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覺得不可思議對吧?其實吟歡也是這麼認爲的。可是,在擎國的兩年,父皇派了兩個死士前去相助吟歡,第一個,因救我而死,第二個,一心要我死,當時她爲了對付我,和大擎最大的黑暗組織幽冥宮聯手,一步一步的將我逼到無路可退。我當時一直沒想明白,偌大一個江湖中人人聞之變色,就連朝廷也不願意多去沾染的幽冥宮,爲何會去爲一個女子服務,我當時甚至認爲,他們是受了父皇多大的恩惠,纔會出手。”
吟歡看着太皇太后,語氣緩慢,但是神情有些焦急,“太皇太后,你試想想,若是堂堂一國之君,居然會被一個江湖組織危脅,唯一的解釋便是,太子殿下,在幽冥宮。無論是自願還是被迫,應該都與幽冥宮脫不了關係。”
太皇太后的神情終於凝重起來,“那你爲這事找來哀家,哀家又能做些什麼呢?哀家已經不問事世多年,更何況,也並未聽過這幽冥宮。”
吟歡看似‘感動’不已,朝着太皇太后福了福身,輕聲說道:“吟歡只需太皇太后下一道懿旨,讓吟歡可以得見太子,然後便關着門,連父皇也不見,只有這樣,才能逼得太子現身,吟歡才能想辦法救他。”
“說到底,你父皇這麼多年來,待你也不怎麼樣,你爲何還肯花這麼多的心思,救贏國?”
太皇太后的眼神是一種打量、探視,眸子裡的精光斂去了不少,但給人感覺仍然能輕易的看透人的內心。
“吟歡只是不想自己這兩年所受的委屈都白費了,也想借用贏國的力量,剷除那個踩着吟歡已然上位的死士。很多人都誤會吟歡是想着擎國的皇位之位,那又如何?太皇太后精明睿智,應該能夠明白吟歡的心事。從小到大,沒爲贏國做過一點事,這次難得有這麼個機會,可以板倒擎國,正我國威,吟歡絕對不會錯過這個機會。也正是因爲這樣,甘冒太皇太后大不諱,來萬凰金宮見駕。”
太皇太后看了吟歡許久,才終於讚許的點了點頭,“難得你有這份心,哀家可以答應你。”
……
吟歡與太皇太后於涼亭之內喝茶,閒話家常,而吟歡的手裡,則是太皇太后剛剛親擬的懿旨。
她環顧了一下四周,輕聲說道:“太皇太后,這裡雖是先祖皇上對你的愛意之實,但是,一個人住在這麼大一個地方,難免會顯得有些孤清了些。吟歡大膽的說句,其實你大可經常回宮裡來住住,享受兒孫之樂。”
說完,暗中打量她的反應。只見她的神情間似乎飄過一絲冷意,很快就平靜了下來,沉聲道:“哀家已經這麼大把年紀了,早就已經習慣一個人清清靜靜,不問朝廷,不問後宮之事。今日哀家肯出手助你,也是因爲想證實你所說的,並非是實情,也不想拿贏國的江山去賭,更希望如果是真的,你能幫助你父皇,救出太子。”
“吟歡必定不會辜負太皇太后的期望。”吟歡朝着太皇太后起身施了一禮,“那吟歡就先行退下,不打擾太皇太后了。”
終於是得到了太皇太皇太后的懿旨,夏吟歡這才心思有些安定下來,心中唯一的擔心便是夜行歡了。若是夜行歡從萬凰金宮中安然走出倒也不是什麼讓人絞心之事,若是此時在萬凰金宮中遇到了麻煩,那麼她也不可能再次進去太皇太后身邊,一切就只有聽天由命了。
迦鹿看着自家主子拿着一卷明黃色的東西,便是知道她已經得手了。可眼下左右看看,暗中示意吟歡夜行歡直到現在還沒出來,與他們約定的時間要晚上了許多。吟歡眉頭微微一蹙,迦鹿注意到一直緊跟在吟歡身後的宮人,便趕緊上前福身施禮。
“公主吉祥。”迦鹿心中算計着公主雖然進去也有些時候了,可還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只怕是現在太皇太皇太后那邊不便多留,若是此時讓身邊之人發現公主的不妥之處,別說是夜行歡,就是公主也是要遭殃的。
夏吟歡手中這個沉甸甸的東西讓她此刻心思恍惚,這便是她一心想要用的東西,可此時她更擔心在裡邊的夜行歡的安危。卻也是不能讓別人抓住了小辮子,微微蹙眉道:“迦鹿,我們回吧。”
迦鹿身子一晃,想要說什麼,卻欲言又止,流連的看了看萬凰金宮那個固若金湯的宮殿,纔是緊隨着夏吟歡離開。
這一路上吟歡坐在轎中心中思忖着之後的路應該如何好好安排一下,此刻懿旨已經在手中,可卻沒有看到窗簾外的女子時斷時續的蹙眉,嘴巴也是不由得被自己咬住了,紅腫卻不自知。
吟歡的轎子剛剛落地,便是聽到宮門口的一個小丫鬟跪倒在地的聲音,大聲的磕頭聲音,讓吟歡的思緒從幻想中抽回。
“何事驚慌?”本就心中想着別的事情,心思有些亂,難免心情不好。而宮中現在暫時平安了,擲妃、皇后那裡也已經平安了,她也實在是想不出還有何事會讓她的這個小丫鬟這般緊張。
“回華貴公主……擲妃娘娘她……”小丫鬟說的上氣不接下氣,慌張中還不時地扯着原本好端端的絲綢衣服。
“好好說話,這樣子成何體統?”迦鹿倒是被這個小丫鬟嚇得夠嗆,究竟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擲妃又是唱的哪齣戲啊?
