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夜行歡的話,湘妃心頭顫了顫,但還是強裝笑顏,她沒想到的是夜行歡和夏吟歡的關係居然這麼的好。
夜行歡是不好惹,她很清楚,雖然不甘心卻還是承諾道:“王爺請放心,臣妾一定好生待皇后,不會讓她有任何的差池。”
“那是最好不過了。”夜行歡冷眼瞟了她一眼,眼色中的意思已經再明瞭不過,他其實不大相信湘妃的話,讓夏吟歡入宮本就動機不純。
如果她不動手腳的話,也不會讓夏吟歡進宮,不過他覺得一般的小麻煩夏吟歡都能輕易的化解,如果遇到危機的話,他給她的通訊煙火也能派上用場。
他保證,只要湘妃敢對夏吟歡有殺心,他一定親手手刃了湘妃不可。
“既然如此,那本王就回府了。”說着他轉了步子往門口就要走,臨行前看了看夏吟歡雖說有諸多的不放心,還是隻能對她說道:“自己小心點,有什麼事記得及時通知我。”
夏吟歡點了點頭,鳳樂宮中有種淡淡的茉.莉花味道,她不喜歡茉.莉花的香味兒,不管是有多淡都感覺很濃郁。
聞着有些悶氣,看着夜行歡出了殿門,她四下打量起鳳樂宮來,往昔雖在宮中卻從沒來過鳳樂宮。
鳳樂宮和旁的宮殿並沒有什麼區別,入殿是正殿,長長的紅毯藍色的紋路延伸到內殿,內殿中金絲繡繪的牡丹屏風,便是一張圓桌,再過一個門檻,門檻兩邊是青綠色的帷幔,內裡便是一張牀榻,牀榻旁的小隔間是一張書桌和書架。
這樣的格局大多是宮中宮殿的模樣,她只是晃眼一瞟便收回了目光,瞧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湘妃,嘴角勾勒出一絲笑意來,鞠了個躬行禮道:“奴婢嫣兒叩見湘妃娘娘。”
這一遭是湘妃的算計,反倒成了她生活的調味劑,既然是來做宮婢,一舉一動也像個奴才,行爲舉止得體。
湘妃本還不知該如何對待她,聽着她自稱是奴婢,讓她皺了皺眉頭,平視着夏吟歡一雙靈動雙眸,看不穿她眼底到底隱藏着怎樣的情緒。
她看了瞬息,已經擺手道:“姐姐既然在臣妾宮中,隱匿身份甘願做個宮婢,那本宮便將話挑明瞭說。”
她其實也很害怕,畢竟夏吟歡可是皇后,讓她來做奴婢實在是太驚駭世俗,但已經這麼做了她已然沒有迴旋的餘地。
若要將夏吟歡放在鳳樂宮供着那更是不可能,恐怕就算蒼凜塵不知道嫣兒就是夏吟歡,知道她將嫣兒留在鳳樂宮當菩薩一般的供着也會生疑。
她可不想自己費盡心思爲夏吟歡做了嫁衣,雖不知她爲何要隱瞞身份,但是肯定是有說不出口的苦衷,若因她要夏吟歡入宮爲婢反而促成了她和蒼凜塵和好如初,不是自掘墳墓麼。
湘妃一邊說着,一邊小心翼翼的觀察着夏吟歡神色,見她神色無疑,這才又說道:“想必姐姐也知道做爲宮娥的規矩,這是鳳樂宮,妹妹我便是這裡的主子,如果平素有得罪的地方姐姐儘管說出口,但是外人面前還是要給妹妹留幾分顏面纔是。”
夏吟歡斜斜的瞟了她一眼,簡單明瞭的意思不就是說在旁人面前她要做到一個宮女該做的份上不是?
她又不傻,湘妃言語中的意思她很清楚,淡淡的笑了笑道:“娘娘說笑了,嫣兒就是一介平庸宮女,自然以娘娘馬首是瞻。”
見她神態恭敬不卑不吭的樣子,湘妃又是愣了愣,總覺得夏吟歡輕易的便答應入宮而且還規規矩矩又些意外,好像是她故意要入宮似的。
回過神來的秋月猶依舊心事重重,牽強的扯出一絲笑意來回複道:“那就得罪姐姐了。”說罷她看了看屏風處站着的靈兒說道:“還傻愣着幹什麼,還不趕緊給姐姐安排住處。”
靈兒點了點頭,應了一聲便做了個請的手勢對夏吟歡說道:“皇后娘娘這邊請。”
夏吟歡緊了緊肩頭的包袱,擡起步子跟着靈兒出鳳樂宮正殿開口說道:“靈兒,以後不要再叫我皇后娘娘,我就是鳳樂宮的宮婢,怎麼對待旁人就怎麼對待我便可。”
她還要試探試探湘妃的心意,如果湘妃真是打算對她不利的話,她勢必會攪得鳳樂宮不得安生。
靈兒遲疑了片刻,心底冷笑,好好的皇后不做居然來鳳樂宮做起了女婢,她正想保昔日之仇,她在東宮受過的屈辱,她一定要讓夏吟歡親自嚐嚐。
既然夏吟歡都這麼說了,靈兒哪有不從的道理,故作爲難的樣子看了看她,終是答應道:“那靈兒就得罪了。”
帶着夏吟歡到了偏殿,是鳳樂宮奴才住所,一共是兩間房子,卻擠滿了三十來個人,宮娥是十幾個人住在一個屋子裡。
屋子不朝陽也沒有窗戶,縱使是白日裡也是黑乎乎的一片,視線看不仔細,只能看清並排着的牀鋪有些像是炕,只有單人牀的寬度,每個牀鋪上都放着被褥,唯獨最角落裡的一張牀鋪沒有放被褥的。
“嫣兒,這便是你以後的住處,最裡面的那一張,我就住在隔壁的隔壁偏殿中,有什麼事到那裡找我便是了。”靈兒沒有絲毫的不自在,叫她嫣兒的時候也沒有半分的恭敬之色了,完完全全當她是鳳樂宮的宮婢。
夏吟歡點了點頭,走到最裡面,順手將行禮放在了牀鋪上,卻摸到牀鋪上有些溼潤的感覺,應該是許久無人住,又不通風所以潮溼。
不過她並不介意,反正她也住不了多久,也不打算一輩子在鳳樂宮做個奴才,不過當玩玩而已,等她玩夠了,再考慮是留在皇宮還是回廉王府,或者是一個人闖蕩天涯。
“那被子呢?”夏吟歡雖不介意環境壞,但介意會在鳳樂宮受欺負,要是寒冬臘月的,不給她被子豈不是要將她凍死在這裡?
