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歡微微一皺眉頭,隨即道:“皇上若是不喜臣妾在這裡,那臣妾便繼續回去了。”
‘吟’歡見蒼凜塵如今盛怒,自然也不願意去爲了秀嬪惹惱了他。她如今身子嬌貴的很,在月子裡受到了這樣大的打擊,若是以後恐怕也是難以復原。還是茂元說的對,犯不着爲了一個秀嬪連累了自己。
‘吟’歡正要準備起身離開,卻是聽到那跪在堂中的秀嬪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只見她的手指紅腫,上邊帶着紫‘色’的淤青,微微一皺眉道:“皇上不是要殺死臣妾的一家人嗎?可是皇上用的理由不就是臣妾有辱了皇家的名聲嗎?”
“臣妾死了的確是微不足道,即便是後日的史書之中都不會有臣妾的一言半語,但臣妾卻是不知道,皇上對待臣妾爲何如此苛刻,而對於皇后娘娘卻是從未管束呢?臣妾的確是有一個陌生男子在身邊,可皇后娘娘又何嘗不是呢?原本在皇后娘娘身邊的夜行歡,可是日日不離開皇后娘娘的身邊呢?皇上怎麼就不覺得奇怪,也不加以責罰呢?皇上若是明君,就要好好查清這件事纔對啊!”
秀嬪發瘋一樣,猩紅的眼睛盯着‘吟’歡的臉蛋,似乎就算是要死也要將‘吟’歡拉下水一般!
的確,‘吟’歡實在是害怕秀嬪會將自己瘋咬一口。但害怕的事情不是因爲你害怕就會不發生的。如今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吟’歡唯一想到的辦法便是要向蒼凜塵解釋。但蒼凜塵會相信自己的解釋麼?畢竟她曾經和夜行歡是那樣的親密,若是蒼凜塵因爲介懷而不信任她,那她倒是真的要被秀嬪反咬一口了。
‘吟’歡此時呆呆望着端坐在正殿中央的蒼凜塵,只見他半眯着雙眼,神‘色’凝重,手心不停地把玩着那白‘色’‘玉’佩。‘吟’歡認得,每逢蒼凜塵覺得緊張,或者說煩躁的時候,他都會不自覺去‘摸’那塊‘玉’佩。如今,他因爲‘吟’歡的事,而重複着這個動作,倒是一時間讓‘吟’歡看不懂他的心思了。
秀嬪見蒼凜塵如此,嘴角高高挑起,似乎是要看‘吟’歡的笑話,而‘吟’歡卻是不溫不火,被秀嬪這麼一鬧,她倒是不急於爲自己辯解了。不管她和夜行歡是怎樣的關係,不管他們之間的關係有多麼的純潔,有心之人總會加以妄自揣測,即便她口水磨幹,不信的人依舊不相信,她又何必自尋煩惱呢?想到這裡‘吟’歡倒反而覺得淡然了起來,就等着蒼凜塵來定奪吧。
在座的三位嬪妃見秀嬪有想要拖人下水之嫌,雖然心中很是爲‘吟’歡焦急,卻是無能爲力。此時她們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更遑論要普度衆生呢?
堂中的氣氛變得尷尬起來,蒼凜塵繡着團龍圖案的金‘色’衣袍,時而起起伏伏,讓人看不透他的心思。也正是這樣,秀嬪才笑得更加得意起來。而光明此時卻是緊皺眉頭,心中暗自盤算到:“‘吟’歡向來待我不薄,我卻從未知恩圖報,如今眼看着秀嬪又要給‘吟’歡一道‘欲’加之罪,心中不免忐忑起來,我雖有心要幫‘吟’歡,卻總是要顧着虞貴太妃的面子,若這件事是虞貴太妃暗中指使,我也不好開口‘插’手干預!”
房中靜悄悄,時而可以聽到窗外雨水滴滴答答從房檐滴落的聲音。風雨總算是平靜了,但又豈止這不是另一道風險來臨?
蒼凜塵正襟危坐,那團龍圖案下的‘胸’脯也不再起伏劇烈。只見他悠然開口道:“這種事情豈是你一介罪臣可以問的?皇后與夜‘侍’衛之事,朕自然會明擦秋毫,但在那之前,恐怕你是見不到了!”說罷,便只見蒼凜塵那帶着翡翠‘玉’扳指的手指微微一勾,元祥拖着那溼漉漉的身子恭敬朝着蒼凜塵點頭道:“不知皇上有何吩咐?”蒼凜塵嘴角微微勾起,猩紅的眼中帶着詭異的笑容,宛如天籟帶着男‘性’特有的磁質嗓音道:“朕記得邊關的將士打仗很是辛苦,如今擎國與贏國兩國‘交’戰,朕還沒有好好慰問。朕一直沒有想到應該去如何犒勞他們,但如今秀嬪倒是給朕提了一個醒,既然秀嬪那麼喜歡與男子‘交’好,那不如把她賞賜給軍中.將士享用!”
秀嬪方纔還張揚着的笑容此時卻已經凝結成了冰霜,蒼凜塵竟然要如此懲罰她,難道就這樣輕而易舉放過夏‘吟’歡那個賤人麼!她好不甘心!憑什麼她就要受到世人的嘲笑與欺凌,而夏‘吟’歡就要受到世人的尊敬與仰慕!憑什麼她要一世爲奴,而夏‘吟’歡卻要母儀天下!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她預計好的未來是夏‘吟’歡會被她取代,而世人都會尊敬自己是一個可以輔佐君王的賢惠妻子,爲何夏‘吟’歡卻是獨佔鰲頭了呢?不可以!
