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項城在城西軍營中一口氣殺了十多名都尉,又在點將臺上殺了十多名黑鷹騎將軍,這個消息不脛而走。
當這個傳到城東的黑鷹騎大營時,營中的主將張達和副將陸機被震住了。
兩人怔怔出神了片刻,陸機這才一臉羨慕開口說道,“難怪北遼王會讓他整軍,難怪他不怕城西騎兵營反抗,要是給我這樣的生殺大權,我也能不用吹灰之力就能控制了城西大營中的兩萬多黑鷹騎。”
“是啊!”張達也開口說道,“我們丟了雁門關,依照軍法不是充軍就要被砍頭,北遼王作爲北遼行營的大宗幹,他給白項城這樣的生殺大權也不爲過。不過這個白項城,我之前一直沒聽說過,這次只率領八百人就敢闖有兩萬多人的城西大營,還殺了二十多名將領,他的手段之狠辣,心智之堅定也非常人能比啊!”
“確實,就是你和我,恐怕就是得到這個的命令也不敢像他一樣大開殺戒吧!”陸機說道,“真是一個魔王啊!”
兩人之間得到消息說大總管要整頓黑鷹騎時心裡也存在了不合作的想法。畢竟兩人也非常清楚,他們一旦失去了軍權,就只能是姬輕塵手下待宰的羔羊。可是聽到白項城在城西大營裡的血腥手段,兩人商量了一下就決定聽姬輕塵的命令協助白項城整軍,這纔有了現在這樣輕鬆的談話。
兩人清楚白項城在城西軍營裡一口氣殺了二十多人只是想立威。要是他到城東軍營,再殺這麼多人,恐怕也會影響到軍心。再說殺的將軍太多,就是整編了這支大軍,戰鬥力恐怕也會降低不少,這次到城東軍營,不可能會像城西軍營一樣大開殺戒,兩人這才決定服從命令。
因爲兩人知道,這次他們配合白項城整軍,軍權肯定會被剝奪,可只要贏得白項城的好感,只要跟北戎一開戰,就還有統軍的機會,到時候再戴罪立功也不遲。
其實不管是城西騎兵營的徐充和陸機、張達等,除了對於自己的將軍忠心之外,他們不想失去軍權,就是爲了能夠再戰北戎,將功贖罪,免除自己雁門關失利的罪名。
有了項子羽的默許,又有了城東騎兵營中主將張達和副將陸機兩人的配合,白項城率領兩萬多黑鷹騎殺到城東騎兵營時,受到了張達和陸機的熱烈歡迎,而他在張達和陸機的配合下,只用了兩個時辰的時間,就整個了城東騎兵營的大軍,將兩營兵馬聚合到一處重新分配,以五千人爲單位分出了十一個騎兵營,除了李長征繼續統領驍騎營外,將王垠和柳青青八王都分配到了新的騎兵營中做都尉,再將剩下的三個營中的兩個分給了張達和陸機,他自己兼領一營。
就這樣,曹州城能戰的這五萬五千騎兵就被白項城瓜分了個乾乾淨淨!
當白項城血腥鎮壓了城西騎兵營主將的反抗,一口氣砍了二十多名將領的腦袋時,作爲城西騎兵營實際的統領的徐達春一下子癱在了椅子上。他知道白項城一口氣殺了這二十多名將領意味着什麼,這意味着他在這支騎兵中的心腹全部被清楚,他對這支騎兵的掌控力達到了零。
而且白項城作爲姬輕塵的心腹,敢這麼對待他營中的將領,就等於給了他一個信號,他要是不配合姬輕塵,他的下場跟這一羣將領一樣沒有分別。
這讓他面如死灰!
突然間心中升起了難掩的悲傷,他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幼稚可笑,人家姬輕塵的大燕九皇子,堂堂的北遼,又是北遼大都督,北遼行營行轅的大總管,自己憑什麼跟人家鬥?
是啊!
自己除了有一個以前北遼行營行轅做副總管,現在被空置到北遼大都督府司馬位置上的哥哥外還有什麼呢?
自己真是幼稚啊!幼稚的可笑啊!
這一刻徐達春的心死了,他的夢破滅了,他的理想煙消雲散了!
他的一切都完了!
不知不覺見他的眼角流下了兩行清淚!