靈兒淡然一笑道:“我去給你拿。”
一切看起來都很自然,夏吟歡卻明白,靈兒絕對不會有好心,或許都在試探的階段,靈兒可能不會對她下手,但是時間一長就說不定了。
她臉上還青一塊腫一塊的,都是因爲自己,換位思考,夏吟歡覺得,如果她是靈兒的話也會懷恨在心伺機報復。
不多時,靈兒已經將被褥拿過,是和旁人的一樣的被子,是白色的,看起來有些像是醫院裡病牀上的被子。
夏吟歡上前接過,便抱着到了自己的鋪位上,鋪開來抖了抖,還不忘聞了聞,一股淡淡的茉.莉花味道外並沒有什麼異味兒,也沒有蝨子和髒的地方,這才放下心來。
“宮娥的衣裳有嗎?”夏吟歡又問道,日用的一切她必須趁現在靈兒和湘妃還對她客氣的時候準備好,誰知道兩人以後會怎樣對待她。
“已經準備好了。”靈兒說着看着門口,門口站着一個宮娥手中抱着的正是宮女的衣裳,她喚了一聲:“琉璃,將宮裝拿進來。”
叫琉璃的女婢應了聲這才入了殿中,手中抱着是粉紅色的宮裝,慢慢的走上前到了夏吟歡跟前,將衣裳遞給了她。
夏吟歡接過,翻弄了翻弄,是兩套衣裳,倒是想得周到,讓她有換洗的衣裳。夏吟歡也不顧靈兒怎麼看,照舊將衣裳抖開來,仔細的看了看,沒發現一點破洞這才放到了一旁。
“我該做什麼?”她想,既然要她做宮婢肯定會安排一些事情給她做不是,做下人可不像做皇后那般的清閒,很多事都需要親力親爲。
“今日你初來乍到就先歇息吧,傍晚我會安排人帶你熟悉熟悉這鳳樂宮的事,明日再安排你當值何處。”靈兒聲音平靜,少了平常的那份傲慢之氣,到是顯得平易近人許多。
夏吟歡頷首也不說話,反正狼窩是入了,就看狼怎麼吃她,然後想辦法對付狼。
靈兒安頓好了夏吟歡便匆匆出了偏殿直奔正殿而去,她覺得有些奇怪,無論是蒼凜塵和夏吟歡都格外的爽快。
一個爽快的下旨讓夏吟歡入宮爲婢,一個爽快的答應到鳳樂宮當差,好像商量好的一般,靈兒出了這個主意,現在都有些後悔。
夏吟歡被安頓在鳳樂宮該怎麼做她還沒有想好,欺負她,夜行歡的那些話她也聽見了,要是動她一根汗毛廉王肯定不會放過她們。
但是讓她留在鳳樂宮什麼也不做,反而以禮待之還不如將她趕回廉王府去,看着夏吟歡就氣飽了。
回到了正殿,見湘妃滿腹心事的樣子,靈兒也知道她定然跟她在想着同樣的事情,靈兒悄然的入了殿中,遣散了殿門口候着的宮婢,小聲的喚了一聲:“娘娘。”
湘妃背對着靈兒踱步,聽是靈兒的聲音連忙回過了頭看着靈兒立馬開口問道:“怎麼樣了,她有沒有對你怎麼樣?”
她擔心的是夏吟歡拿出皇后的架子來橫行鳳樂宮,那她要回來的就是個禍害,而不是個宮婢了。
靈兒搖了搖頭,夏吟歡的舉動也讓她雲來霧裡:“她現在在偏殿住着,讓她和平常宮女一起住她一句怨言也沒有,做事小心謹慎,好像是防着我們要害她。”
夏吟歡檢查了被褥又檢查了宮裝,明顯對她給她的東西都不放心,且還毫不忌諱的明明白白的表現出不放心來。
“既然知道要害她爲什麼還要入宮?”湘妃就納悶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不是自找罪受嗎?
“大概是她怕我們將她的身份告訴陛下吧?”靈兒胡亂的猜測着,回正殿的路上她便一直思量着這個問題。
事到如今抓住的夏吟歡把柄也只有這個了,她想,夏吟歡不表明身份也不想告訴蒼凜塵她就是夏吟歡,偏偏她和湘妃都知道她的身份。
她因爲擔心害怕所以纔會義無反顧的進宮爲婢,爲的就是繼續隱瞞身份,就算做個鳳樂宮的宮女也再說不惜。
聽着靈兒的分析,湘妃更是愁眉苦臉起來:“她到底有什麼非要隱瞞的理由,難道就是因爲她臉上的傷疤,讓她無顏面對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