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一刀忽然緊走了兩步,走到我身邊,一指那十一人中間的一個黑瘦漢子道:“你看看他,記住他的模樣,他叫張三,外號鬼剃頭,和我是同門師兄弟,也是師傅唯一的兒子,因爲品行不端,師傅將絕活教給了我。”
“從那之後,他就處處和我作對,氣死了師傅,殺了我三個徒弟,今天我就去和他做了個了斷,如果我死了,你替我報仇。”
我沒有說話,看了兩眼那人的模樣,大腦門兒大眼,黑麪皮兒塌鼻子,薄嘴脣兒緊抿,身材矮小,透着一股精氣神兒,一看就是個機靈的主。
只是那雙眼睛,卻死死的盯着嶽一刀,目光之中,滿滿的全是恨意。
嶽一刀說完,慢慢走上前去,往場子中間一站,手一抖,一把鋥亮鋒利的剃刀就落在了右手,左手一指那鬼剃頭道:“張三,出來!”
其實也不用他喊,他一出去的時候,那張三的目光就猛的一陰,擡腳就走了過來。
到了近前,張三一雙大眼一翻道:“師兄,別來無恙!”
嶽一刀只點了點頭,忽然嘆了口氣道:“我一直不想面對這一天,師傅畢竟只有你一個骨血,可這一天還是來了,今天,我們就做個了斷吧!”
張三到也不虛僞,一點頭道:“我今天來,就是要和你做個了斷,我就不服,憑什麼父親一直說你比我強!論資質,我不比你差,論勤奮刻苦,我不比你差,論反應我不比你差,我還是他親生的兒子,卻不將絕學傳給我而選擇了你。”
嶽一刀又嘆息了一聲道:“你還不明白嗎?你什麼都不比我差,唯一一點比我差的就是品行,有時候,品行比其他條件都要重要很多。”
張三一下就火了,怒道:“什麼品行?我們奇門之中,講究的就是手段高低,高明的自然應該受到尊敬,手段不行的就該乖乖回家陪老婆抱孩子,我向他們挑戰,只不過讓他們認識到自己不是混奇門的料而已,做的有什麼錯?”
嶽一刀搖頭道:“你錯了,每個人都有選擇生存的權利,你可以向其他人挑戰,想上位,想打響名頭,都不是錯,可你不該出手那般狠辣,你自己想一下,你挑戰過的所有人,那個如今不是殘廢?師傅當初就是見你太過暴戾,纔沒敢將絕學傳授給你。”
我在後面聽的清楚,看樣子嶽一刀仍舊想將此人勸回頭,畢竟是他師傅的唯一骨血,也合情理,不過我見這張三雙目之中全是陰狠之色,估計是回不了頭了。
果然,那張三一擺手道:“什麼都不用再說了,沒有父親的絕學,我張三一樣打出了名號,現在奇門之中,誰提起我張三的名頭,不得抖上三抖,相反父親當年一味仁厚,結果呢?至死也只不過是個默默無聞的剃頭匠而已。”
“自古以來,一將功成萬骨枯,不狠一點,人家怎麼會怕你?不狠一點,人家怎麼會服你?我明確告訴你,今天我來,就是想用我自創的鬼剃頭,來打敗你!擊垮你!好以此向父親
證明,我張三比你強,比他也強,他所謂的絕學,在我眼裡根本就什麼都不是,只有我纔有資格做剃刀一流的真正領軍人物。”
嶽一刀的脊背忽然挺直了起來,身上衣衫無風激盪,陡然散發出一陣煞氣來,聲音已經恢復了原先的冷靜,說道:“你已經無藥可救了,多說無益,我來領教一下你的鬼剃頭。”
那張三身前也陡起一道旋風,圍着他急旋,兩人對面而立,身上不斷放出煞氣,驚得旁邊樹林中的山雀兒都“撲棱棱”飛走,山風嗚咽,鳥雀悲鳴,甚是駭人。
我看的渾身緊張,激動的手腳都輕微顫抖起來,義父卻忽然笑了起來,伸手一拍我的肩頭道:“你激動什麼?又不是你動手。”
我笑道:“就因爲不是我動手才激動啊!這個張三不好對付,看他那氣場,確實夠強悍。”
義父笑道:“其實之前我也挺擔心的,擔心嶽一刀念着他師傅的情分,下不了手,如今看來,這個張三今個兒是離不開這裡了。”
我聽的心頭一喜,對義父的眼光,我是絕對不敢有懷疑的,可還是忍不住問道:“義父的意思是刀叔準能贏?”
