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北戎大營。
蒙不哥正在大帳中喝悶酒,就見哈克蘇走了進來,看見蒙不哥早已眼神迷醉,鬥志渙散的樣子,他就知道自己的哥哥心裡在想什麼,便山前安慰道,“十一哥,其實事情沒你想到那麼壞,我們還有機會的。”
“十二弟,你別勸了,我們的處境什麼樣,我還不清楚?”蒙不哥放下酒樽說道,“再過十天就要斷糧了,這一斷了糧,軍心不穩,到時候姬輕塵就是不攻打我們,我們自己也會亂了陣腳的。”
“哎——”他沒有給哈克蘇說話的機會,繼續說道,“聽說豪格在商州消失了?估計現在已經回到王庭了吧?沒想到我和莫達罕都輸了,贏得人卻是他。”
“估計是吧!”哈克蘇說道,“他們可能走的是水路,用的估計是商州衛氏的船隻。”
“商州衛氏統領水師,他們想要將豪格四萬人馬送回北戎確實不難。”蒙不哥說道,“只是就這樣敗了,我不甘心啊!”
作爲跟莫達罕爭奪大汗王位的蒙不哥,當年他和豪格也是競爭者。
第一次競爭,他跟豪格都沒有掙過莫達罕,現在豪格盡然平安回到了北戎,以豪格手裡的四萬人馬,做北戎大汗王是足夠了。
這麼一說,再次競爭蒙不哥又輸給了豪格。
難怪莫達罕一臉的不甘!
“其實,還有辦法的。”哈克蘇沉吟了片刻,爲難的說道。
“是向姬輕塵投降嗎?”蒙不哥問道,話音中充滿了悲哀,“當初投降估計他會禮賢下士,可現在已經晚了,我們在北都殺了那麼多人,這次商州衛氏又放跑了豪格,他豈能再容我們,肯定會殺我們爲百姓做一個交代。”
蒙不哥雖是武將,可心思細膩,一語就道破了姬輕塵的用意。
“十一哥想怎麼辦?”哈克蘇問道。
不說蒙不哥不甘心,就是他也不甘心。他被稱爲北戎妖狐,說的就是智謀無雙。他覺得以自己的智謀和蒙不哥的勇武,即便鬥不過老謀深算的莫達罕,可玩死豪格是輕而易舉的,可沒想到現在卻敗給了豪格。
故而,纔會提出投降姬輕塵的意思。
“既然投降也是死,不投降也是死,何不轟轟烈烈的死呢?”蒙不哥冷聲說道,這一刻他眼中的迷醉之態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種冷厲的堅毅,“十二弟可否跟我一同廝殺,以全我們北戎之名?”
“自然是跟隨十一哥左右了!”哈克蘇說道,可是身體不由得一顫,他是做好了跟蒙不哥一死的決心,可是在這裡親耳聽到蒙不哥邀他一同赴死,他的心裡還是很不好受。
“有十二弟這句話,我就心滿意足了!”蒙不哥大笑道,取了一隻杯子,倒了一杯酒給哈克蘇,自己舉杯跟哈克蘇說道,“兄長敬你一杯!”
哈克蘇忙舉起杯子,兩人一飲而盡。
這杯酒喝吧,蒙不哥就下達了一系列的命令,他不想坐以待斃,等到斷了糧草再被姬輕塵一勞永逸,他準備主動出發,既是自己要死,他也要姬輕塵不好受。
驟然間,北戎大營中傳出了喊殺聲,一掃之前的低迷頹廢之氣,隱隱之間殺氣瀰漫。
北戎大營的變化自然看在姬輕塵的眼裡,可他不爲所動,依舊嚮往常一樣將軍務交給了白項城和程千帆,自己則是跟劉溫秉燭夜談,興致是越來越濃。
關於風水堪輿之學,龍脈氣運之說,他以前是完全不屑,就更不用說去了解了。可現在經過劉溫這麼一說,他倒是頗有興致,數天來基本都在跟劉溫討論歷朝歷代國禎消亡和帝王迭起的興衰。
這天,他又跟劉溫在大帳中攀談,就見白項城匆匆來到了大帳。見到劉溫也在,就欲言又止。
“伯基先生不是外人,項城兄有什麼話就說吧!”姬輕塵向白項城說道。
“殿下,蒙離和曹玉琨、周順三人回來了!”白項城說道,“不過他們闖了大禍。”
“什麼大禍?”姬輕塵笑道,他早就聊到了蒙離、曹玉琨和周順三人跟姬釗不合,會做出意想不到的事情,就向白項城說道,“請他們進帳篷說吧!”
“諾!”白項城領命離開。
劉溫見狀,就要避嫌,卻被姬輕塵阻止道,“伯基先生不是外人,就跟本王一塊聽聽他們在商州的經歷吧!”
劉溫見姬輕塵這麼說,他也不再矯情,就繼續待在了大帳。
白項城離開沒多久,就跟蒙離、曹玉琨和周順三人走進了大帳。
“參見大都督——”
“參見殿下——”
三人走進大帳,就急忙向姬輕塵施禮。
“聽說你們闖了大禍?”姬輕塵開口就問道,不過臉色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不似責問,倒像是幸災樂禍一般。
“蒙離給大都督闖禍了,還請大都督責罰!”蒙離是個直性子,見姬輕塵這麼問,就老實巴交的請罪道。蒙離請罪,曹玉琨和周順自然不能置身事外,也向姬輕塵請罪道,“還請殿下責罰!”
