音交織在一起,就像是一曲亂心之天魔曲。
即使是清虛站在這麼也有一種心神動搖的感覺,閉上眼睛,那些天魔幻化出來的人竟是不斷地在自己的腦海之中演化出一個真實的世界。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天魔幻化,心中默唸着清心咒,不再看風月城,卻又忍不住地看天空,伸手在空中抓過一團風雨,只覺掌心像是有利刃劃過。那一團風在他的手掌心之中化爲一團水,他看着,只見那一團水在掌心之中晶瑩剔透,其中似有一個世界,他連忙閉上眼睛,心中分不清楚是天魔的幻象在心中沒有消除,還是這風雨之中亦有讓人沉迷東西。
他此時明白了天魔的厲害,卻又想起了陳景的威名。說起來,清虛並不比陳景出道晚,但是相比起陳景來,他只是一步步踏踏實實的修行,現在想起,一直世間都流傳着陳景有一柄迷天劍,劍出蝶翩翩,心迷不知天,身死首分時,猶是微笑臉。
“哎。”清虛突然有一種無力的感覺,他知道現在神宵玉清府正在發生着什麼事,道門之中自有秘法,可是他卻知道自己根本就靠近不了神宵玉清府,就像那些上了天空,卻又倉促回落大地的人一樣,其中還有一些只是在風雨之中閃了幾閃便消失了。
“我們回去嶗山去,封山百年。”嶗山掌門說道,旁邊的浮雲子此時只是一心的堅守本心,在天魔面前根本就沒有反抗之力。他們這一回,卻是在轉眼即至的大劫之中保住了性命,卻也失了一次得道的大機緣。
一枚古樸之中透着雄渾氣息的大印在自大地上飛騰而起,破風雨而上,古樸雄渾的大印自下而上竟也有着那種自高而落的威凌氣息。只是那印在到半空之時,便進入了層層疊疊的風雨之中,不再有乘風破浪的感覺,而是如小舟行於汪洋之中,飄飄忽忽,一閃一閃,憑空消失,又憑空出現,隱沒無方,卻無法快速的靠近神宵玉清府,無法靠近那個站在神宵玉府頂端的人。風雨瀟瀟,陳景站在那裡,長髮飛揚,衣袍飄飄。
相比起以前來,他的身體多了一絲靈動的生氣了,不再讓人覺得生硬,他身上的石像味道越來越淡了。
這一刻的他像是站在天地之巔,張口輕喝有風來,揮手有雨至,天地風雨之中,仙神如飛蛾一般掙扎。
道門之中修爲高深之人不少,然而,這時卻只是在風雨之中飄搖。還有一些只是在大地上擡頭看天空,自認自己無法破開風雨而上九天,也就沒有出現。
突然之間,九天之上出現了一座城,這城不真不實,如夢境之中的東西。城頭有一個女子,突然朝在大地上的木真喊了一聲,這一聲似乎是木真的名字,又像是夢境之語,不真不實,即使是陳景也沒有聽清是什麼,仿如呼魂喝魄一般,木真卻在這一聲呼喊之中面色大變,他那仿如染着金粉法身竟是出現了裂痕,裂痕之中有黑氣蔓延而出。
就在木真似在崩散之時,突然有一人喊道:“師兄。”
這一聲“師兄”如驚雷一般的將木真驚醒,無窮的天魔在這一聲師兄之中竟像是煙消雲散了。木真彷彿從夢中醒來。只見風月城的城門口有一個身着紅色袈裟的人和尚站在那裡,和尚看上去很年輕。長相平和,平和的眼神之中又透着無盡的智慧,深邃不見底。他的手上拿着一個一根九環錫杖,脖子上掛着漆黑檀木做成的佛珠,佛珠上有着一個個金色的靈文。
“師兄,跟我回渡塵寺吧。”和尚說道。
木真雙手合十,擡頭看着天空,看着靈山方向,一會兒突然說道:“原來,一切都是夢幻泡影。”說罷便隨着那個和尚而去,只幾步之間便遠去,有天魔又現,在他們的頭頂盤旋,竟是無法侵入他們身心了。
陳景將這一幕看在眼中,他明白,剛纔天魔讓木真淪陷,但那個道果在心靈之開花,讓木真體內封印徹底的解去,但是魔主顧明微趁他心靈不穩,魂魄不凝的那一刻發出一聲仿如呼魂喝魄呼喝,差一點便讓木真死去了,然而,那個年輕的和尚在關鍵之時喊了一聲師兄,憑佛家真言,定住了木真那將散的魂魄,不但讓木真本我意識重新覺醒,並隨那和尚而去。
陳景擡頭,看向西方,那裡一片烏雲憑空而生,又見一團金光衝宵而起,魔主竟已經去了西方的靈山。然則他卻並沒有去,而是突然一指點出,虛空洞開。洞中一片漆黑,陰靈之氣滲出,那裡面是陰間。
陳景身體朝前一鑽,便已經鑽了進去。
這裡,虛靈正與一人在大戰着,而神宵玉清府中的戰鬥在他鑽進來的一刻已經結束了。
一入陰間,陰風撲而來。
陳景卻突然一揮手,大紅蝦自虛空之中鑽了出來,他大喊道:“河神爺,俺老蝦已經將身體內罡煞全都煉完了。”
陳景並不多言,擡手在他額間一點,一道靈光沒入大紅蝦的額頭,說道:“這是乘風駕雨訣。走吧,既然你這個時候出來了,那便是你的機緣,能這天地秩序將成之時悟得什麼全看你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