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時辰後,夏極與鬼方女王商談好了秘密協議,隨後又互相留了信物與切口,這才分開。
夏極返回皇都。
而屠洛直接率軍攻打其他城市去了,衆多異族賊寇緊緊跟隨,宛如豺狼隨虎豹,只求分一杯殘羹。
皇都一戰,鬼方雖然損失了不少,但根本沒有傷筋動骨,因爲三千冰霜巨人一個都沒死。
除此之外,鬼方大軍入了封狼關後本就是鋪的很開,王都這邊即便折損了三四千人,卻還有七萬多人留在關中。
屠洛的入侵思路很清晰:
她帶着冰霜巨人“鎮守中軍”。
然後調派一支支鬼方軍隊四處燒殺搶掠,如果遇到攻堅,她則會派出冰霜巨人,以達到一舉定乾坤的效果。
至於“中軍”在哪?
“鬼方女王”屠洛所在,即是中軍。
她帶着冰霜巨人不停遊走。
所以,中軍位置完全不定。
鬼方軍隊搶奪物資,而她則需要去尋找的更重要的東西——功法,法器。
對於一場戰爭來說,軍隊固然不可少,固然是主體,但在軍隊相差並不巨大時,決定勝負的是頂尖力量。
所以,面對邊境雄關“封狼”,屠洛能在風雪夜用三千冰霜巨人一舉定勝負,直接撕裂太子以及他的十萬精兵。
所以,皇都哪怕已經微弱累卵,但有夏極在,有他在高層戰力的廝殺中勝出,這便使得屠洛派出的冰霜巨人完全失去了用途,剩下的就是士兵生命的對拼,這一點鬼方並不佔優勢,所以他們退了。
這並不意味着鬼方攻不下皇城,而是因爲攻下皇城的代價太大了。
如果折損了許多部隊才奪下一座城池,那根本沒有半點意義。
止損,是一個合格君王該思考的事之一。
確定敵人與盟友,則又是之一。
所以,鬼方女王願和這位年輕的皇子締結聯盟。
隨後,屠洛更是對這位皇子生出了濃厚興趣。
因爲她就打聽到了這位皇子的一些經歷:
深宮誦經兩年有餘,不聲不響。
天子逃亡,讓他留守。
而在這種情形下,他卻展示了超乎尋常的力量,並且擊敗了自己的父親和兩位叔叔。
這完全不是得到一些奇遇能解釋的。
那隻能說明一點,這位年輕的皇子有着超乎尋常的心性,
兼具着隱忍和瘋狂,
冷靜與狂熱,
神性和魔性。
這樣的人,完全有資格獨自與自己的鬼方建立聯盟。
至少屠洛是這麼認爲。
所以,她要以鬼方女王身份與這位大商七殿下建立長期友誼,從而在這亂世中,形成一定程度的攻防同盟。
而,這一個冬天,就是雙方友誼的萌芽期。
她會格外珍惜。
...
皇宮之中。
夏極泡了一杯熱茶,坐到深宮華清湖邊,隨後開始認真地鐫刻着念珠,他要增加念珠的數量以讓這張底牌變得更爲強大。
在他身側,梅公公正弓腰垂首站着,雙手捧着一個玉匣子,他的右手已經連接上了一隻鐵手,雖然很不適應,但總比沒有手要好。
夏極鐫刻完七十五顆木珠,整齊地放在木盒裡,飲了一口茶,然後看向梅公公手裡的玉匣子,道:“大總管賭輸了寧可自絕,也不肯說出真相,不肯效命於我啊。”
梅公公急忙上前,把玉盒放在桌上,然後打開,露出其中的一本冊子,兩罐繡花針,還有一塊令牌,“這是大總管遺留下的《葵花寶典》,破氣繡花針,還有八百死士令牌。”
夏極掃了一眼,“他可曾再說什麼?”
梅公公忙道:“大總管取了東西給我就自絕了,只是死前說...小心婉妃。”
“小心婉妃?”
夏極喃喃了一句,“他是覺得這四個字足以彌補他的失約麼?”
年輕的皇子看着晨曦裡的湖光,忽地感慨道:“算了,這老狗倒是有幾分忠氣,葬了吧。”
“需要厚葬嗎?”
“不用,給他個墳墓就可以。”
“是,殿下,老奴這就去辦。”
“挖深點,別被餓紅眼的野狗刨食了。”
“殿下仁慈,老奴明白了。”
梅公公去遠,夏極取出《葵花寶典》,一頁頁翻過,輕聲誦讀:“欲練神功,引刀自宮;煉丹服藥,內外齊通。今練氣之道,不外存想導引,渺渺太虛,天地分清濁而生人,人之練氣,不外練虛靈而滌盪昏濁,氣者命之主,形者體之用......”
一個時辰後,他已經誦完,元神處出現一顆紫色技能珠,顯示是:【葵花寶典】第九層。
他只是做一個存儲而已,並未準備直接使用。
放回功法冊,他又取出了八百死士令牌。
這八百死士就是封堵皇宮的八百人,正是因爲他們,皇宮後宮纔沒有能離開一人。
這八百人的實力較之侍衛,顯然是強了不少,更特殊的是因爲訓練與培養法門的關係,這八百人只認令牌不認人,誰抓着令牌他們就聽誰的,天子肯把令牌給大總管,顯然也是頗爲信任大總管,事實上,大總管也確實沒有辜負他的信任。
只不過,如今這八百人就成了夏極手下第一支可以任意調動的勢力了。
其次,就是那一塊虎符了,只不過自己雖然身爲天下兵馬大元帥,但明顯天子只是給了個空銜,若不是他確定自己會死,這空銜也不會給,而對應的虎符顯然只能調動的皇都軍,也就是鄧覺手上的兵馬,這支軍隊原本有五萬,在大戰之後,已經摺半了。
夏極正給自己底牌做着排序,遠處忽地傳來腳步聲。
一個宮廷侍衛垂首匆匆而來,待到了華清湖邊,才跪下道:“啓稟殿下,鄧將軍求見。”
夏極道:“讓鄧覺來這裡。”
“是,殿下!”
片刻後。
鄧覺走來了湖邊。
夏極指了指石桌另側道:“坐。”然後舉壺,倒了一杯茶,笑道:“戰前沒請你喝的茶,今天補回來。”
鄧覺一愣,想起自己和這位殿下在藏書閣裡的初次見面,那時候殿下說“形勢緊迫,就不請你喝茶了”,而他毫不客氣地回了句“腦袋掛在腰間的人,要喝什麼茶”,想想自己真是有眼不識泰山,還以爲殿下要逃跑,結果,之後殿下的表現卻是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但他喜歡被這樣的打臉,也喜歡這樣的殿下,於是捋須笑着坦誠道:“老夫老眼昏花,初見不識殿下,只道尋常皇子,讓殿下見笑了。”
兩人看向遠處,晨曦已起,粼粼波光顯出戰後皇都的一角,雖然和平了,但是數百萬難民的衝入,卻使得皇城變得異常混亂。
鄧覺慢慢飲着茶,然後忽地道:“殿下,老夫已經調查過那一百餘人的背景,都是尋常。”
夏極並不意外地點點頭。
鄧覺話鋒一轉,再問:“殿下,您究竟意欲何爲?”
夏極看向他。
鄧覺道:“老夫當日說了,殿下只要回來,鄧家便唯殿下是從,故而老夫今日前來,便是問問今後的道路,也好早日有個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