擲妃知道大勢已去,突然起身一聲狂笑,“本宮狠毒無比?本宮的狠毒,能比得過這位母儀天下的皇后?她可是連自己的親生皇兒也敢下毒謀害的人,本宮跟她比,算得了什麼?”說完,冷冷的瞥向皇后,“甚至包括柔碧的眼睛,也是因爲不小心看到了一些不該看到的東西,所以被你弄瞎。只可惜,柔碧什麼也沒看到,你的疑心太重,反而會讓這個你視爲親生女兒的夏吟歡發現了問題,她在背後查你,本宮早就已經知道,只是故意裝作不知。
只是沒想到,她的手段居然如此高明,哈哈哈哈,皇后,你一生算計,本宮一生防備,所換來的榮華富貴,卻一起栽在了這個女人的手上,不知皇后你現在會不會後悔?”
“你住口。”皇后眼睛裡冒出了血紅,狠狠的瞪着擲妃,“皇兒去後,本宮沒有一日安寢過,日子過得生不如死,這件事,宮裡上下無人不知,你這個惡毒的女人,居然還敢在這件事上陷害本宮?”
聽到擲妃提到了柔碧,吟歡趁人不備,悄然走到夜行歡的旁邊,給他使了個眼色。
“那是因爲你早就已經知道,你的皇兒,活不過十歲,因爲,他是個孽種。至於是皇后你和誰人所生的,本宮就不便在這裡明說,相信皇后你也應該心知肚明。”
這齣戲越來越好看了,吟歡不由得微眯了眯眼,她早就知道後宮裡面鮮少有乾淨的人,哪怕是你再單純善良,可是,爲了名利、地位,始終會無所不用其極,手段殘忍無道,早就已經在她的預料之中,只不過,當聽說皇后爲了自保,親手殘害自己的親兒,還是讓她覺得有些毛骨悚然,不由得轉頭看着一臉呆愣的夏楚雄,突然之間,覺得他有些可憐。這,應該就是世人所說的,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吧?
“皇后……”夏楚雄轉頭看着皇后,目光甚至有些呆滯,無論他在打理政事與後宮之間的手段如何,都沒有防備過眼前這個唯一的結髮夫妻,身爲君王,唯一的妻。“擲妃,所說的可是真的?”
皇后的雙脣顫了顫,抖着聲音說道:“皇上,你怎可相信她的信口雌黃?”
“是不是臣妾信口雌黃,只要傳來柔碧一問便知。”擲妃看着皇后冷冷一笑。
“沒想到,這麼多讓人失了頭緒的案子,到擲妃這裡都變得一清二楚,可是,殊不知擲妃你知道這麼多事,卻從未向你的枕邊人提過半句,到底是何用意?”吟歡清冷的聲音由角落傳來,擲妃瞬間便將她的眼神鎖定,身體重重的一顫。
她從來沒有想到,僅憑這麼一雙清冷的眼睛,居然會讓她像現在這麼害怕,這種恐懼,沒有刀劍,沒有毒害,僅僅是她在背後,無聲的操縱着這一切,便讓她和皇后兩人毫無招架之力。
而此時吟歡周身散發出的殺氣,讓夜行歡終於明白,她如此煞費苦心,弄得一個國家來陪葬,不僅僅是因爲要報仇。夏楚雄將所有人都視爲棋子,而她現在,要改變現今的局勢,她要來當這個執棋人,靜觀局中棋子的變數。
“當初因爲皇上寵愛於我,你心生暗恨,便暗中與人苟且,更是懷上了孽子,本來你是抱着一絲希望,可是,那孩子五官居然越發的像那個人,你無奈之下,只能動手謀害親兒,後還裝得自己受到了極大的打擊,讓所有人都爲了產生了同情之心。包括我在內。若不是後來柔碧的眼睛突然瞎了,正好被我看到了一些端倪,我才知道,在柔碧出事當天,曾經去過儲秀宮找東西,後來我問過她,她說,是德妃生前送她的一樣東西遺失了,她在按原路找尋。
爲何就這麼巧,出事的地方,居然又是儲秀宮?後來,我才知道,原來,你那裡的宮人會趁天黑去處理你喝剩的藥渣,裡面有些毒藥渣子還沒來得及處理,就在當天,柔碧經過,你以爲她看到了你的罪行,便故意弄成柔碧眼睛出了事,她所說的,便不會有人相信。”
擲妃說完,突然失聲大笑起來,“你必然是沒想到,我找到了你如此多的罪證,就是等到有一天,你想要置我於死地的時候,拿來要挾,只是沒想到,這些事,居然會在今天這種場合下說出來,或許,就連你也沒有想過,你半生的心機,居然會輸在一個黃毛丫頭的手上。”
皇后的眼睛直直的看向吟歡,像是要用眼神將她生吞活剝,吟歡在這個時候淡淡的笑着上前,走到夏楚雄的跟前盈盈一拜,“父皇,兒臣真的很多謝你給了兒臣這個機會,爲母后沉冤得雪,但是兒臣相信,就算母后能夠看到今天這一切,也不希望兩位娘娘因爲她的死而受責罰。這件事,便如此了了吧。”說完,福了福身,便率着夜行歡和迦鹿離開了陵墓。
這戲劇性的一幕讓在座的大臣個個都傻了眼,皇上此時的臉色鐵青,衆人不敢請辭,也不敢出聲,站立不安間,所有人的臉色都不好看。夏楚雄像是瞬間蒼老了許多,他朝着衆人揮了揮手,“你們都先行退下,你二人留下。”
自此,沒人知道當天夏楚雄給皇后和擲妃說過些什麼,只知道,皇后儲秀宮裡的宮人被調走了大半,只留下孟姑姑和兩三個服侍的宮女、太監。而擲妃則被打入冷宮,聽候發落,一時之間,整個皇宮都充斥着詭異的肅殺之氣。
