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代無生老母得到《握奇經》殘篇,就明瞭了風后秘藏的存在,只是那風后上古成道,得了人道功德加深,即便無數年代下來,人道不滅,道統就不會斷絕,不是與他有宿世機緣之人,根本也找不到秘藏所在。否則,落日宮坐鎮東夷這麼多年,還輪的上旁人覬覦,早就闖進去,搜刮一空了。”
耿精忠好像是在極力的回憶着一些什麼東西,“鳩摩家的始祖據說就是風后麾下,替他鎮守東夷封地,因其出身婆羅門教下,所以後代子孫在幼年之時都要遠渡重洋到大爛陀寺受戒。可後來正值元屠老祖建立北斗天宮,劫掠天下,不知怎的就駕臨了婆羅洲,並傳話大爛陀寺,叫他們獻上天資根骨最佳的七名弟子。那時,婆羅門教還未衰落,正值如日中天的時候,雖知道元屠老祖厲害,卻並不打算妥協。自當時吠陀聖者之下,又調集了各地寺院高手,以及阿育王座下七十二魔神,十二萬九千六百名大祭司,聯手佈下兩界十方虛空大藏法陣。”
“結果,時間一到,元屠老祖果然駕臨,闖進大爛陀寺中,大戰一日夜,不但破盡一切法陣,連婆羅洲都給他打沉了半邊,最後還重創了婆羅門教的三大聖者,以一人之力壓制整個大爛陀寺。以至於,後來佛教興起,婆羅門元氣大傷,竟然無力將其絞殺在萌芽之中,只逼得釋迦龍樹遠走,就不得不沉浸下來。就也是在那一役中,鳩摩家的那位祖先被元屠老祖擄上北斗天宮,爲奴做僕,又兩三百年之後,回到東夷,鳩摩家這才能不斷興旺起來。由此可見,無生老母找上這一家,的確也是老謀深算,十有八九是認定了鳩摩羅什與那風后秘藏有緣畢竟血脈綿延,怎麼也有幾分香火在內。”
“何止這樣”金光頭陀繼續道:“自我落足金光洞以來,就發現那一家子暗中活動頻繁,幾乎把崤山之下,挖了個遍,七十年前,更誤打誤撞找對了地方,從那秘藏外圍的禁制中,啓獲了大量的風后弩車,卻不曾告知無生老母,反倒暗中藏匿起來。我數次化作原形,潛入崤山地宮查探,怎奈那鳩摩羅什老奸巨猾,防備嚴密,又只打開秘藏外圍,所以便沒出手搶奪,不想這一次竟是給人滅了門去,叫我打算全部落空。着實叫人惱怒”
耿精忠笑道:“正所謂人算不如天算,不過元屠老祖一脈實在也太過囂張了一些,難免樹大招風,爲天下人所忌。這不,王禪那小子剛剛修煉了一點神通,就無法無天,四面樹敵,惹上紅陽那睚眥必報的傢伙,日後肯定有一場好戲上演。真空道到底勢力龐大,他又遠未成就氣候,再要不知收斂,只怕早晚都要被人算計一次狠的,從而絕了北斗天宮的這一脈傳承。”
“所以,你來找我出山,就想着要摻進一腿,渾水摸魚?算盤倒是打得不錯,可你也要知道,和你打着一樣主意的人,肯定不在少數,你們計算來計算去,爾虞我詐,誰都想得到最大的利益,結果勢必內耗,全都不肯出力,平白叫那王禪得了時間。日後修成天大神通,再一一找上門去,想想當年的元屠老祖,那纔是潑天大禍一般何不乾脆就聯起手來,趁他弱小,直接除掉呢?”