義父笑道:“張三雖然也算是奇才,可下九流的剃刀一流之中,能玩得過嶽一刀的,絕對沒有,嶽一刀之前不願意對他下手,只是因爲念着舊情罷了,如今斷頭約之會,大是非面前,一刀也只有下狠心除了他了。”
說到這裡,話鋒一轉道:“快看,張三要出手了,他的鬼剃頭也算是一絕,你瞧仔細了。”
我急忙轉頭看去,果然,場中張三身邊旋風已經停止,身後卻忽然籠罩了一層薄薄的青色霧氣,那霧氣也是一個人形,緊緊貼在張三的身後。
與此同時,張三的手中也多了一把剃刀,刀柄是黑色木柄,刀身卻是血紅色的,唯有刃口閃着寒光,不知道是什麼材質打造,握在手中露出黑紅二色,尤其醒目。
嶽一刀還是站在哪裡一動不動,不過脊背卻挺的更直,如同一杆標槍一般,身上那種煞氣已經發揮到了極致,就連我這麼遠的距離,都感覺到一陣陣的發寒,身上不自覺的起了一層雞皮。
張三對嶽一刀一點頭道:“師兄,我可上了,咱們同門出來的,你我都熟悉的手段就免了,免得整得和過家家似的,別人也說我們不賣力氣,我先給師兄看看我自創的絕學--鬼剃頭。”說着話手中紅刀一閃,身後那層青色霧氣忽然一下變的極爲淡薄。
嶽一刀一點頭,連話都沒有來及說一聲,頭上已經掉下一縷頭髮來,飄飄蕩蕩落在地面,與此同時,張三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鬼剃頭,鬼剃頭,一刀下去神仙愁,先斷命脈後斷筋,斷髮爲刑魂魄休。師兄接招吧!”
嶽一刀應了一聲道:“好!”反手削下自己一縷頭髮來,喊道:“破!”
張三一點頭道:“師兄好本事,再接一招看看。”話剛落音,嶽一刀的頭髮又掉了一縷下來。
我
看的莫名其妙,忍不住問道:“這是搞什麼飛機?兩人在商量怎麼剃頭?”
瘋老頭隨手敲了我一下道:“閉嘴,仔細看。”
我乖乖的閉上了嘴,再將目光轉向場中,這一看頓時嚇了一跳,只見嶽一刀身後站了個巨型壯漢,手持一把雪亮的鬼頭刀,鬼頭刀已經高高舉起,正準備向嶽一刀的脖子砍去。
嶽一刀忽然就動了手,又一刀削下自己的一縷頭髮,仍舊低喊一聲:“破!”他身後的那壯漢頓時就將手中鬼頭刀放了下去。
再向張三看去,他身後那層青色薄霧已經消失不見,頓時明白了怎麼回事,怪不得叫鬼剃頭,敢情他使術請來了陰間的儈子手,斷髮爲髨,請鬼行刑,這一刀下去,自然斷了命脈,不但活人得死,連魂魄都是斷頭鬼,手段當真毒辣的很。
而嶽一刀每次都隨手一刀就將張三在他頭髮上所做的記號除去,記號一除去,陰間儈子手自然也就不行刑了。
可儈子手的刀有多快?舉刀落刀之間,又能有幾許時間?何況自己根本看不見自己的頭髮,要在這麼斷的時間內除去記號,當真是件不容易的事。
那張三手中紅光猛閃,一連揮動五六下,笑道:“師兄,這六刀連發,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記號做在哪裡了,你倒破給我看看。”
這一下我看的清楚,就在他手中紅色剃刀閃動之間,有一道極爲纖細的紅光閃出,卻是一隻手持剪刀的紅衣小鬼,只有花生大小,速度極快,瞬間到了嶽一刀的頭上,一剪就剪下嶽一刀的一縷頭髮來。
這接連閃動了五六下,就連續飛出五六隻紅衣小鬼來,每一隻都在嶽一刀的頭上剪了一下,有兩隻剪的甚是輕微,僅僅掉下幾根頭髮來。
紅衣小鬼一剪完,站在嶽一刀身後的巨型壯漢慢慢揚起了手中的鬼頭刀,對着嶽一刀的脖子一比劃,就高高的舉了起來。
我忍不住驚叫道:“刀叔快閃,那儈子手就在你身後。”
嶽一刀卻沒有動一下,只是一反手連續在自己頭髮上挑了幾下,又掉下幾縷髮絲來,才嘆了口氣道:“張三,你什麼時候才能明白,剃刀的真正威力,根本就不是請鬼呢!”
他身後那壯漢手中鬼頭刀已經落到了一半,卻又忽然停了下來,硬生生頓住刀勢,收刀而立。
我看的心中一陣陣發寒,這一刀距離嶽一刀的脖子,也就兩尺而已,嶽一刀的動作再慢一步,只怕現在已經命歸地府了,這兩人之間雖然表面看上去連拳腳都沒動,實際上已經兇險到了極端。
義父一隻手按在我的肩頭上,沉聲說道:“別說話,你刀叔心裡有數,這雖然是斷頭約,也關係到你刀叔在剃刀一流的地位之爭,就算死,也不會動一下腳步的。何況,那陰間儈子手根本就躲不開,只要盯上你了,只有破去對方的剃頭術,不然他會一直緊貼在你身後。”
我聽的頓時一愣,脫口而出道:“那要怎麼才能破了對方的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