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是良辰吉日。
吳家婚宴,正在今天舉行。
新郎是吳家家主的小公子吳一植,
新娘是第一代隱君吳姬。
婚宴算不上喧鬧,但卻很是隆重。
往來的大多是其他四家世家的子弟,以及一些弟子特邀的客人,還有如今大周皇家,以及五大家族的頂樑柱。
天子姬玄也在邀請之列。
除此之外,因爲吳家沒了老祖,所以蘇妲己便來了,算是鎮場,而如今的蘇家家主蘇月卿因爲一些家族瑣事,無法趕上午間的婚宴,只能參加夜宴。
其他幾家有沒有老祖,倒是不清楚了。
吳家這黑日紅月籠罩的第一重天,從早上開始便陸續來人。
短短一個時辰,以“陰間風格”裝飾而出的婚禮大殿已經熱鬧起來了。
黑日高懸,白綢緞子到處掛着舞着,大紅燈籠被那慘白襯托的愈發鮮豔,簡直如同**現場,
這也是照顧了絕地的一些奇行種,以及遵循了吳家傳統的佈置安排,可謂得體得當,也很是體面。
當然,絕地向來都是半封鎖的,能夠從中出來的參加吳家婚宴的,都只是一些“形式的代表”,而真正恐怖的存在還未甦醒,真正強大的東西無法爬出...
吳家的結構與蘇家截然不同。
蘇家五重天。
吳家兩重天。
但吳家的第一重天卻區域遼闊,宛如一個世界。
而且,這個世界的構成非常古怪...
之前,夏極和蘇甜就曾經搭檔,通過吳家一重天去過遙遠的六道絕地。
換句話說,六道絕地是連着吳家的一重天的。
除了六道絕地,和吳家相連的絕地還有不少。
這種“小世界與小世界的連接”其實是不正常的,就如同被一股偉力硬生生地拉扯,縫合而成。
所以,蘇家五重天和四重天之間有着空間裂縫,而吳家卻會第一重天裡有許多空間縫隙。
這就是“縫合的線”鬆動了。
稍作喬裝打扮的夏極把請帖遞給了吳家弟子。
他身後的一個裹着白金色長袍,戴着奇異面具的“人”伸出“手手”,把請帖也遞了過去。
吳家弟子檢查無誤,便是安排兩名客人上了馬車。
拉車的馬很古怪,不僅強壯,而且那馬臉有點人臉的模樣,很滲人。
白金長袍的“人”自從上了車就有點抖。
夏極拍了拍它空空的袍子。
那“人”道:“緊張。”
夏極也是無語。
吳家如果知道你這麼一尊火劫裡的BOSS被帶來參加婚宴,該緊張的應該是他們纔是。
爲了安撫琉璃,夏極湊過去小聲道:“沒事,一會兒打起來就不緊張了。”
琉璃點點頭,兩隻“手手”舉高了,一副期盼早點打起來的樣子。
黑色的“烈”日高懸着,散發着不能被稱爲光芒的光。
馬車停在了一處廣場,然後折返。
再往前就是婚禮現場了。
然而,夏極卻沒向那裡走去。
這是第二次來吳家的,第一次來爲救蘇臨玉,這一次是爲了正確的使用帝令。
帝令的作用極其強大,簡而言之,只要讓帝令處到正確的地方,就可以分裂出三分之一個吳家,然後化歸自己的世界,並且重設出入口。
當吳姬告訴夏極帝令的功用時,夏極簡直對鬼帝充滿了無語。
這東西也能拿出來賭?
難怪吳家老祖接二連三的一定要取回去。
但如果想要讓帝令安放到正確的位置,就必然需要提前關閉吳家最可怕的一處大陣...
否則一旦吳家開啓大陣,來個甕中捉鱉,即便是夏極,也是插翅難飛。
夏極摸了摸懷裡的另一塊令牌,這是吳姬給他的通行令,能讓去往一個距離大陣很近的地方...到時候,他再想辦法去往開啓大陣的重地。
而因爲吳姬大婚的緣故,防守也會弱化許多。
他側身離開,遠離了喧囂,琉璃強忍着飛的衝動,用漂亮的尾羽當成長腿,乖巧地邁動着,緊跟在他身後。
也許,它是第一隻走路的小鳳凰。
...
...
“鬼王,裡面請,裡面請。”
一個滿臉堆笑,微微弓腰的男人正迎接着來客。
他是吳姬的生父,此時搓着手,滿心歡喜。
這麼一來,吳姬本身對吳家有功,現在又嫁給了家主的兒子,今後自己在吳家的地位也是水漲船高。
這可不比過去,現在這超凡時代,若是突破了凡人命輪,那可是能享至少千年之福的。
這女兒養的可真好,也不需要自己煩一點,卻能給自己帶來這麼大的好處,哈哈哈,真是個寶藏女兒啊。
他是真的開心,爲女兒能夠嫁給家主兒子感到開心。
男人忽地眼睛一亮,連奔帶跑地走向不遠處的人羣,點頭哈腰道:“家主...請上座,上座。”
吳家小老頭靠近了道:“我聽說吳姬那丫頭有點鬧脾氣,不想和一植成婚?”