“達春——”突然,有人喊他的名字,徐達春擡頭,發現是自己的哥哥徐子章。
“大哥——”徐達春語氣哽咽,面對兄長內心非常痛苦可不知道該說什麼。
“達春,我們兄弟從小就立志要努力拼殺拜將封侯,爲兄習文,高中進士,得以拜裴丞相爲師,而你刻苦習武,身入軍旅從一個小兵到現在做了一軍副將,老天對我們兄弟已經不薄了,我們還有什麼可奢求的呢?”徐子厚語重心長的說道,“這次兵敗雁門,本就是我們北遼行營行轅內部爭權奪利延誤了戰機,危急關頭又相互推諉,不願意多過的損失自己手裡的兵馬,想保存實力,纔會導致了城門失守。”
“這份罪名很大,可能要殺頭。”徐子章語氣凜然的說道,“可是作爲大燕的男兒,這份罪名我們必須要背,不揹我們兄弟就對不起戰死的將士們,對不起了遼州和雲州、商州等地的百姓了。”
“大哥,我知道你的意思。”徐達春被哥哥一開導,臉上又有了精神,語氣決然的說道。
“恩!這就對了嘛!”徐子章豪氣干雲的說道,“你要記住,不管走到什麼地方,我們兄弟都必須要有擔當纔對。”
徐達春微微點頭。
徐子章走到徐達春面前的椅子上坐下,繼續說道,“當初,我們兄弟在母親墳頭立下誓言,說要斬殺北蠻,守衛大燕,封侯拜相。可惜這幾年,我們兄弟的官越做越大,就忘了當初的誓言內容,只記得要封侯拜相,就因爲這四個字,我們兄弟纔會不擇手段想升官升爵。是我們兄弟走錯了,是該回頭的時候了。”
“因爲雁門一戰失利,我們退到了曹州城,纔會有這次北遼王到了曹州,想要整頓黑鷹騎,想繼續跟北戎一戰的決定,而爲兄聽到北遼王今天在城外跟北戎騎兵一戰,斬殺了北戎鑲黃旗副將拓跋尼,又殲滅了八百鑲黃旗精騎,這份果敢和魄力不是我們兄弟能夠比的。”徐子章說道,“你自幼喜歡刀槍,又精於弓馬齊射,是一個爲戰場而生的人,這幾年是爲兄拖累了你啊!要不是爲兄爲了取得丞相的器重,非要到這北遼行營行轅做副總管,又讓你跟項子羽爭奪兵權,讓你積蓄自己的實力,讓你參與內鬥而荒廢了立軍功,恐怕以你的勇武,只怕現在的聲名也不在項子羽之下吧!”
“大哥,你別說了,我們是兄弟,長兄爲父,達春又豈能怪大哥呢?這都是達春心甘情願做的,跟大哥沒關係。”徐達春有點動容道,他沒想到一向對他以威嚴的兄長自居的哥哥今天會說出這一番話。
“傻——”徐子章罵道,可話語中充滿了愛憐,“就知道說這樣的傻話了。達春,今天大哥說的話,你一定要記住知道嗎,你要記在心裡,還必須要聽大哥說的去做。”
“大哥請說!”徐達春嚴肅的說道。
“爲兄是丞相的學生,不管丞相做什麼,他要支持那位皇子,爲兄今後只能跟着他,這份師生情誼是脫不了的。可你不一樣,假如沒了爲兄,你就不屬於任何一個皇子一派了,身份很清白。而據爲兄的觀察,北遼王深受陛下器重,又是一個胸藏有經緯之才皇子,他今後的前途不可限量。這次他北上曹州抗擊北戎,身邊正缺勇武忠心的武將,這對你是一個機會,所以爲兄希望你能夠求得北遼王的原諒,今後跟隨在他的身邊。”徐子章語重心長的說道。
“大哥,這——你這是什麼意思,常言說得好兄弟齊心才能力斷金,現在北遼王對我們兄弟有敵意,達春又怎麼會爲了自己的前途而跟兄長作對呢?”徐達春厲聲吼道,不滿徐子章的勸解。
“你——你怎麼這麼糊塗啊!”徐子章怒道,“你怎麼就不懂爲兄的意思呢?”
“大哥的意思是?”見兄長生氣了,徐達春一下子沒了脾氣,低聲問道。
“我們兄弟不管是誰今後封侯拜相都能光宗耀祖,對能完成在母親墳前的立下的誓言。可是現在的朝堂上諸位皇子爲了儲君之位爭鬥不休,要是我們兄弟同時輔助一位皇子,要是爭儲失敗了會怎麼辦?我們兄弟倆都要完蛋。可要是我們兄弟分開,各自輔助自己的選擇的皇子,這樣豈不就保險一點嗎?”徐子章低聲解釋道。
徐達春沒有說話,而是沉默了良久,這才說道,“多謝大哥的教誨,達春聽大哥的,今後就跟隨北遼王身邊,死心塌地的輔助他。”
“恩!”徐子章對徐達春能理解自己的苦心很滿意,繼續說道,“記住,你跟隨在北遼王身邊,一旦跟爲兄爲敵,要以大局爲重,且不可爲了兄弟義氣而鬧了北遼王。”
徐達春沒有說話,而是沉默了片刻,緩緩了點了點頭,要讓他做到兄弟反目,或者手足相殘,這非常的困難,可是爲了自己兄弟在母親墳前的誓言,他別無選擇。
見弟弟答應了自己的要求,徐子章嚴肅的臉上這才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行了,今晚在大廳議事的時候,且不可再像以前一樣了。爲兄走了,你自己準備一下吧!記住,要爲你今天在城西騎兵營的事情向殿下道歉,要取得他的原諒。”徐子章說道,得到徐達春微微點頭,他便起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