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螢火共焚

商言知道,隱形人隨時都會在看不見的地方發動攻擊,他只能利用他的速度讓他不能暗中偷襲,所以他不能停下來。

他覺得自己需要先幹掉葛雲,再來對付柳幻水,不然受其繩子干擾,還要防備偷襲,一旦被他們抓住空擋和機會,就會和他三哥一樣後果不堪。

他務必要十分小心。

葛雲一開始就被商言來了個下馬威之後,他發現如果自己用繩子遠程攻擊,以商言那非常人的速度,很容易躲過繩子攻擊,從而欺進他身邊,那時候繩子來不及回馳救援,自己就只能坐以待斃了。

所以他改變了策略,繩子只在自己周圍不遠處護身轉圈,這樣既能擋住投石以及暗器,也能等待時機伺機攻擊。

他已明白了商言的作戰策略,但他認爲如果商言爲了防五哥的偷襲,只是遠地來回跑的話,只是白白消耗體力,等到他體力下降,速度慢下來,那也就是結果他的最好時機。如果商言敢欺近攻擊,那麼他現在繩子的距離可攻可守,也吃不了什麼虧。

當然最好是如剛纔對付杜霄一樣,五哥一抱得手,自己便可不費吹灰之力將他束斃。

想到此處,他覺得這場戰鬥雖然他們以二對一不太光彩,但是畢竟性命相搏,生死只在呼吸之間,最後能活命才最重要,已是管不了那麼多,何況等他們二人一死,誰又知道這些事。

商言見葛雲用繩子護着周身嚴密,很難找到破綻攻擊,如若冒然近身,很容易受到繩子攻擊。好在葛雲現在也不敢讓繩子飛出自己周遭太遠,這讓商言少了一些被兩面夾擊的顧慮,他纔有了心力觀察柳幻水的蹤影。

商言觀察柳幻水的方法和杜霄一樣,也只能從草地的足跡上來判斷。但是現在起了些風,有些影響判斷,加上四周地域太廣,要想確定柳幻水的確切位置着實有些困難,於是商言故意放慢了一些腳步。

見商言突然慢了步伐,葛雲先是心中一喜,但他畢經驗老道,他覺得才這麼些時候商言不應就此累了,多半有詐,所以依然用繩子環繞自己四周,不動聲色繼續等待觀望。

但商言此舉並不是爲了欺詐葛雲,他的目標是柳幻水。

果然,他看見離自己不遠的草地上有了一些不尋常的動靜,雖然細微,但已被他看在了眼裡。

商言不動聲色,繼續遲緩一些步伐在葛雲的攻擊圈內外來回穿梭,這時他看到那個細微的動靜也已隨他的行動慢慢潛進了葛雲的攻擊圈。

又出入了幾次之後,他已大約判斷出了柳幻水大概的位置就在葛雲右側不遠。

他覺得時機已經成熟,於是他對葛雲發動了準備已久的攻擊,而攻擊的方位正是葛雲的右側。

葛雲見他速度突然加快成了虛影,已是做好了完全準備,操控着繩子卷着大圈朝他迎面襲來,他要趕在商言近身之前將他擋在身前然後纏住。但商言在近繩子還有一點距離的時候半途突然偏轉了方向側滑而出。

近在咫尺,葛雲豈能容他逃脫,繩子旋轉着化着圈追擊而去。

但這時商言突然一個蹲身,飛舞着的繩子下沉不及結結實實捆住了他身後正想偷襲的柳幻水。

葛雲一個吃驚想鬆掉繩子,但是晚了一步,商言已抓住了繩子,一個蓄力朝他襲來,眼看就要一擊斃命。

葛雲臉色慘白,僵在原地,他已無法做任何防禦。

但商言只跨出了一步就紮紮實實正面朝下摔在了地上。

原來剛纔柳幻水見商言突然躍到了自己身旁,大喜過望,沒想是計,正想故技重施從背後鎖住他,但剛伸出手就被突然轉向的繩子纏住了身子,慌亂之餘卻見商言要跑,便下意識地伸手抓住了商言的腿。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商言所料不及,危急之間在地上一個扭轉便從袖口中射出暗器。

因爲距離太近又被束住了身子,柳幻水已無從躲避,三枚暗器盡數打中,當場斃命。

但就這麼一個耽擱,葛雲已從恐慌中反應過來,只剎那之間,繩子已是鬆脫了柳幻水的屍身,反向纏上了商言的身體。

商言心一涼,他知道自己完了。

但就在這時,他眼前出現了一團巨大的綠色火焰。

這團火焰頃刻之間便燒斷了捆着他的繩子,繩子上殘餘的火苗又以極快的速度順着繩朝葛雲燒去,火苗所過之處,黑色繩子紛紛焚滅成灰。

但那團熊熊燃燒着的綠色火焰比火苗更快。

葛雲還沒弄明白怎麼回事,就看見一團綠光如天外來客一般飛到了自己身前。

綠色的光芒一下籠罩住他的全身。

他突然覺得身上奇冷無比,但五臟六腑卻被灼燒的滾燙,這種無法言喻的疼痛使他不自禁想張嘴呼救,但是纔剛張開嘴就已永遠發不出聲音了。

他被燒成了一團灰燼。

商言這纔看清了那團燃燒着的火焰,那不是一團火焰,而是一個人,那個人只有一隻臂膀。

杜霄在最後關頭,還是使用了他最後的氣道。

或者是因爲別無選擇,或者是因爲要保護他愛着的人,但不管怎麼說,這都是他最後不得不做的事。

螢火共焚這招能貫通全身氣門並在一定時間內激發身體潛能,但一旦使用,意味着他本人也會被焚燒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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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言看見這團燃燒着的火焰慢慢變得有些虛化,應該已是無意識,但商言確定那團火焚倒之際是在凝望着嬰兒的方向。

商言知道他的意思,淚水在慢慢微弱的熒火中閃亮了一臉。

熒火逆着風向逐漸幻滅,當最後一絲火苗也在風中熄滅之後,大地終於恢復了昔日平靜,除了荒草被燒焦了的痕跡之外,一切彷彿從未曾發生。

已是日落時分,暗淡的餘暉鋪在這偌大的荒原之上,四周寂靜,連風聲都停歇了。

這時,一陣嬰兒嘹亮的啼哭打破了沉沉暮色,讓這本已沉寂了的荒原又恢復了一些生氣。

商言擦了擦眼淚,起身過去抱起了地上的兩個孩子。

他們還小,不會知道也不會記得今天有一個愛他們的人在這裡爲了保護他們而獻出了自己的生命。

但他會替他們記得,這廣袤的大地也會替他們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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