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老頭看出了我的驚訝,又幹笑兩聲道:“不用那麼吃驚,他這還不算絕的,眼皮子夾緊點,兜好你的眼珠子,等會別掉了下來。”
我已經完全服氣了,父親這幫兄弟,確實都是牛逼人物,說實話,我有點自豪,要知道魚出一灣鱉出一灘,人以類聚物以羣分,有着這幫兄弟的父親,起碼也得相當牛逼才行。
瘋老頭卻沒有在理我,一直往前走,我知道前面就是菜場,之前和藍小姐去買過一隻雞,心裡盤算了一下,討飯的嶽一刀會去喊,剩下的還有巫、娼、掌秤的和媒婆,在菜場混的,不用問肯定是掌秤的了。
進了菜場,轉了半天看到不少秤,每個菜攤上都有一個,還是電子的,就沒一個像是玩奇門術的,心裡不禁嘀咕了起來,該不會是瘋老頭嘴饞了,真的想來買一隻雞?
剛想到這裡,就看見一個大胖子走了進來,個頭滿高,圓頭小眼,大手大腳,身上溼漉漉的,像剛被潑了一盆水。
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這人胖的真叫離譜,那肚子大的,我可以和任何人賭一百塊錢的,賭他站直了低頭絕對看不到自己的腳。
瘋老頭卻貼了過去,伸手一拍那人肩頭道:“老虎!”
老虎這個名字,嶽一刀已經提過一次了,只是沒想到竟然是這麼胖的一頭老虎,我真懷疑他這個體型,還能不能和人動手,三圈一兜,打不打得倒別人不一定,自己鐵定累趴下。
這胖老虎一看見瘋老頭就笑了起來,一笑臉上的肥肉都擠到了一起,擠的一雙小眼睛幾乎都看不見了,和瘋老頭笑起來的時候有的一比。
隨即卻一把就抓住瘋老頭的胸襟,一擡手把瘋老頭給提了起來,依舊笑眯眯的說道:“樹瘋子,我等了你二十年了,你終於敢倒我的地盤上來了,自己說吧!想怎麼個死法?”
他這話一說完,大半個菜場都忽然安靜了下來,還有幾個賣豬肉的都把殺豬刀摸了起來,不懷好意的盯着我和被老虎提起來的瘋老頭看。
瘋老頭一點也不驚慌,笑道:“怎麼死都行,要不?咱倆比比誰吃的多,看看你能不能把我撐死?”
那老虎“哈哈”一笑道:“樹瘋子,你這油嘴滑舌的毛病還是一點沒變。”隨手丟下瘋老頭,走到旁邊的豬肉攤前。那些殺豬的一見,也就把殺豬刀丟了。
老虎還沒說話,那攤主就笑眯眯的問道:“虎爺,今天想吃點什麼?裡脊?排骨?精後腿?都是早上剛宰的,還熱騰着呢!”
老虎手一指攤位上的兩個豬腰子道:“今天沒胃口,就這兩個行了。”
那老闆答應了一聲,拿了個塑料袋將兩個腰子裝了遞給他,老虎接過轉身就走,也不提錢的事,偏偏那老闆也一聲不吭,還笑的一臉燦爛,好像老虎拿了他的豬腰子是給他臉面了一般。
老虎提着兩個腰子,一直出了菜場,瘋老頭就這麼跟在後面,
我湊了過去,低聲道:“這老虎怎麼做了菜場惡霸?拿人家東西都不給錢的,這樣的人,咱們用的着求他幫忙嗎?”
瘋老頭笑道:“你懂個屁!你沒見賣豬肉的那臉都笑開花了?老虎是你父親的兄弟,能是白拿人東西的人嘛?”
“這菜場之前是幾個惡霸罩着的,每天每個攤子要一筆錢,不給就打,結果老虎來了,將那幾個惡霸都給整趴下了,從此這裡就他罩,一毛錢不要,一年下來誰家不省個兩三萬。”
“更何況,這些人平時沒少受他的好處,一般菜場裡誰來惹事,招呼他一聲就行,現在整個菜場都把他當恩人一樣看,別說兩個豬腰子了,提半扇豬都不會有人吭一聲。他在這裡掌的不是秤,掌的是人心。”
說完又回頭看了一眼菜場道:“你這話也就和我說說,菜場裡的人可不大願意聽到說老虎的壞話,這裡的人雜的很,其中不泛心狠手辣的,一個搞不好,捅你兩刀都輕的。”
我一想剛纔的情況,好像真是這麼回事,對前面那個高大肥胖的背影也生出幾分敬意來。
出了菜場就是一排老式平房,大概是建來專門租給賣菜的住的,這些人都是苦哈哈,生活條件也不要求高,有水有電就行了。
老虎在前面正走着,“嘩啦”一盆水潑了出來,頓時淋了老虎一身,瘋老頭急忙一把拉住我,對我一眨巴眼道:“先等等,看看好戲再說。”
我心想這有什麼好看的,被潑了盆水而已,人家也不一定是故意的,以老虎的胸襟,該不會和人家計較的。
誰知道老虎一下就炸毛了,將臉一抹,把裝有豬腰子的塑料袋往腰上一別,手一伸指着那屋裡就罵了起來:“王麗芬,你TM給老子出來,一天不收拾你就難受是不是?老子就納悶了,怎麼就惹到你這個娘們了,整天過去一盆,過來一盆的,有意思嗎?”
