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淑妃似乎是來了興致,也學者茂元的樣子脖子朝着前邊探探道:“快說說,繡的是什麼?本宮長了這麼大,還都是第一次聽說哪家的姑娘會自己製作屏風的。這般浩大的工程,可不是一般達官貴人們的小姐會親手去做的。”
果然,肖淑妃的話也勾起了大家的興致,一衆人都是吵鬧着讓阿寧將那原貌描述來。
阿寧拗不過,去求了蒼凜塵幫忙,只見蒼凜塵哈哈一笑道:“哎,這種事朕也想要聽聽,你倒是好好講講吧。”
阿寧沒了主意便是拍手道:“奴婢最笨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既然各位娘娘一定要看看纔算是的沾到了今年除夕的喜慶,那便自己看看圖紙吧。太后娘娘喜歡的緊,早上收到之後,便是叫了畫師來臨摹,現在已然將畫作臨摹好了,是要送給各宮娘娘的,當然還有阿貝多滾親王。奴才也就不多賣關子了,這就把太后娘娘的回禮送來。”
阿寧剛剛拍手,便是見七八個宮女從門口進來,每個人手裡都是捧着一幅畫兒。這畫兒都是被裝在了畫筒之中。
只見肖淑妃命人將畫卷打開,衆人便都是湊着去看了。那畫卷是模擬了吟歡那“萬水千山”屏風的真實尺寸的大小,雖然是用了真實的尺寸,但上邊的花兒還是繡的極其認真可愛。
只見這畫兒是用了水墨山水畫兒的原形,說是真的去繡了也不盡然。只是用濃重的山水筆墨在遠處繪製了擎國的大好河山,在近處的幾處星星點點處用了針線刺繡。畫師匠心獨運,在臨摹的時候,只是用山水畫將遠處勾勒,近處的幾點,則使用了彩色的繪製方法,倒是可以知道吟歡究竟畫了什麼。
遠處只見日光從山頂上透過,籠罩在大地上,大地處處熠熠生輝。遠處近處有着人們在辛勤勞作,閤家歡樂團員。街道上車水馬龍,好不熱鬧!寺廟和道觀也是香火鼎盛,只是在畫卷正中央有一個四四方方的金色小城,仔細看去,這個小城不就是紫禁城嗎?
雖然刺繡的人兒沒有擴大那紫禁城的面積,但這樣細小的地方,竟然將紫禁城中的每一個宮殿都是繪製的栩栩如生!有這般好的繡工和胸襟的女子,怎能讓人不佩服呢?
果然,當衆人看過之後,無一不是佩服吟歡的繡工和才藝,只有珍貴妃隻字不言。吟歡不願意多事,原本是想着不拿出來的,可是既然被拿出來了,她便也只能這般了。
肖淑妃命人將畫卷和好了,纔是走到衆人面前說道:“如此精湛的工藝,本宮還是第一次見到,若是說起來,本宮也算的上是有幸,若是不見到這樣的工藝,只怕是以爲這個世間只有男兒纔會有如此胸襟呢!”
肖淑妃也是讚不絕口,更別說碧貴人和洛答應都是看的癡癡地了。阿寧退出後,衆人都是將那畫兒收好,當做是寶貝一般。
唯獨只是阿貝多滾,見着手裡的卷軸,不免有些沉甸甸的。
吟歡見狀,也知道這是阿貝多滾的擔憂。一個女子尚且有如此的胸襟和能力,若是換做男子,只怕是大漠一定會一直歸順於擎國之下了。只見他用力握着卷軸,伸出一隻手撫摸了一下那捲軸上冰冷的溫度,纔是將手撤回來,卷軸也是放在了身下。
吉祥話兒說完了,接着便是歌舞表演了。衆人都是津津樂道說着些什麼,過年的氣氛也是極好,可吟歡的心裡卻是有些落寞了。
今日出門的時候,特意去看了蕭格。他還算上是好些了,至少現在不似原來是的,每日都要睡上十個時辰,醒的時間也長久了些。對於吟歡來說,這是好事,可吟歡卻是爲玉容抱委屈。想着今日離開的時候,玉容擡頭望着天上的鴻雁,大概也是想家了吧?