“還是先說說你們惹了什麼大禍吧!”姬輕塵說道,語氣凜冽了很多,“要是姬釗有錯在先,本王一定會幫你們討回公道。”
蒙離、曹玉琨和周順三人一聽姬輕塵的話,心裡就是一熱。因爲他們知道姬輕塵所言非虛,只要答應的事情就絕對不會失言,同時他們也清楚以姬輕塵現在的身份,像姬釗這樣一個郡王,而且還失了勢的郡王,對姬輕塵而言對方他是小菜一碟。
有了姬輕塵的應諾,三人就放開膽子說出了自己在商州受到的委屈。
可在一旁傾聽三人訴苦的白項城越聽臉越黑,就是一向態度溫厚的劉溫,這時也有點色變。
因爲仔細聽完蒙離、曹玉琨和周順說完在商州的經過。
不管是白項城和劉溫,兩人怎麼聽到都覺得氣氛很不對,因爲他們知道三人在商州下的事情之後怎麼想,怎麼想怎麼思量都是三人欺負了姬釗啊!
“就是說姬釗想殺你們奪取兵權,反倒是讓你們給殺到屁股尿流了?”姬輕塵冷笑道,“他姬釗一個小小的郡王,商州行營總管,有這麼大的膽子想殺你們奪權兵權嗎?”
蒙離和曹玉琨以及周順沉默不語了。
當日,當他們被圍困在總管府的大殿,雙方就要動手之際,曹玉琨的部署起了作用,三人的親衛及時衝進了總管府,替三人解了圍,而且三人又是統兵大軍,解圍之後一紙調令,就讓城外三萬匪軍進城,將總管府圍了個嚴嚴實實,還宰了不少人,嚇得姬釗躲在書房裡再也沒敢現身。
之後,三人才整頓大軍奔赴遼州跟姬輕塵會和了!
“膽子確實肥了點,不過沒什麼大事嘛,本王會幫你們擺平的!”姬輕塵笑着說道。見三人精神放鬆了不少,他就開口問道,“讓你們訓練的大軍怎麼樣了?”
“回殿下,只要殿下一聲令下,三萬匪軍立刻上馬,就能殺到敵營。”曹玉琨朗聲說道,對於自己手中這支匪軍騎兵的戰鬥力,他是絕地自信的,可就是紀律有點差,跟北遼軍中的黑鷹騎和龍驤騎沒得比,就是跟一想跋扈張揚的驍騎營比也有過之而無不及。
“商州七萬精騎雖然不比匪軍,可戰鬥力不俗,可跟北戎一戰!”蒙離出言說道,匪軍是一羣亡命徒,他自然不會用自己的精騎跟他們比,不過這才訓練了三五個月而已,要是給他再給一年的時間,他絕對能訓練處一支精騎。
“豪格可能已經通過衛氏的船隻回北戎了!”姬輕塵沉吟了片刻說道,“他是從你們手上丟失的,就該由你們找回來纔會。”
見三人驚訝不已,停頓了一下的姬輕塵繼續說道,“關於本王是怎麼知道這條消息的,你們自己去想吧!”
又見三人一臉的茫然,他繼續說道,“當然,即便我們知道是衛氏所爲,可是沒有證據不能向父皇上書,這次就只能認栽。”
“不過,不能留下豪格這個禍害。”姬輕塵語氣冰冷的說道,“所以,你們休息一天,明天就出關殺入北戎王庭,務必要將豪格和北戎殘餘勢力一網打盡。”
“諾!”蒙離和曹玉琨、周順三人精神一震,立即回答道。
“還有北戎有金礦,伯基先生在這方面很有造詣,就讓他跟你們一塊去吧!”姬輕塵說道,“記住,你們出了雁門關到了北戎,行軍打仗自己拿主意,可是對伯基先生的要求一定要滿足。”
“諾!”三人領命,就大步離開了大帳。
劉溫也要跟隨大軍出關,就向姬輕塵告辭離開了。
這邊劉溫一離開,白項城不解的問道,“殿下,北戎真有金礦?”
“哪有,只不過是一種說辭。”姬輕塵笑道。
“那伯基先生出關是爲了?”白項城不解的問道。
“伯基先生說,這次北戎被滅,可依然會死而不僵,待到八百年後他們還會復興,到時候會南下中原,有可能還會奴役大燕白象,建立奴制王朝。”姬輕塵說道,“所以這次伯基先生出關,就是爲了去搗毀北戎的龍脈和氣運的。”
這幾日姬輕塵跟劉溫商討的就是這個問題,遊牧民族死了一茬又一茬,可就是隔個幾十年還會復興,還會對中原王朝虎視眈眈,就是姬輕塵不信龍脈氣運一說,可依然也不敢怠慢。畢竟這涉及到八百年後自己子孫的生死禍福。
因爲以北戎現在實行的奴才主子這一套制度,他可不敢留下這個禍根,讓今後自己的子孫留個豬尾巴在腦袋上,再給別人當奴才。
這種問題上他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