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中的蠟燭微微搖晃出了光彩,那蠟燭的燭芯兒也是噼裡啪啦爆了幾下。隨着蠟燭爆起的聲音,素素睡着跪在牀頭,正在打盹,卻是聽到了肖淑妃虛弱的聲音道:“拿水來……”
素素一個撲空,腦袋便是差些砸在地上,聽到了肖淑妃忽然說話嗎,便是身子微微朝着前邊傾傾,激動道:“娘娘,您醒了?”
肖淑妃睜開雙目,看到的卻是一個富麗堂皇的宮殿。這宮殿雖然是富麗堂皇,卻是在那綢緞之上與裝飾之上看着都是舊時的物件。這個後宮中只有兩個地方是繁華的,一個是皇后的東宮,另一個便是珍貴妃所居住的玉鳳宮。
玉鳳宮如今正是皇上常常去的地方,那裡的東西也是隔三差五就會有人送去好的。自然都是用新的東西,所謂富貴,卻是儼然一副新模樣呢!既然這裡用的舊東西,那便是皇后的宮裡了。
肖淑妃這纔想起來自己是爲何會暈倒了。當時安德要刺殺太后,她不過是攔了一下,結果刮傷了自己,倒是自己的身子不中用,剛剛刮傷了,便是已然暈倒在地。如今想想自己的身子也算是不爭氣了。
素素見主子醒來,高興的不得了。叫了張太醫來看病,只見張太醫左右捻着鬍鬚,左右看着肖淑妃,久久不曾說話。見素素緊張,肖淑妃又是虛弱萬分的看着他,纔是道:“淑妃娘娘如今倒是因禍得福。那劃傷了淑妃娘娘的刀子上沾染着毒,但那毒卻是與淑妃娘娘臉上舊日所中的毒是相剋之物。娘娘如今中了兩次毒,卻是有了神奇的相互補合之效,也算是有得有失。”
肖淑妃虛弱至極,臉色慘白,更不用說那已然是乾裂着的嘴脣。但聽聞張太醫此語,卻是微微張開眼睛,看着他的眼不可置信道:“太醫的意思是本宮的臉上的傷痕會復原嗎?還需要多久?”
肖淑妃實在是不敢相信!吟歡爲她治理了許多遍,卻是一直沒有起色。即便是已然將那毒素清除,卻還是不能夠將那臉上的疤痕盡數除去!如今竟然因爲一個意外的傷口,自己的容貌……太好了!
“少則半月,多則一月,淑妃娘娘臉上的疤痕便是可以盡數消除了!”張太醫慢條斯理解釋着,可卻是讓素素高興壞了!
可見她是好生將張太醫請出去,隨後纔是笑着捧着藥回來道:“淑妃娘娘安心養傷吧,這裡是東宮的左偏殿,安靜的很,在這裡養傷是最好不過的了。方纔張太醫給您開了藥,奴婢已經熬好了,您好好吃了吧。”
肖淑妃神色吃力,勉強起來身子,將那些藥盡數服下。卻是喝了之後,忽然想起來今日之事,纔是問道:“那東宮正殿如今怎麼樣了?”
素素將她被角掖好,原本正高興的樣子,忽然蹙眉撅嘴道:“淑妃娘娘還說呢,我們就不應該來這裡的。若不是因爲來了這裡,淑妃娘娘也就不會中了這刀。別說太后不給您好臉色看,即便是皇后娘娘也是亂作一團,如今就連虞貴太妃都是被驚動了。只怕正殿那裡今晚是歇不下了。”
肖淑妃聞言,卻是若有所思,美目微微閉合,嘆氣道:“本宮還是失策了,原本以爲她不過是想要給皇后些教訓的,誰知道她竟然會這般無情。婉月多麼可憐,不還是被她傷害了?這個珍貴妃,做事實在是太可怕了!”
素素聽聞,卻是左右看看,忽然動手捂住了肖淑妃的嘴巴道:“娘娘小聲些,這裡是東宮,我們不能被人知道了今日之事和我們有關係!”
肖淑妃眼角滴出來一滴眼淚,卻還是微微點頭。素素這纔是放開了她的手,隨後道:“其實淑妃娘娘又是何嘗想要爲難皇后娘娘和婉月公主呢?若不是金元帥暗中給了大人氣受,還用了大人的親信來要挾您,只怕您是不會做這樣的事情的!奴婢知道您對於皇后娘娘心存感激與愧疚。但今日之事,娘娘您只能選擇一邊啊。您還是不要自責了,不要爲了這些傷了身子,早些睡吧。”
夜色朦朧,肖淑妃卻是寢食難安。即便是身子虛弱,滅了燈光之後,卻還是難以入眠。
翌日,東方天空剛剛出現了魚肚白,便是有了一道旨意曉諭後宮。
正在義玄宮門口的一個小太監正從外邊運進來一車子的冰,卻是與義玄宮中的另一個小太監相撞。
“哎,你聽說了嗎?昨晚在東宮中發生了好大的事情呢,就連太后和虞貴太妃都是驚動了呢!”一個小太監用極小的聲音與另一個太監交談。
另一太監則是左右看看,看清楚了私下無人,纔是點頭道:“誰不知道啊,後宮中現在已經是傳遍了呢!可是不止是東宮之中,只怕是如今後宮中的每個宮裡都已經接到了小消息呢!說起來,這件事似乎和皇后娘娘想要爲嬴國報仇有關呢!”