他剛一開口,門就打開了,一個半老徐娘倚門而立,眼一瞟老虎道:“呦!今天吃槍藥了?這麼大火氣?要不要老孃給你泄泄火啊!”
說到這裡,忽然一變臉道:“老孃一天不潑你兩盆就是不舒服,怎麼的?不服你有本事別從老孃門口走,長個翅膀從天上飛過去!別以爲你一身豬油膘老孃就治不了你了,老孃告訴你,潑你兩盆都是老孃高興的,哪天不高興了,潑你三盆四盆你也得給老孃乖乖的挨着,三天不收拾你,還炸毛了還!”
我算是徹底明白什麼叫女人翻臉比翻書還快了,心裡也明白了,怪不得老虎身上溼漉漉的,敢情之前就捱了一盆了,想想也不由得好笑,這老虎在菜場挺牛逼的,可這個女人好像是他的剋星,一副吃定了他的樣子。
旁邊的住戶有人伸出頭來,一看是老虎和那女人吵架,臉上頓時浮起了笑意,又紛紛將腦袋縮了回去,好像已經司空見慣了。
瘋老頭卻忽然湊了過去,還沒說話就露出一副老狐狸般的
笑容,往那女人面前一站,大聲喊道:“芬妹!你可是越來越漂亮了!這氣質高雅的,都能去選中國小姐了。”
我頓時一陣乾嘔,這瘋老頭睜眼說瞎話的功夫可越來越高明瞭,這個女人看上去就是一個標準的潑婦模樣,和漂亮兩個字完全就搭不着邊,至於後面半句,我只能當完全沒聽見了。
那半老徐娘一見瘋老頭,眼裡頓時一亮,隨即一巴掌就扇了過去,口中罵道:“看你那個老騷貨的樣子,再怎麼討好老孃,老孃也不願意正眼瞧你!怪不得老虎還翹起尾巴來了,敢情是在你面前要臉呢!說!爬來這裡幹什麼?”
瘋老頭似是早有準備,一閃身避開巴掌,繼續笑着說道:“還是芬妹眼亮,一看見我就知道我來是有事,傻老虎就看不出來,還準備和我拼飯呢!”
那半老徐娘嘴角一撇,瞟了一眼瘋老頭道:“老虎懶得搭理你而已,你以爲你是哪根蔥,老孃搭理你完全是看在王越山的面子上,不然一巴掌呼死你。”
瘋老頭等的就是她這句話,一聽她提到了父親的名字,趕緊一把將我拉了過去,往那半老徐娘面前一塞道:“好好瞅瞅,這小傢伙是誰的種?”
那半老徐娘看了我一眼,馬上又看了一眼,一伸手將我拉了過去,上上下下打量了半天,也不說話,我只好自報家門道:“阿姨,我父親就是王越山。”
那半老徐娘一點頭道:“我看的出來,這鼻子這眉毛,活脫脫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你那死鬼老爹呢?怎麼沒來?”說話語氣忽然就變的極其溫柔,和剛纔罵老虎罵瘋老頭的樣子,完全就是兩個人。
我還沒接話,瘋老頭就哭天喊地的嚎上了:“可憐的越山啊!你死的好慘啊!死了千萬不要閉眼啊!好好看着你這幫朋友會怎麼對你兒子啊!看看你兒子被人欺負有沒有人出頭啊!”
我頓時一愣,瘋老頭這又玩的哪一齣?對焉老狗下套,對嶽一刀激將,對老虎準備用哭的感動?可你要裝也裝的像點啊!這乾嚎不掉眼淚,誰看不出來是裝的啊!
果然,那老虎一聽,轉頭就想跑,可剛跑兩步,就發現面前已經多了個雙手掐腰面色鐵青的女人,正是那個半老徐娘。
我都沒看見她怎麼動的,眼一花她就已經攔到了老虎的面前。
那女人一攔住老虎,就陰陽怪氣的問道:“想去哪?”
老虎轉頭看了一眼瘋老頭道:“你還沒看出來嗎?樹瘋子都用裝哭來激我們出手了,麻煩肯定小不了,我TM纔不會傻到上他的當。”
我一聽可以啊!這老虎看着又肥又蠢的,可一點也不傻啊!瘋老頭這一手算是玩砸了。
誰知道那半老徐娘一伸手就揪住了老虎的耳朵,一提溜就把老虎給拉了回來,邊走邊說道:“你當老孃眼瞎嗎?幫不幫老孃拿不了主意?沒老孃的話你再跑一個試試?老孃保證把你兩個卵蛋割了喂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