男人臉色頓時露出焦急之色,連連道:“沒有沒有,家主不要聽信傳聞,吳姬聽說能與小公子喜結連理,那是開心的不得了。”
吳家小老頭點點頭,“你早沒說有問題,那麼今日就不可有問題。”
那男人道:“家主,我保證,一定讓小女與小公子倖幸福福地入洞房。”
“那就好。”
吳家小老頭身後隨着一個相貌帥氣、但臉上掛了些懶散邪氣的少年,少年笑眯眯地盯着男人道:“岳父,我想去看看我的新娘子。”
男人急忙道:“小公子,這邊請,吳姬可是正在梳妝打扮,就等着和你成婚呢。”
吳一植露出一抹笑,他向着遠處側殿而去。
側殿內,侍女正在爲新娘子小心地彆着珠玉骨釵。
手持壓着釵頭輕輕插入盤發。
再鬆開,珠玉墜直,發出清冷的聲響。
吳姬看着銅鏡裡絕色的臉龐,雙瞳毫無溫度。
而銅鏡裡忽然映出殿門的開啓...
一個看似懶散邪氣的少年靠在了側門,瞥了一眼周圍的侍女道:“都下去。”
侍女道:“可是...婚宴快開始了,新娘子的妝...”
“下去。”吳一植聲音冰冷。
吳姬道:“留着。”
吳一植道:“下去。”
侍女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急忙行禮,然後跑下去了。
空曠的側殿,只留下兩人。
吳一植走到那絕色的新娘子身後,湊到她盤發之間深吸一口氣。
“吳姬,我懷念當初,當初你作爲隱君時看不起我,打我罵我,今天你卻要和我成婚,成爲我的二房,哈哈...
我要讓你看看,你曾經看不起的男人是多麼厲害。
你曾經給了我的屈辱越多,今天我就越興奮,越開心。”
他聲音裡帶着幾分淫邪,說話之間,雙手便從後便欲貼着那鎖骨往下滑去。
然而,大殿裡皆是陰影。
吳姬只是微微一動,便是連同着石椅消失在了原地,而出現在了三丈之外。
她冷冷道:“吳一植,當初交代你去辦事,你應了那事,但不僅沒去,還與紫魔宗的七名女弟子廝混了三天,之後還把那七名女弟子給殺了。
你耽誤了事,還做了這等事,我不該罰你麼?
這怎麼叫做給你屈辱?”
那邪氣男子冷笑道:“那些凡間小門派的弟子,能叫人嗎?我賜予了她們幸福,她們哪怕下一刻死了也還是幸福的,至於你交代的事,多大點事?就爲這個懲罰我?”
吳姬無語了。
她忽然發現自己終究真的是無法和世家的人走到一起去,幸好她早已決斷了。
這讓自己給吳家一個驚喜吧。
吳一植忽地又往前幾步,雙手向着那絕美的新娘子抱去,但這一抱又是抱空了,吳姬在陰影裡就如在家裡一樣,一念之間又完成了短距離的穿梭,而出現在了吳一植身後。
吳一植冷哼一聲,但繼而露出了微笑:“你也是吳家人,我也不會對你怎麼樣,頂多把用在那七名女弟子身上的力量發泄到你身上而已。頂多,我讓你和其他女人一起侍寢,哈哈哈。”
吳姬道:“不要忘了,我爲吳家立起了隱君,幫助大周八方征戰,成立了王朝,這是功勞吧?”
吳一植道:“是功,但事已至此,你無依無靠,你那父親一個勁地把你推給我,就好像你這個便宜貨我不要都不行啊,哈哈哈。”
吳姬神色漠然。
吳一植道:“我就喜歡看你反抗的樣子,今晚,我要讓你嘗一嘗我受過的屈辱。”
說着,他負手走出了側殿。
纔到殿門前,就看到那本是迎在門前的男人。
他微笑着喊了聲:“岳父。”
那男人急忙道:“小公子放心,這女人啊,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我去幫你說說她,真是沒規矩。”
吳一植道:“岳父聽到我說的話了?”
那男人笑道:“聽了一點。但要不是小公子說,我還不知道這丫頭居然懲罰過公子,真是膽大包天了。
區區一點任務,區區幾個散養的奴僕,算什麼東西。
再說了,她懲罰您,她配麼?
放心,小公子,我幫你去說他,我畢竟是她爹。”
吳一植笑道:“有勞岳父了。”
那男人心底歡喜,錯身而過,走入側殿,看了看那坐在黑暗裡的絕世美人。
他關上門,原本憤怒的臉一下子垮了下來,露出幾分可憐之色道:“吳姬啊,你一定要理解爹啊,爹是真的不容易啊,你若是不好好嫁給小公子,我可就倒黴了。”
吳姬道:“你若不應,不促成這婚事,何以至此?”
那男人眉頭一皺道:“你不是我女兒嗎?我幫你在家族挑一個好的夫君又怎麼了?
你一定要理解我,一定要幫我,好不好?
而且爹是過來人,你一定要聽我的話,這樣纔會有一個更好的未來。
爹也是爲了你好啊。”
吳姬應了聲“好”,然後不再看他。
那男人退出了側殿,恢復了一臉自得且堆笑的模樣,他心底很是舒暢。
退去的侍女們又蜂擁了上來,爲吳姬繼續打扮。
而吳姬卻微微側頭,看了看遠處...
今天,是這令人作嘔的大婚的日子。
也是她帶着黑皇帝進入吳家的日子。
吳家奴僕衆多,以夏極的脾氣,也許不會濫殺一通,但今日,註定了那三分之一的吳家將會被徹底分裂出去。
今後,她夏姬,與世家,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