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府內煉丹室中劉錯盤膝端坐在石臺上,此時他卻不是在練功,而是在詳細參閱揣摩《道宗源》中記載的煉器之術。
《道宗源》是天下小道的總源,其中所載林林總總,法相萬千;簡單的說可分爲四個部分,就是煉丹,煉器,制符,與各種小道法術。
自從天地玲瓏鼎中得到《道宗源》之後,劉錯精研最深的還是煉丹之術,畢竟,他是太蒼觀內專事煉丹的大成殿出身;除此外煉器與制符劉錯一直到如今都還未曾去研究。
至於那小道法術,劉錯卻是不急着修煉,畢竟他目前還是以主修黑暗吞噬大-法在身體中存儲真元提高道行爲主,何況不要說這些小道法門,就是那幾部高深的功法都夠劉錯忙的了。
此時劉錯臨時抱佛腳修習煉器之術,這一日廢寢忘食只將《道宗源》中所有涉及煉器的文字翻來覆去的看,只覺得煉器之術與那煉丹的原理頗有相似之處。煉丹之術劉錯早已修煉得爐火純青,他將煉丹術中的基本原理加以歸納,反過來對煉器之術加以驗證,如此舉一反三,竟然也初通了煉器之道。
按這煉器之術中所言:修士手中的法器可分爲靈器,仙器與神器三種級別,先天與後天所屬,攻擊與防禦兩類,這些卻都要靠自身的真元來驅使;法器級別越高,驅使法器所需的真元就要越多。
煉器原來與煉丹頗有相似之處,都不是一味的以單一材料爲主;一枚成器中總有八九成的單一礦石爲主材料,其餘輔料皆是以爲了提煉主材料爲主,爲的是將主材料礦石中的雜質分離出去,如此煉製出來的器物合金就會更加精純,到此打造出來的,還只是一枚器胎而已。
器胎打造出來後,還要在器胎中刻入器紋,器紋不是刻在器胎上,而是要將真元幻化成器紋刻入器胎體中,這樣刻入器紋後的器胎,纔算是一件完整的法器。
自然了,這器紋越高級,製作出來的法器級別就越高,越是高級的器紋就越是複雜,對操作人的道行要求也就越高。
這一日的參悟下來,劉錯對煉器之道頗有些領悟了。當然,這還只是單純的以礦物金石爲材料的煉器之道,凡事都有特例,煉器也是如此。
劉錯現在要面對的,就是這個特例的難題。
煉器之術中還記載着:除單純以礦物金石爲材料來煉製法器外,還可以利用通靈之物來煉製打造法器,那樣煉製出來的法器,威力更在單純以礦物金石打造出來的法器之上!
只是通靈之物大多冥頑不靈野性難馴,使得在以通靈之物爲主打造法器之時,須得另外搭配一些與之相生相剋之物加以煉製,就如將其馴服歸化一般。
此時,劉錯手上就有這兩片麒麟甲。這是上古神獸身上的護甲鱗片,本身就是一片有着靈識的靈物,按牛魔王的說法,可將其煉製成仙器也說不定,如此一來,在煉製中,豈不是要以這兩片麒麟甲爲主;可這如此一來,要馴服這兩片麒麟甲,卻要採取些什麼樣的輔助材料纔好?
原來那煉器之術中只將礦物金石煉器的工藝說的非常明白,其中也隨附了千門萬種的器紋圖符;可是對這煉製通靈之物,卻也只是說了個原理,並無實質的相對應的煉製方法。劉錯
此時,頭痛的也正是此事。
似乎那咕咚大人對這兩片麒麟甲情有獨鍾,莫非,他曉得這麒麟甲的底細?劉錯忽然想起那日在兵器庫門口的情景,也罷,這煉製麒麟甲之事,還是等咕咚大人回來時再請教他。
這一日劉錯忙了一整天沒有得到任何結果,只不過窺探到了煉器的門徑而已,他見時候不早,起身出了煉丹室,回自己的臥室歇息。在經過那片竹林時,劉錯看着那粗如手臂的竹子,心中忽然想到:煉製法器非得要先打造器胎麼,我若直接將器紋刻入這竹子內不知又會怎樣?
如此又捱了兩日的光景,這兩天裡劉錯只一心參悟如何將黑暗吞噬大-法與天都神法結合在一起,間或去那屏風谷附近觀察,他也不進入谷中,只在谷外周遭遊蕩,仔細研究揣摩風向氣流的變化。
可巧兩日後正是咕咚大人押運着劉錯所需的煉丹藥材回到洞府中。正在煉丹室裡打坐的劉錯一見到咕咚大人,便將欲要打造麒麟甲之事所遇到的難題一一告知。
“你現在手中的這兩片麒麟甲,乃是火麒麟身上的甲片。”咕咚大人揹負雙手在煉丹室中來回踱步,他故作賣弄的說道:“你要將通靈之物煉製成器,首先必須知曉他的來歷,否則無從下手。你可知上古三大神獸之戰中的麒麟,鳳凰,神龍,其實他們還只是四靈其中的三靈而已。”
“哦,那還有一靈是何物?”
“還有一靈乃是玄龜,又稱神鰲!”
“既然同是四靈,神鰲爲何沒有參與神獸之戰爭霸天下?”