吟歡雖然賞賜了許多東西給玉容,但她也知道玉容不是貪圖富貴之人。若是喜歡金銀珠寶又何必定要離開贏國的宮中,來擎國找陌習這麼一個窮酸大夫呢?可吟歡想要安慰幾句又是覺得沒有什麼可以說出口的,其實她比玉容還要不如。
至少玉容可以和心愛的人相守一生,彼此相伴。而吟歡卻是要在愛中受到百般煎熬。想至此處,吟歡便是一杯葡萄酒入肚。幾杯之後,即便這酒是不會醉人的,吟歡也是覺得體力不支,搖搖晃晃從席間退出來。
走到了院子裡,那冷風襲面而來,吟歡想要找個地方躲一躲,卻又覺得如此清新的空氣,若是不多嗅嗅,只怕也是嗅不到了。
“皇后娘娘,夜來風大,還是將這袍子披上吧。”迦鹿從裡邊追出來,將那白色狐皮袍子給吟歡厚厚裹上一層。只見那一層裹上去,吟歡便也不再哆嗦,她擡眸望着今夜的明月,只是覺得此處風景甚好。
吟歡從迦鹿手裡接過來燈籠,右手被迦鹿扶着,探着地上的路一步步挪動着。只是未曾走出幾步,吟歡便是看見一個樓梯,想到這個樓梯上的閣樓之中,曾經見過的阿貝多滾和茂元在一起,吟歡便是心中隱隱覺得不甚安穩。
茂元雖然要比她長几歲,但是心性不定,若是真的與阿貝多滾做出了什麼出格之事……可吟歡方纔這麼一想,便是笑着搖搖頭,想着自己許是因爲懷孕的緣故,竟然還這般能夠臆想。即便阿貝多滾不是池中之物,但也不便這個時候做出何事來,她想來是想多了。
“上去看看吧,那裡高些,看到的月亮定也是美的。”吟歡說罷便是從前邊繞了過來,朝着那梯子上去。
剛剛上來閣樓,吟歡便是被這裡的美景折服了。這裡雖然是閣樓之上,卻也是一個花圃所在。這裡隨意看去,大概也有上百盆的花兒。從菊花蘭花到夾竹桃,荷花竟然是應有盡有。而讓吟歡覺得奇怪的是,這裡的溫度竟然要比樓下還要暖和些。
吟歡繞着這些花兒走了幾步,便是走到了閣樓邊上,只是她還未曾多走出去幾步,便是聽見一個男子的聲音傳來。
“你不必說了,回去吧。”男子渾厚的嗓音從門口傳來,吟歡身子微微一動,示意迦鹿將燈吹滅了,隨後邊是拉着迦鹿躲在了花草之中。
仔細聽來,這個男子的聲音有些熟悉,但又有些不甚熟悉,吟歡一時間還真的想不出這個人是何人呢。
忽然吟歡聽到了什麼東西碎了的聲音,再聽來,卻是一個女子哭泣聲:“你真的這般絕情?”
吟歡聽着這個女子的聲音,倒也不是沒有聽過,只是總覺得這兩個人是她所認識的。
吟歡正打算從這個是非之地離開,卻是腳下踩住了那白色的袍子絆了一跤,發出了響聲來。迦鹿暗想不好,示意吟歡快些離開,誰料到吟歡卻是起身來,將迦鹿護在身後道:“本宮不過是來這裡賞花罷了,怎的你們那邊的人不來向本宮行禮賠罪?”
吟歡氣勢一拿出來,那女子的抽噎聲便是戛然而止,仔細聽聽這個聲音,倒也不是十分陌生。
男子忽然一個轉身從窗戶上越了出去,而女子則是抓着男子的手翻躍而出。迦鹿見二人是要逃跑,便是向前追去,吟歡也是隨着迦鹿走到窗前,只見那雪地中,女子翩然起身,朝着陰影處走去,而男子確實消失的無影無蹤。只是吟歡看到了那房檐上留下的一個小小腳印,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迦鹿見二人逃走,正要翻身而下去,確實被吟歡攔住。吟歡微微一笑道:“罷了,不用去追了,這裡的風景正好,何必要讓無關的人打斷了景緻呢?”
迦鹿見吟歡不下令,自己也倒是犯懶起來,鬆開手,便不去追。
月色如鉤,在天邊的角落上懸掛着,即便是吟歡心中想着別的事情,也難以抗拒,便是微微一笑道:“古人有云,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倒是本宮這獨自一人在這裡,也未曾有美酒相伴,這個除夕是不是有些淒涼了?”
迦鹿見吟歡失落起來,以爲是又要喝酒,便是緊張道:“皇后娘娘,您該不會是又要喝酒了吧?方纔在席間就是因爲喝多了,纔出來透氣的,如今若是您再喝酒,豈不是要傷害了身子了?”
吟歡微微一笑道:“本宮哪裡那麼大的酒意,不過是想要有人陪本宮清靜一會罷了。你不必那樣緊張。”
迦鹿聽聞吟歡不是真的要喝酒,纔是鬆了一口氣道:“就是啊,酒是傷神的東西,即便是少喝幾杯也是會傷害身子的,更何況您肚子裡還有一個孩子呢?”
又是孩子,吟歡爲了這個孩子已經做了許多,想來若不是有這麼一個孩子,她此時也不會過得這般小心辛苦了。
“去吧,讓本宮安靜一會。”吟歡說完,迦鹿便是朝後靠了靠,站在一邊,安靜擡頭賞月。
“本王還說什麼風吹來,讓皇后娘娘都不喜歡這熱鬧的除夕夜了,原來是皇嫂自己尋了一個精緻的地方,在這裡好生休息了。看來本王還是不夠瀟灑啊,難以尋覓到這樣好的景緻,倒是不像是皇后娘娘這般會享受了。”
吟歡聽聞之後回眸,看到的卻是蒼靖承和蒼凜塵從樓梯口上來。吟歡心中一愣,蒼凜塵爲何不在席間用餐,竟然出門來,還是和蒼靖承一起。
吟歡看看,心中卻私下想着,是否是蒼凜塵見她從席間出來了,所以便是追了出來呢?
迦鹿微微福身子行禮,只見蒼凜塵未曾開口,蒼靖承卻是說道:“起來吧,皇兄說這裡有好花,所以便是叫了本王來賞花。本王甚少在宮裡走動,自然是不知道這裡還有如此美豔的花兒。看來皇嫂雖然是在宮裡不出門,但也是盡知天下事啊。”
蒼凜塵手中握着那衣裙邊上的玉佩,凝眸與吟歡相望,卻是隻字不言。
吟歡見蒼凜塵來,心中卻是不爲所動。想着方纔自己的那種想法,竟然是那般幼稚。蒼凜塵已然對她沒有半分好感,她又何苦總是尋了他的好處來說服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