金光頭陀雖非人類,生的也兇惡,但言語之中,卻無半分粗陋之處,反倒是說起話來,條理分明,滴水不漏,一句話就點到了關鍵處。
“我數日之前,元神遊歷在大遼河一帶,就曾和這王禪作對,趁他起壇練法,祭練法寶的時候突然出手搶奪,若非時辰不對,險些就壞了他的好事,這已是結下深仇大恨,不死不休,再難化解。可即便那時,我也拿他不下,更何況,此時他已經練成法寶,更加兇悍,只好徐徐圖之,借刀殺人。”耿精忠嘆了一口氣,眼神一陣閃爍。
“那又如何?”金光頭陀冷笑道:“那元屠老祖不也隕落在陰山之上,留下道統又叫傳人橫行,殊不知如此一來,萬般因果都落在了他的身上,就算我們不動手,也不知道多少人會把他惦記,我們此時殺他,也算是替天行道近年來我靜坐參禪,苦修唯識宗《金剛菩薩白象五陰識法》已經有了一些性念圓融的徵兆,偶爾心血來潮,也能窺見一絲天機變化,知道我等煉氣士的大劫將至,隱隱覺察北斗天宮這一脈在未來,或許就有極大動作。如果現在把他除去,我們再從他手中得到秘法,不拘是揚眉吐氣,橫掃天下,還是安然渡劫,也都大有好處。到時候行走世間,高高在上,連六大聖地都不敢招惹,不像現在,要看落日宮的臉色行事。你看和尚我自從來到東夷之後,深居簡出,吃的東西都是淡到沒味,幾乎就要變作真的禿驢了” ωωω ★тт kan ★¢○
耿精忠聞言之下,不由連連搖頭:“我何嘗不想除去此人,只是他法術神通太過玄妙,又將那山海魔宮鬼仙天吳氏的九道黃泉元神,盡數煉化到一杆大槍之中,出手殺人,幾乎和元神大成的絕頂高手別無二致。就算糾結了許多好手,只怕也殺他不死,反而雪上加霜,禍害無窮。先前我也是小看了他,纔出手搶奪,誰知他竟然最後關頭練法大成,法力溝通九幽冥界,詭異莫測,所以再要出手,就須得謹慎。如今正好真空道願意打前陣,我自然樂得在一邊搖旗吶喊,靜觀其成。”
“連天吳氏的元神都給搶了過來?這麼一說,倒也有些道理”金光頭陀狠狠的皺了一下眉頭,“難道就這麼一直等下去?”
“那也不是,這小子修爲進境雖然不慢,但北斗天宮一派的傳承怎會輕易練成,無論如何,在他神通大成之前,咱們的機會還是有的是的。現在的當務之急,是風后秘藏這件事情。我天巫殿臥薪嚐膽多年,現在落日宮又無暇他顧,若要真空道佔了先手,得到風后秘寶,只怕東夷一地,局面立刻就要劇變,對我天巫殿有百害而無一利。”
金光頭陀見耿精忠一臉憂色,不由放聲大笑:“你們這些人類,就是如此,行起事來,前瞻後顧,太不爽快。當年天機演變,洪荒絕跡,你們巫教一門已經漸漸被仙道所取代,這是大勢所趨,不容制止,天巫殿能留存至今已是天大造化,你我好歹也是朋友,我可不想見你殆精竭慮,謀劃一切,到頭來卻重蹈覆轍。”
耿精忠道:“仙道昌盛,自古以來大多依仗人道氣運,是以各家宗派,每每都有弟子投身於王朝之中,我也精通儒道,曾在中央王朝遊學數載,而後才返回苗疆傳承巫教法脈,這其中道理,我自然也知道的清除。從前有落日宮鎮壓,高高在上,我也無可奈何,不過事到如今,大劫興起,是生是死,也都在此一搏。道友你也不要擔心,何況我之所以不願立刻招惹那王禪,其實還另有打算。”
“你的意思是……?不過,你若能想出辦法,求得此人諒解,日後聯起手來,等到他神通大成的一日,你們天巫殿說不定真能中興。”金光頭陀眼珠一轉,就猜出了耿精忠背後的打算。
“這個倒不着急,若他福大命大,真能如元屠老祖一般,叫我賠罪求饒,也不是不可能的。但總要他能活到那個時候纔好我也拭目以待。”
隨即耿精忠笑着解釋道:“方纔那王禪與婆羅門的阿旃陀拼鬥,被雷峰塔提前引動了元神劫數,雖然暫時規避過去,但我估摸着,劫數一起,便無法消散,醞釀時間越長,劫數越大,尤其是伴隨自身心魔煩惱。他之前煉化天吳氏的九道黃泉元神,雖然厲害,卻不知道這黃泉之水豈是那麼容易就能拿的,正所謂成也黃泉,敗也黃泉,天劫一起,人劫立至,到時候可就有他受的了。”
“若能撐過這一次劫數不死,再說其他。”
“原來如此我也聽說那九道黃泉乃是上古真人閻魔道人留下來的一部九幽黃泉真經所化,本是山陰鬼國之物,不知爲何流失在外,被天吳氏撿了便宜。不過那天吳氏生前乃是上古朝陽水神,曾有大功與天地,死後也不入輪迴,無人願意招惹,這次落在王禪手中,只要以之渡劫,氣息散佈於冥冥之中,馬上就會被山陰鬼國的高手查知。若在渡劫之時,突然現身來襲只怕……。”
金光頭陀這時候也明白了耿精忠話中之意,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笑了起來:“果然是天大劫數,這小子也真夠倒黴的,不知不覺就把閻魔道給惹上了,那些傢伙,不人不鬼的,着實可怕。”
似乎猛然間一下想起了什麼東西,金光頭陀話還沒有說完,渾身就是接連打了幾個冷戰,頓時面色怪異,閉口不言。
“他拿了人家的東西,自然就要有人來討,這都是一飲一啄,註定的事情,逃不過也避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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