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歡見他如此樂呵,便也不辯駁,屏退了左右之後,帶着他走到了偏殿裡。那裡只有一個人在,而陌習也是見到那個人之後,眼神一亮:“這個女子面色紅潤,身形豐潤,臉上又是帶着溫柔的笑容,即便你不讓我去看,我也猜的**成了。”
吟歡對於陌習的醫術自然是肯定,如今她這麼說,自然是知道他已然知曉了。但吟歡還是讓他給茂元把脈了。
茂元神色慌張,這是她讓除了吟歡之外的第二個大夫給她看病,她心中難免會覺得驚慌!只是她知道吟歡不會陷害她,否則定要覺得害怕的!
茂元緊緊盯着陌習那緊蹙的眉頭,心中也是害怕的厲害。只見陌習將手帕從茂元的手腕上拿開,隨即道:“哎,看來這位姑娘的病實在是不好醫治啊,若是換做別人倒是也可以醫治些。只是看這位姑娘的衣着不凡,身上卻也沒有後宮妃嬪用的珍貴首飾。既不是宮女,也不是妃嬪。又是有這樣的閨閣髮髻的人,只怕是公主吧?”
陌習說話刁鑽,卻心思細膩,只怕是這些話都是他自己看出來的。
茂元慌張將手收回去,人也是起身走到了吟歡身後,背對着陌習身子瑟瑟發抖。吟歡婉轉道:“你人也看了,大約也知道爲何本宮需要你幫忙了。這件事本宮的確是力所不及,若是你可以助那本宮一臂之力,那本宮自當是感激不盡!”
只是陌習卻是微微一笑不屑道:“其實這件事,你也不能誆我。即便是我的醫術精湛,卻也是不能幫助你的。若是後宮中我幫了你做這樣的事情,豈不是在作孽嗎?醫者父母心,你我都是知道一個孩子的重要性。既然這是公主,又有了孩子,那便嫁於那人即可。也省的害了一條性命,徒增冤孽。”
陌習起身撣去了身上的灰塵,抓了帽子便是要離開。只是他剛剛邁出一步,卻是自己停住了腳步,驚訝轉身,看着瑟瑟發抖的茂元道:“莫不是,你是茂元公主?”
吟歡深深呼吸,轉身對上了陌習驚呆了眼眸,隨即道:“不愧是你,聰明如你,也知道茂元公主和別的公主是不一樣的。對我們擎國有着至關重要的作用。若是你不救她,你造下的孽障,可就是在擎國和大漠的邊界了。到時候生靈塗炭,可不是你我能夠左右的。”
陌習眉頭忽然深起來,心中卻是怪夜行歡要讓他進宮來。後宮中的是是非非原本他就是知道一二的,卻是不知道如今後宮中的事情竟然會這般讓人爲難!
若是換做是一般的人,他定是不會幫忙殺死一個孩子的。只是如今他卻是不得不幫了……
接連下來的事情,卻是讓吟歡鬆了許多的心思。陌習日日來這裡找她,說的是爲了給她把脈說平安,但其實多半都是在給茂元看病。帶來的藥,也多半都是墮胎藥和補藥。
因爲侍衛檢查了是補藥,又是見帶着的墮胎藥是成包裝的便不檢查了。就這樣一來二往,茂元便是又在吟歡的府裡住了一個月。
眼看着四月裡來了,日子熱了起來,吟歡的肚子也是愈發大。睡覺有了蚊蟲也總是覺得不香,宮裡要用草來熏熏,後來想着熏熏也無妨,只是這一薰香,茂元的身子倒是愈發不好了。縱然是陌習來治了許多次,也只能說要好好養着,還要一個月才能出門去。
即便是後來停了薰香的習慣,吟歡也總是見茂元咳嗽。一來咳嗽倒不是什麼大事,只是茂元這一病,去大漠和親的事情卻是要耽誤了許多。
只是蒼凜塵知道吟歡這裡有好大夫和好的補藥,倒是也不讓茂元回去了。
那日吟歡正在殿裡坐着,看着外邊擡進來的一個盆栽,這盆栽竟然不是吟歡一貫看着的桃花,而是送來一盆鮮豔欲滴的杜鵑花兒來。吟歡仔細看着,只見那花兒是粉色的芯兒外邊的圈兒卻是白色的。
吟歡喜不自禁,正要拿起來看一眼,卻是見那送花的花童說:“啓稟皇后娘娘,皇上這花兒是送給茂元公主的,而不是送給您的。送給您的是桃花,皇上知道皇后娘娘喜歡桃花的紅,所以便是送了桃花兒來。皇后娘娘應該知道的,四月的桃花兒啊,是最珍貴的呢。”
吟歡細細瞧去,後邊的桃花果然都是含苞待放的,那些個粉紅色的骨朵兒十分美豔。那枝頭微微開了的一兩多,更加是美豔動人了。
吟歡拾掇了一支花放在鼻子尖兒上嗅了嗅,笑道:“果真是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如此好的桃花兒,倒是正好讓本宮放在佛龕了,好好祈福纔是。”
花童見吟歡高興,便是跪下又道:“謝皇后娘娘賞賜!”