“哦?是嗎?我可不是這麼聽說的!我聽說是有人嫉妒皇后娘娘生下了小公主,並且得到了皇上的寵愛,所以想要害皇后娘娘和婉月公主,故意在那飲食之中下毒了呢!真是可憐了小小的婉月公主,還不足百日,便是受到了這樣的殘害!若不是皇后娘娘醫術高明,只怕是婉月公主如今已經命喪當場了!那可是皇嗣啊,居然有人敢動手!”小太監用力推着那一車的冰塊朝着義玄宮的後廚房走去。
卻是聽到另一個小太監沒有把好方向,車子忽然撞在了牆角上。隨後便是傻笑了一下,轉好了方向道:“我可不是聽說這樣的。聽說是因爲皇后娘娘看到了嬴國在前線敗仗連連吃虧,便是想要將皇上與靖王盡數殺死,如此之後,便是我大擎國沒有了後繼之人!有道是擒賊先擒王,如此一來,擎國羣龍無首,他們才能富國!”
“什麼啊,皇后娘娘母儀天下,可是對我們大擎國的子民都好的很呢!皇后娘娘不是這樣的人!”一個小太監急了,似乎動手砸了另外一個人一拳頭。
而那另一個小太監卻是不服氣道:“你說什麼呢!皇后娘娘即便是對我們再好,她要不是我們國家的人!不是流着擎國的血,是不會忠誠於我們的!她纔是最有嫌疑的人!”
隨後便是遠遠可以聽見車子在地上滾動的聲音,還有兩個太監窸窸窣窣的交談聲,不甚聽得清楚。
元祥站在義玄宮御書房的門口,將那些話自然是聽了一個遍!如今這樣說話,只怕是爲了要找吟歡的麻煩了。只是這些話他這個當奴才的聽了倒是不要緊,只是可憐了蒼凜塵忙了一晚上,後來又是連夜批摺子,只怕也是要聽了生氣的。
“皇上,外頭風大,我們回去吧?您昨晚上睡得晚,不如再回去睡一會,一會兒又要去上早朝了,您的身子可是吃不消啊。”元祥督促着蒼凜塵回屋去,可是蒼凜塵卻是微微搖頭。
只見他雙手背後而立在門口,那魚肚白帶着紅霞將他映照的十分落寞。倏然,一個滄桑有力的聲音道:“元祥,你說母后是爲何要將皇后關起來呢?吟歡究竟是會做這些事情的人嗎?”
蒼凜塵聲音不大,但卻是帶着一股特有的磁性與穿透力,讓人不敢忽視他的天子身份。
元祥聽後不免搖搖頭,其實他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只是吟歡實在不是一個不好之人,她做事向來都是有分寸的,如今若是有了這樣的謠言,大約也是有人在背後做了手腳。但這些話,他可以猜得到,卻是不能說的出。皇上是一國之君,自然是會有自己獨特的判斷,他所能做的,便是要讓一切都平和。
元祥咽咽口水,彎着身子道:“皇上是明君,明君自然是會知道事情的始末的。不過如今皇上心中只怕是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也是不能做什麼了。皇上,您別忘了,今晚您還要去珍貴妃那裡呢。”
蒼凜塵聽後,久久不言。的確他能夠想得到的,太后便是可以想得到的。他若是明君,那麼太后便是明君的母親。太后這樣做必定是有道理的,若是沒有道理,他也要暫時覺得是有道理的。吟歡不可以放出來,如今只有委屈她了……
“你說的對,回去吧,朕還可以再睡一會,晚些了就去早朝,你可是要記得叫朕。”蒼凜塵廣袖一揮,換過來身子之時,臉上卻是帶着倦意。
如今已經是四更天了,大約吟歡一夜也沒有睡好吧?只是這一日,註定是要委屈了她的。
元祥見蒼凜塵回屋,便是關好了門,隨着進去。
東宮。
東方天空剛剛泛起魚肚白的時候,吟歡已然是被關在了東宮中。太后下令,要將皇后禁足在這裡,在事情未曾調查清楚之前,婉月公主要被太后收.養在宮裡,並且還將兩個乳母都帶走了。
吟歡並不想要如此,但是事情已然鑄成了結果,她便是隻能承受了。如今她還不能因爲被禁足了而過分悲傷。她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去做。那便是要將安德救活!
安德昏迷的實在是太過於蹊蹺了,若是要將安德救活,那便是要讓吟歡自己來動手了!據夜行歡所說,昨日安德竟然要去行刺太后!這件事說起來也算是一件怪事。安德平日裡連刀子都是拿不起來,就連迦鹿的力氣都是比不過,竟然會去刺殺太后!
按照衆人描述,安德還是用了全身力氣。當時是用了三個侍衛,纔是將他制服!如此大的力氣,怎麼會是正常的安德!
但即便是吟歡覺得懷疑,如今也是見不得安德了!安德被禁足在了右偏殿中,除了沈太醫和張太醫,是不能有人接見的!如今只有安德是線索,若是安德醒過來,那麼一切便是有了說法。吟歡心中倒是期盼着安德可以醒來,至少要還她一個公道,然後讓她手刃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