“是,姑姑。是這樣……擲妃娘娘,現在在長樂殿,不肯離去,說是有事情一定要求公主殿下。我們害怕是擲妃娘娘的心思已經在冷宮中有了毛病,想要帶走她,可丫鬟和公公凡是接近她的,都被咬傷了,她又貴爲妃子,奴婢也沒有辦法,所以……”小丫鬟支支吾吾的說了半天,也不知道是受了什麼恫嚇,面色發白。
迦鹿也不再看她,揚了揚下巴示意她可以下去休息了,便是走到轎子前,俯身向夏吟歡行禮道:“公主殿下,據下人所報,此時在殿下宮中的是擲妃娘娘,她久久不肯離去,必定是心存計較,不知是不是讓奴婢找了些侍衛來將她請走?”迦鹿的心思還在夜行歡身上,聽到擲妃到來,心中更加是多了一份警惕,不敢懈怠,趕緊前來通報。
轎中的夏吟歡已經將小丫鬟的話聽了七八分,現在迦鹿的重述無疑是證明了她聽得並無出入。現在要做的便是到了宮中找到那個女人,好些事情都要和那個女人細說才能說清楚呢。這個女人實在是讓她感到有趣。
“好了,迦鹿,轎輦撤了吧,本宮要進去會會擲妃娘娘。”吟歡也不等着迦鹿來伺候,自己掀起來簾子大步進宮去。
屏退左右,迦鹿也是大步跟着去了,若是擲妃起了歹念,想要來一個玉石俱焚,那麼公主豈不是危險了?這個狠毒的女人可是一些都怠慢不得。
還未進入庭中便是聽到了擲妃大罵的聲音,還是原來的瘋婆子模樣,哪裡還有一些貴妃的樣子。吟歡嘴角不由得一揚,輕輕搖頭。想當年那個風韻猶存的貴妃娘娘哪裡受得了冷宮裡的折磨,何況那裡還有她送去的“禮物”。
迦鹿好奇的看着自己的主子笑了笑,也不曉得有什麼有意思的事情,擡腳便是朝着門走去。不管裡邊什麼情況,都要去打探下。
迦鹿一進門就被這副場面嚇到了!這究竟是怎麼了,怎得一會時間便是看見了這樣的場面?只見這裡宮女太監都躺了一地,都是平日裡伺候公主的丫鬟,還有些是平日裡沒有見過的雜役。怎麼擲妃會拿他們來撒氣?難不成得了失心瘋?
“公主殿下,您先不要進來,擲妃……擲妃恐怕是瘋了!”迦鹿小心翼翼的躲開擲妃凌厲的目光,朝着門口一步步退了過來。
“晚了,本宮已經來了,擲妃娘娘不是想要見本宮嗎?”吟歡一襲白衣從門口進來,與這裡的鮮紅形成明目的對比之色。看到地上的太監丫鬟有的抱着胳膊,有的摸着耳朵鼻子,總之每個人的傷口都整齊的流出來紅色的血液。
“你終於回來了?還以爲華貴公主竟然不願意見到本宮了呢!”擲妃冷笑着,大拇指抹去了嘴角的血液,然後把那最後的鮮血送到了嘴裡。
吟歡上下打量了下擲妃,並沒有看到她的身上有什麼不妥之處,如果不是中毒中邪,那麼便只有一條可以解釋清楚。吟歡倏然擡起右手,淡然道:“你們全都出去,去太醫那裡取藥療傷,迦鹿留下。”
話音剛落便是看見一衆太監宮女就像是躲着瘟疫一般,灰溜溜從廳堂中出去,摸爬滾打動作樣樣俱全。
迦鹿將熱茶放好之後,斜着眼睛看了看今日行爲詭異的擲妃,端着盤子退在了吟歡身後。
“怎麼,擲妃娘娘不敢喝本宮的茶麼?難不成害怕本宮會下藥?”吟歡看着擲妃一臉警惕的模樣,心下好笑,想當年不可一世的女人,今日的模樣若是讓那些死在她手裡的人看見之後,當真是大喜吧?
擲妃瞳孔一縮,沒有表情將剛纔沏好了的滾燙茶水端起來,一飲而盡。“這樣不知道華貴公主是否滿意?”
吟歡沒有差異,倒是迦鹿看的到剛纔還是白皙的脖頸,因爲剛纔一杯滾燙熱水進肚子此時變得通紅。再看看杯子裡,倒是連茶葉都沒有剩下。擲妃究竟是賣着什麼藥?
吟歡輕輕抿了抿茶杯便是放下來,安定的神色,倒是會讓人覺得剛纔發生的一幕不是在她的宮中。忽然,吟歡懶散的說了一句話:“擲妃不必裝瘋賣傻,本宮不吃這套。”
擲妃凌厲的目光盯上了正在閉目養神的吟歡,胸口的起伏越來越大,看的出來她是在努力壓抑自己的情緒,可此時卻是不得不這樣做事,今日是有事相求。
“果然是華貴公主,這樣的才思敏捷,就算是擲妃我再年輕十年,也未必是公主的對手。”擲妃猶如泄了氣一般,說話的聲音竟然軟了下來。長嘆一口氣,盯着手裡的帕子發呆。
“怎麼?難不成今日擲妃娘娘來到本宮的宮中咬傷了那麼多的奴才,就是爲了誇讚本宮聰明?”吟歡依舊閉眼養神,其實今日擲妃會來到這裡也是在她的意料之外。擲妃應該是剛剛從冷宮出來,看的出來她的衣服雖然已經換了,可腳上的鞋子卻還是上次吟歡見她時候的那雙,便是已經知道擲妃整理之後便是趕快來了這裡,八成是爲了那件事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