只是‘吟’歡回頭對上了秀嬪那雙不相信的眼睛之時,心中卻是微微一愣。蒼凜塵竟然這樣信任她嗎?還是說蒼凜塵不過是想要處罰秀嬪給衆人看呢?而她也不過是衆人中的一個人?
的確,蒼凜塵沒有理由不去懷疑‘吟’歡和夜行歡之間的關係。但自從上次夜行歡從宮外回來之後,便是一直鬱鬱寡歡,即便是會偶爾出去宮外,也是爲了要去給夏毓婉上香。他始終還是放不下那個‘女’子的。
世人都是等到失去之後才能知道倍加珍惜。但是那個時候,又是有何用呢?不過爾爾!
愛非我所愛,親非我所親。夜行歡的確有理由不做蒼凜塵的臣子,但蒼凜塵卻是沒有理由不去相信,夜行歡是真心幫助他的兄弟!
想到此處,‘吟’歡的心卻是寬慰不少,至少蒼凜塵的冰冷,從來不會對至親血緣!還好她的婉月是他蒼凜塵的親生孩子,即便是以後‘吟’歡真的會不幸,他蒼凜塵也會將婉月平安撫養長大。他還是可以陪伴着她!
蒼凜塵忽然轉身,那雙溫柔的眸子對上了‘吟’歡的眸子,忽然微微一笑,裡邊‘蕩’漾着銀‘色’不明液體!‘吟’歡卻是不敢相信,蒼凜塵竟然哭了!那個九五之尊,竟然偷偷哭泣了!
但不過是一刻,如同是‘吟’歡眼‘花’了一般,那個晶瑩的東西,依然是消失在蒼凜塵的眼中,如同沒有發生過一樣,絲毫不着痕跡!
‘吟’歡也順着蒼凜塵的眸子看去,見他微微一笑道:“皇后母儀天下,是衆生之母。朕信得過她!更何況,她爲朕誕育了龍子,是朕的至親血緣。朕沒有理由懷疑她。來,你坐到朕的身邊來。”
‘吟’歡微點頭,頷首坐到了蒼凜塵的身邊去。卻是見地上的秀嬪瞪大了眼睛,緊緊注視着‘吟’歡,似乎是要將隱患吃掉一般可怕!
“謝皇上厚愛,‘吟’歡不過是做了‘吟’歡應該做的。不必讓皇上這般誇讚。”‘吟’歡顯得低調沉穩,與方纔還要奪走‘吟’歡‘性’命的秀嬪相比,竟然是從容大方的多。
雪柳和茂元緊緊跟在‘吟’歡身邊。茂元則是兀自尋了一個靠近‘吟’歡的位子坐下來,整理了衣道:“皇兄若是想要斷家務事,大可以不用選擇這個時候啊。這個時候婉月剛剛睡下,她的睡眠原本就少,又是一個喜歡鬧的。皇兄與其在這裡和不值得的人費腦筋,倒是不如去陪陪婉月呢。”
‘吟’歡見茂元好端端提起了婉月,大約也是想要用婉月來讓蒼凜塵心軟。
只見蒼凜塵微微頷首,想着那婉月嬌俏可愛的樣子,便是微微一笑,眼中的仁愛光澤又是氾濫了一分。只見他倏然開懷道:“好了,朕可不是一個是非不分的人,既然你說了婉月調皮,那朕就去看看婉月。也許婉月此時正在睡覺呢,想着她那還沒有長全了的牙齒,朕便是心中微微發軟呢!”
蒼凜塵忽然開懷,衆人都是一驚。但也隨即順着蒼凜塵道:“皇上說的不錯,婉月公主可愛,皇上的確應該多多陪着纔是。臣妾等告退!”
衆妃嬪都是跪在地上,卻是唯獨見那光明呆滯着身子雙眼放空。‘吟’歡多看了他一眼,只見他似乎要有什麼話說,‘欲’言又止。‘吟’歡剛想要問,卻是見光明被秀嬪一把拉住,用惡狠狠的眼神看着‘吟’歡,隨即道:“既然本宮已經是罪人,那便也不在乎多一個罪過了。本宮詛咒皇后娘娘,永世不得超生。詛咒你的孩子永遠都不會活過五歲!詛咒你世世代代都要爲奴爲婢!”
秀嬪如同是發瘋一般,朝着‘吟’歡怒吼。但見她還未曾將話說完,便是聽到一個響亮的聲音在堂中響起,而秀嬪的臉上,也是漲起來一個高高的小山。
“你這個‘蕩’‘婦’,如今已經是階下囚了,竟然還敢這樣詛咒皇嗣!難道你就不怕本公主讓你不得好死嗎?”茂元已然是衝到了秀嬪面前將她的臉上打出了一五指山來!
但秀嬪卻是嘴角帶着血跡,那牙齒上也是沾染着血跡,哈哈大笑道:“哈哈,原來你們竟然會害怕這樣荒誕的東西!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這樣的邏輯簡直就是狗屁!虧你還是公主,本宮看你就是一隻老鼠!”
“啪!”清脆的響聲在宮裡又一次響起,回頭看去,只見秀嬪的右臉又已然是一片猩紅。嘴角的血跡滴滴答答在地上滴着,猩紅嚇人。
可茂元卻似乎是沒有看到一般,狠言道:“來人,把她的舌頭割了。還有她身邊那個男子的舌頭割了,放在一處,醃製好了給秀嬪娘娘佩戴在身上。日後讓她永遠帶着這個東西,不得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