吟歡微垂着眸子坐在軟榻之上,迦鹿在一旁侍候着,一直沒出聲。
夜行歡在這個時候走了進來,朝着迦鹿冷眼一掃,她趕緊退了出去,“吟歡,你在這個宮裡要做的事,已經差不多做完了,也是時候跟我一起回擎國去了。”
“還差一點。”吟歡緩緩的睜開眼睛,透出一股子冷冽的清明,“行歡,只要贏國還在一天,我的命就懸着,既然你當初是擔心我會成爲衆矢之地,那,有一個紫煙,爲何我們不利用上?皇后此時已被軟禁,而不是像擲妃一樣被打入冷宮,就是因爲夏楚雄還存在一些疑慮,因爲皇后的孃家勢力龐大,他一時之間還不能應付。而之前我給他提出的,帶他兩個心肝寶貝去擎國,一來,讓他和夏氏一族有機會緩和,二來,是給他機會暗中處理這些他的心中刺。
當他削弱了自己的勢力,擎國想要完全滅了贏國,便指日可待,紫煙便順理成章的成了那個催毀一個國家的妖孽。”
“現在皇后已經被夏楚雄半打入冷宮,這件事很快就會傳出去,你當真認爲,夏楚雄還會相信那兩個女兒還有利用價值?”夜行歡實在不忍心潑吟歡的冷水,可是,現在擺在她面前的確實不算是一條好走的路。
“連我這個癡傻多年的女兒都可以成爲夏楚雄的棋子,更何況,是兩個如花似玉的妙齡少女?”吟歡嘲諷的一揚脣。
“吟歡,事到如今,你能夠告訴我,一心想要置贏國於死地的原因了嗎?是因爲紫菸害你流產麼?而她,是夏楚雄派去的人,所以,你要滅了贏國?”
“我從來沒想過要騙你,事實上,能夠得到幽冥宮的賞識,贏國必定有什麼東西值得他們去交換的,贏國本就是擎國的手下敗將,讓幽冥宮爲他們效力,我實在是想不通原因。只要能夠把贏國逼上絕路,不也是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麼?”吟歡挑眉,指了指她放在桌上的一個卷軸。
夜行歡上前打開,裡面雖是用暗語代替幾個主要人物之間的關係,但是,他還是能看明白,吟歡輕聲說道:“我在來這裡之前,已經請太后替你恢復身份,我總不能讓你剛剛當上皇子,便是一個亡國的皇子啊。”這句話,雖是玩笑,卻是真心。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哭喊聲,還有迦鹿攔阻的聲音,吟歡揚脣,“你看,她們還知道自己送上門,倒也算得上是有幾分聰明。”
“華貴公主,華貴公主……”門外的喊聲已經從哀求變得有些淒厲起來,直到,一道淡白色的身影出現在兩人面前,見她們頭已經磕破,鮮血直流,吟歡冷冷的掃了一眼夏毓秋,若說夏毓婉爲了她母后出事來求情,做出這種事也算了情理之中,那她呢?
要是她給她說,是真心爲了擲妃,特地前來求情,還把自己弄得這麼狼狽,她會相信麼?本就沒有後.臺的她,全靠擲妃的關係,讓她看起來也像是個身份尊貴的公主。可是,一旦失去了擲妃的庇佑,她就什麼也不是了。
兩人幾乎是跪行衝了上來,跪在吟歡的面前,哭得花容失色,五官扭曲,夏毓婉緊緊的抱着吟歡的腿,“三皇姐,華貴公主,一切都是奴婢的錯,只要你肯放了母后,所有的過都由奴婢一人承擔。”
吟歡伸出手,將她拉了起來,一臉的疲憊,帶着一絲無奈,輕聲說道:“五皇妹,你這是做什麼?本宮在宮裡向來人微言輕,擲妃這次闖出如此彌天大罪,就算本宮真的同情你,也無能爲力啊。”
“三皇姐……”夏毓婉重重的跪在她的面前,用力的磕起頭來,那撞地的聲音,就連夏毓秋都忍不住輕輕的皺了皺眉頭,動作很快,快得,幾乎連吟歡也以爲剛纔是她眼花了,嘴角輕輕的一揚,果然是個心機深沉的女子,不過,心機深沉,往往也就不太信任人,這樣的人,一旦輸起來,便再無翻身之日,她倒是不太在意這些。
而這個夏毓婉,雖然做事橫衝直撞,手段狠毒,但勝在明着來,不會讓人防不勝防,雖然擲妃被打入冷宮,和她有脫不了的關係,但是相信夏毓婉心裡也清楚,現在能救擲妃的,也只有她。
“不知兩位皇妹,可還記得日前本宮給你們提過的建議?”吟歡轉身朝着殿內走了去,夏毓秋趕緊拉着夏毓婉跟了進來,“嫁給了蒼凜塵,你們便是大擎國的皇妃,到時候,擲妃必然會因爲你們在擎國立下的大功,而得到赦免。相信,本宮在父皇面前說這樣的話,應該還能起到一點作用的。”
夏毓婉整個人都僵住,半晌之後,她才咬着下脣,輕聲說道:“好,嫁就嫁。也希望你能夠說話算話,幫我救救我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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