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吟歡懷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夜行歡居然讓她以後不要再來連王府也不要再來找他,從前夜行歡絕對不會對她說出這樣的話!
“你說……什麼?”夏吟歡有些遲鈍和木訥,盯着夜行歡笑容還僵硬在嘴角,彷彿是產生了幻聽。
夜行歡見她如此,嚥了口唾沫,扶着額頭又重複了一遍:“我說要你以後不要來找我,你最好不要踏足廉王府半步。”
他的語氣中自始至終沒有帶着絲毫的情緒,好像早已擬好的劇本此刻不過是在對臺詞罷了。
“爲什麼?”夏迎歡笑意收斂,眼眶微微發紅,夜行歡從來沒有這樣對待過自己,以前夜行歡比蒼凜塵還要對自己好三分,現在居然還忙不迭地要和她劃清界限!
一定發生了什麼!夏吟歡幾乎敢斷定,以夜行歡的性子絕對不會說出這麼傷人的話來,就算是生氣的時候也最多沉默不語,不會傷她一分一毫。
“沒有爲什麼,你以後不要來就是了!”夜行歡板着一張臉,不近人情的模樣,根本就不像夏吟歡認識的那個夜行歡!
夏吟歡不敢想象,分開也不過半月不足,就深深改變了一個人,歲月真是可怕的東西!
連連退後了兩步和他之間拉開的更遠的距離,夏吟歡思緒有些混亂,撇過了頭不去看他,整理心中散亂無章的頭緒,還是不敢相信夜行歡居然會變成這樣!
兩人相對而立,卻無言以對,沉默的氣氛壓抑着,如同寒風掠過,僵硬的將周邊的空氣都凝結成了冰。
良久,夏吟歡有些哽咽地垂了眼,聲音帶着無力感妥協道:“好,既然你想讓我以後再也不來廉王府,那我以後便不會再來了,但是我在宮中,你偶爾也會去皇宮,擡頭不見低頭見,不可能永遠不相見這麼一說。”
“那叫我到皇宮之前,會派人通知你,最好不要碰面就行。”夜行歡說着,擡起頭來正好看見迴廊處有兩個侍女,便對兩個侍女招了招手,目光再次落到夏吟歡身上道:“我派人送你回宮,以後去哪裡一定要告訴陛下。”
“不必了,本宮的宮女在府外等候,就不勞王爺費心了!”夏吟歡賭氣地說着,轉身頭也不回地便往府門走去。
她真不明白這一趟出來到底是爲了什麼,她擔心夜行歡出了事,提心吊膽的要來一探究竟,可是結果呢?反倒是顯得她有些狗拿耗子,讓人可笑!
他們一起風風雨雨都走過來了,這個時候去劃清界限,還記得前不久的時候夜行歡還在她的身旁,還威脅湘妃說過,不是敢動她一根寒毛的話絕對不會放過湘妃!
可是她受了罰被打了板子的時候,他在哪裡,在宮宴上也不常看她一眼,完全當她是空氣,偷偷的出宮來看他卻得到這麼一句話。
真是有夠諷刺的,早知道事情會發展到這樣她絕對不會來廉王府,自取其辱!
腳下飛快逃也似的出了廉王府,琉璃正坐在臺階上用手指在雪地上畫出圖案,沒想到她這麼快就出來了,而且腳下生風直奔馬車而去,連忙跟上去問道:“娘娘,你怎麼就出來了,廉王不在府中嗎?”
夏吟歡一句話都不想說只覺得委屈極了,鼻尖酸楚就要哭出來,連忙拭去了眼角的溼潤,背對着琉璃上了馬車,聲音帶着淺淺哭腔說道:“在,我們回宮,現在,馬上!”
她一刻也不想呆了,用熱臉去貼冷屁股的滋味她總算是體會到了,她纔不想留在這裡繼續丟人!
琉璃被她的樣子嚇到,跟着上了馬車坐在她對面,有些擔心的問道:“娘娘,出了什麼事?”
她眼眶微微發紅,是個人都看得出來在廉王府一定發生了什麼事,琉璃想該不會是夜行歡欺負了她?
“沒事,不要再問了!”夏吟歡癟着嘴說着,用手拍了拍馬車的壁牆喊道:“馬伕,趕緊走!”
小廝聞言,揚起了馬鞭狠狠的抽在馬屁股上,只聽駿馬一聲嘶鳴,馬車飛快地馳騁在街道上。
夏吟歡沒有坐穩,慣性使然,險些栽了個大跟頭,還好琉璃眼疾手快連忙拉住了她。
“不用管我!”夏吟歡坐穩了身子,甩開了琉璃的手,根本就是把一片好心當作了驢肝肺。
琉璃更是擔心不已,夏吟歡是個明事理的人,絕對不會亂髮脾氣,想來定然是氣到了極點,所以纔會這樣。
想着,琉璃緩緩的蹲下了身,雙手扶在她的膝蓋上,語重心長地說道:“娘娘,不管什麼事,還是說出來比較好,雖然奴婢腦子不是很好使,但是又能幫助娘娘的地方定然爲娘娘出謀劃策,爲娘娘排憂解難。”
琉璃很喜歡夏吟歡,不得不說夏吟歡是個很好的主子,琉璃也是在鳳樂宮呆過的人,湘妃和夏吟歡相比,純屬是天壤之別。
夏吟歡身居高位,恃寵而不驕,不只是琉璃,鳳棲宮的衆多奴婢,無不都說夏吟歡是個好皇后。
琉璃不忍心看她這樣的難過,明明眼眶都發紅了,明明有委屈卻還固執的憋在心裡,看着都讓人心疼。
夏吟歡看着琉璃話到嘴邊,又不知道該怎麼說的好,躊躇了半晌,她才支支吾吾地開口說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方纔到廉王府的時候,夜行歡讓我以後不要再和他見面了,也不知道怎麼了,好像變了個人。”
“有這樣的事?”琉璃聽來也很詫異,夜行歡雖然她不大瞭解,但是身爲王爺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來是對皇后的不尊敬,而且她也聽說過蒼凜塵夏吟歡還有夜行歡的關係一直都很好,不至於會出口傷人。
夏吟歡沉默下來,想起夜行歡方纔的神情,氣惱不已,她不記得什麼時候得罪過夜行歡,也沒有做過對不起他的事情,爲什麼會這樣對待她?