吟歡微微一愣,怎的她一句話都沒有說,他們竟然跪了下來還說什麼賞賜的話呢?吟歡瞧着陪着花童進來的靈荷,卻是見她也是一樣皺眉搖頭。
“本宮可是什麼都沒說,你這忽然一句謝,倒是讓本宮不賞賜你些什麼都不好了。”吟歡笑着將那桃花給了靈荷,靈荷去尋了一個清脆綠的瓶子來插上,隨即笑道:“皇后娘娘,您看,美嗎?”
只見吟歡盈盈笑意,依舊不減。花童便是接着笑道:“皇上說了,若是皇后娘娘見了那花兒笑了,便讓皇后娘娘賞賜奴才些什麼;若是見皇后娘娘沒有笑容,那便是要奴才會去領板子去。奴才見皇后娘娘笑了,自然是高興。既是得了賞賜又是免了刑法,喜不自勝呢。”
吟歡聽着倒是新鮮,心裡卻是不由得埋怨起來蒼凜塵。只見她嘟噥着嘴巴,隨即道:“皇上倒是慣會做好人的,他只管出了旨意去。賞賜不賞賜倒是本宮的事情了。若是不給你些許好,也怪不到他的頭上去,你可是要提防着你這樣的主子。日後啊,若是要再來本宮的宮裡搶本宮的月俸,本宮可是不依了!”
迦鹿雖然是撅着嘴巴數落着蒼凜塵,卻是見她笑盈盈指了身邊迦鹿,讓她拿了些銀子給花童。只是花童領賞之後,只是謝恩,卻是並未離去。
迦鹿得了吟歡的旨意,便是笑着道:“你可是還有別的事情嗎?怎的皇上難不成還說了,若是皇后娘娘笑了,你日後便留在水雲臺服侍皇后娘娘不成?”
花童呵呵一笑,俯身道:“奴婢哪裡有那麼好的本事。也就只能收拾這些花花草草的,若是真的讓奴婢來照顧皇后娘娘。只怕奴婢也只知道澆水施肥的,倒是落得貽笑大方。”
迦鹿原本是疑惑,但被這個小妮子回答,卻是覺得她嘴巴伶俐,當即也是笑道:“那你這是何意呢?留在宮裡難道還有別的事情不成?”
花童一直低着頭,那長而密的劉海遮擋着她的眼睛,看不甚清楚,但吟歡倒是喜歡這個女子的口齒伶俐。
這女子正要回答,卻是見茂元被喜鵲扶着從門口進來,只是剛剛走了幾步,卻是被花童攔住道:“茂元公主萬福金安。皇上讓奴婢送些杜鵑來給您,知道您病着,希望您早日康愈。”
茂元被花童攔住,正疑神呢卻是見吟歡和迦鹿笑的開心,便是盯着那杜鵑看去。
只見那杜鵑花兒芯兒是紅的,但外邊卻是白色的邊兒。後宮中的杜鵑花兒一般都是正紅色,如今這樣的杜鵑卻是茂元第一次看見。
只是茂元正要讓喜鵲去接過來,卻是沒有一皺,隨即身子一傾,差些摔倒在地。靈荷忽然從外邊進來,走上前來將她拉着道:“公主殿下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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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元這突然的虛弱,讓宮裡的人都是緊張。卻是聽那花童道:“謝茂元公主不殺之恩。”
“此話怎講?”茂元早已神色落寞,未曾回答,卻是聽在茂元身邊的喜鵲問了一聲。
花童依舊是恭敬有禮,朝着茂元扣頭隨即道:“皇上讓奴婢送來這杜鵑花,說了,若是茂元公主看見這杜鵑花笑了,那便要了奴婢的性命!但若是茂元公主已經靜思己過,神色恍惚,那便讓奴婢再從皇后娘娘這裡討一個賞,隨意賞些什麼都是好的。如此一來,豈不是謝謝皇后娘娘大恩德,和茂元公主的不殺之恩了嗎?”
喜鵲一時間沒有聽明白,神色有些困惑。可吟歡卻是聽得真真兒的,知道這是蒼凜塵在懲罰茂元,試探茂元是不是依舊忠誠,是否已經靜思己過呢!
只是吟歡以爲這件事已經是被隱藏的極好,除了吟歡、茂元還有陌習之外,並無一人知道。竟然不曉得還有他人知曉?而且是在茂元的身子有些恢復之後!
吟歡擡起帶着金色勾着綠寶石的護甲套,擺擺手道:“喜鵲把茂元公主扶到本宮的牀上去,讓她歇息一會。靈荷你將這些杜鵑送到茂元公主的寢殿去,擺在顯眼的位置。”
安頓之後,吟歡纔是盯着地上那跪着端莊的人,圍着走了一圈才道:“皇上可是說了要本宮隨意賞賜你些許什麼都好是嗎?”
“是,皇上聖旨如此。”那女孩朝着吟歡微微叩首,卻是言語間絲毫沒有退意。
倒是吟歡冷眼一笑道:“你可是知道驚嚇公主的罪名可是不小,若是你這麼讓公主不爽,那本宮賜死你可否滿意?”
吟歡的話讓堂中一時間安靜十分,那花童跪在地上,也不曾掙扎狡辯,只是閉眼嘆氣。似乎是知道了會有這樣的結局,隨即說道:“皇后娘娘的賞賜,奴婢感恩。”
吟歡也未曾說話,只是站在她身邊,俯瞰着這個淡定的女子。雖然是一個小小的花童,卻是舉止文靜,而不覺得害怕,禮儀不失,爲人玲瓏倒是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