“那是因爲玄龜一類身軀龐大行動遲緩,且他們的繁殖力極低成活率更少,種羣數量不大,無力爭霸蠻荒,卻因此避過了神獸大戰之災;誰曾想此後巫妖大戰之時,共工頭觸不周山,導致天柱折,地維絕,四極廢,九州裂,天傾西北,地陷東南,洪水氾濫,大火蔓延,生靈慘遭塗炭。”
“其時海外有仙山,山上出產五色神石名喚五彩石。”咕咚大人說到這裡看了一眼劉錯,“此山卻無根,背馱這座仙山的正是龜族的祖龜,以致此山不沉,順便鎮壓神龜一族的氣運,不致斷絕族類。”
“女媧採此山五彩石補天,補天之後,天幕四維無可支撐,仍難免有傾覆的危險,女媧不得已,斬下祖龜的四肢用來支撐四極,天幕這才穩定。”
“什麼,砍下祖龜的四肢用來支撐天幕!”劉錯聽到這裡大吃一驚,咕咚大人所說的這些事情在劉錯聽來只覺得匪夷所思,“這女媧好是歹毒,竟如此這般殘忍,撞斷天柱不周山的乃是巫族祖巫共工,她不去尋那共工的過錯,卻要斬了祖龜的四肢來穩定天幕,這天理何在,公道何在,其實這一切,與那祖龜何干,卻要無辜牽連到他!”
劉錯深深替那祖龜感到冤屈不平,心中一股無名的怒火在燃燒:“此後女媧就因補天成聖是嗎!”
“唉,那又奈何。”咕咚大人搖頭嘆氣:“誰叫祖龜馱的仙山可以補天,誰叫祖龜的四肢可以支撐四維穩定天幕,天道之微,總是損有餘而補不足,我們都在這天道之下,他自然視你如謅狗,所謂天道不公是也,你在這天道之下,你拿什麼去和他抗爭?”
劉錯腦中各種矛盾,他想到
了太蒼觀功德殿門前的那塊石碑:上天有好生之德;他想到了大成殿裡的那塊石碑:天地以衆生爲熔爐;他想到了師父說的那些話:天地不仁,以衆生爲謅狗。
上天既然化生出萬物生靈,又肆意凌虐這些萬物生靈,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化生出萬物?
“祖龜被斬去四肢後,後來如何。”劉錯同情祖龜的遭遇,念及自己的身世,心中竟對那隻祖龜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祖龜被斬去四肢後,隨着那仙山一起沉入茫茫大海,從此渺無音訊。”
“這女媧靠殘害他人來賺取自己的功德成聖,這叫什麼功德,這叫什麼聖人!?真正犧牲自己做出奉獻拯救蒼生的那隻祖龜,卻落得個如此淒涼的下場,這天道是什麼道!?這天道還有什麼地方值得人們去敬仰,去膜拜,此種所作所爲,我偏不敬畏他!”劉錯慷慨激昂的說道。
咕咚大人忽然撲上來掩住了劉錯的嘴:“噓,不可胡言亂語,天道虛無縹緲,無處不在,小心說話衝撞了他,降下天怒責罰與你。”
劉錯推開咕咚大人,心中仍是忿忿不平。
咕咚大人瞄了劉錯一眼,心中暗道:他煉化了那顆不願補天的五彩石,戾氣是越來越重了。
“這四靈神獸只在天道之下衆生之上,本體神通,法力無邊,你想那祖龜四肢竟可以用來支撐天幕,更別提他們身上的鬢毛鱗甲了。”咕咚大人岔開話題說道:“等你修煉到那法體神通的境界,你也可以撒豆成兵變化萬千。”
“哼!”劉錯不置可否,他從沒想過要自己修煉到那麼高的層次,只要殺了李陽與李冉,心願就算了結。
咕咚大人大人搖了搖頭,似乎知道劉錯的心思,“這麒麟甲是神獸麒麟身上的鱗甲,通過血肉筋脈與本體相連,自然其中蘊含着本體的部分神通與靈識,牛魔王給你的這兩片鱗甲,正是火麒麟身上的甲片,其屬火,辟邪,護主。”
“五行中: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此乃相生;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此乃相剋。”咕咚大人娓娓而談:“俗語云:真金不怕火煉,火雖然克金,可最不怕火的還是真金,二者正好匹配;你的那把辟邪劍雖然短小,卻是天外隕鐵煉製而成,麒麟甲堅韌有餘而剛強不足,天外隕鐵雖然剛強,然過剛則易折,此二者正好互補;你若要想煉化這兩片麒麟甲,只需將那把辟邪劍熔鍊成金,再投入麒麟甲熔鍊,只要掌握好火候,也許還能練成。”
劉錯聽咕咚大人這番話似有一番道理,他將信將疑,不過此時也找不出其他更好的辦法,猶豫了一會,劉錯又與咕咚大人詳細商討了一下煉製中會出現的各種設想的情況,在心中有了六七分把握之後,劉錯這才着手準備煉製麒麟甲。
煉製麒麟甲的第一步,自然是首先將辟邪劍熔鍊還原,劉錯頗有些不捨的取出辟邪劍放在手中摩挲,畢竟,這把劍陪在他身邊經歷了那麼久的歲月,見證了那麼多的事情。
劉錯咬咬牙,掌心一撮,打出一道火光擊在天地玲瓏鼎下的炭精上,炭精點着後冒出紅紅的火光,待得爐鼎燒紅之後,劉錯一狠心,將那把辟邪劍扔了進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