“娘娘,是不是王爺和陛下之間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琉璃想夜行歡說出這樣的話來不一定是因爲夏吟歡的過錯,也可能是蒼凜塵和夜行歡之間有什麼矛盾,所以纔會針對夏吟歡也不一定。
“是這樣?”夏吟歡覺得可能性不大,夜行歡最近一直都在爲蒼凜塵辦事,雖然是君臣關係,如果兩人之間出了問題的話,以夜行歡的性子肯定不會配合蒼凜塵的。
夏吟歡陷入了苦思,琉璃還在耳邊說了些什麼她根本就沒有在聽進去,手肘撐在膝蓋上託着腮幫,想着有沒有矛盾大概也只有回宮問問蒼凜塵才能知道了,或許蒼凜塵知道些什麼也不一定。
而這時候的廉王府,夜行歡執着黑棋,在棋盤上轉了一圈,卻不知道落在何處的好,索性將棋子丟在了棋盤上,揉了揉發酸的眉角,哪有心思下棋心裡煩躁不已。
“王爺怎麼了?”身側的女子關切地問道,並很有眼色地爲他遞上一杯茶,語氣軟軟糯糯的。
夜行歡接過他遞上的茶水,執着杯蓋拂了拂茶水上浮着的嫩芽,湊到嘴邊輕輕喝上一口,放下杯盞嘆了一口氣,緊抿了脣角不言不語。
劉燕看的出來,自從那個女子出現和他說了幾句話過後,他神色異常,到現在就沒有說過一句話,面色陰沉看起來怪可怕的。
“王爺,你怎麼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劉燕關切地問道,雖然是皇上指定的婚事,但是他對夜行歡還是很滿意的。長相俊逸能文能武,這樣的男子不知道多少彼此傾心不已,她也認爲,只有她美貌多嬌能配得上夜行歡。
夜行歡愁眉不展,對夏吟歡說出那樣的話並不是他的本意,只是不想再有所牽掛,他已經決定不再去思念夏吟歡,可是面對她的時候,心還是止不住的跳動,血液還是禁不住澎湃。
重傷夏吟歡,他何嘗不難受,只是他哪有選擇?如果他在靠近一夏吟歡,恐怕蒼凜塵推給他的不只是一個劉燕這麼簡單的了。
“今日就先到這裡吧,本王派人送你回府。”他冷聲說道,站起身來對旁側的奴婢吩咐,“送她回府。”
中書省戶部侍郎劉大人的意思是要他和劉燕好好培養感情,劉燕雖生的美貌,舉止端莊,琴棋書畫樣樣拿手,但是對於劉燕他怎麼也提不起興趣來。
心裡住進了一個人怎能輕易的抹去,夏吟歡已經在他的心裡落下了深深的烙印,想要徹底的抹去那份感情,恐怕只有剜去他的心。
劉燕的眸光漸漸暗淡,瞧夜行歡已經起身往長亭外走去,欣長的身姿無盡蕭索,當下心頭一疼,卻什麼也不說,乖乖的跟着女婢離去。
“你可知道方纔那女子是何人?”出了廉王府,劉燕問到身側的婢女冬兒,她不過微微瞥了一眼那女子,模樣生得倒是好看,只是臉上有一條駭人的傷疤。
冬兒想了想,也不敢斷定:“回小姐,方纔冬兒看了兩眼,如果沒有錯的話,應該是宮中的皇后娘娘。”
“她來廉王府做什麼?”劉燕疑惑斐然,這大年初一的,當今皇后居然到了廉王府,這有些說不過去,而且夜行歡在見到她之後情緒低沉。
女人的直覺總感覺他們之間有什麼,聽冬兒說起女子的身份,她自己都被自己嚇了一跳。
如果是別的女子她還可以胡亂的猜測,和夜行歡之間有些不清不楚的關係,可是偏偏是皇后。
“小姐,聽說王爺還有皇上還有皇后娘娘關係是最好的,可能皇后娘娘來此是和王爺談些事吧!”冬兒不明白劉燕到底在擔心何事,一個是皇后一個是王爺,能有什麼事。
“但願如此吧!”劉燕看着天空飄下的雪,漫目哀傷的說道。
她出身名門,因爲十二歲的一首詩讓她名聲噪天下,多少人踏破門檻只爲了目睹她芳容,提親之人數不甚數。
蒼凜塵的一道聖旨讓她和夜行歡緊緊的綁在了一起,經過這幾日的相處,已漸漸傾心,夜行歡已經是她心中如意郎君的不二人選,只希望天公作美讓這一段姻緣美滿。